叶尘指尖搭在剑柄上，刚刚敲三下发出的动静尚未完全消散。有朵花自行转动着，花瓣上露珠凝成的符文闪了一下便消失了。不过他看清楚了，那是定位信号，并非探头，而是用于标记位置、给人报信的。
“他们不是来监视咱们的。”叶尘小声说道，同时用剑尖在地上划了条几乎看不见的印子，“他们是来绘制地图，准备调集大部队的。”
苏璃眼睛猛地一缩，眼中银光乱转。“第二批探头已摆成阵势，能量比刚才高了七倍。他们在扫描维度，打算派遣舰队前来。”
药无尘从草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葫芦撞在腰带上叮叮当当直响。“我那药才撑了不到三分钟。这帮家伙的防火墙升级了，咱们的干扰剂在他们眼里就像小孩过家家。”
叶尘没有说话，手缓缓放到胸前。一颗透亮的种子出现在他手心，上面有着淡金色纹路，这便是维度之种。种子轻轻颤动，仿佛感应到了远方的召唤。
“我得制造一个假世界。”叶尘说，“看上去和真的一样，但实际上空无一物。”
“空无一物？”药无尘挑了下眉毛，“你是想请他们吃饭，还是想设个圈套？”
“两者皆有。”叶尘嘴角上扬，“饭是假的，圈套却是真的。”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一段古老的推演法——《虚界构架术》。这是一种很少使用的高级方法，需要以维度之种为核心，制造出一个与真维度相近的信号场，从而骗过对方的观测系统。但这会消耗大量能量，弄不好还会对真维度造成影响。
“只能维持半个时辰。”叶尘睁开眼睛，“够吗？”
苏璃点点头：“足够引他们上钩了。那些观察者并非战斗人员，而是负责收集数据的，一旦发现‘有价值的维度’，肯定会调集舰队前来探查。”
药无尘摸着下巴：“那我得给他们准备点‘药’，让他们进去就难受。”
叶尘将维度之种按进地里。刹那间，金光如蜘蛛网般散开，旁边出现一个虚影，有山有水，还有灵气，甚至有假的生灵活动迹象。若不是叶尘所为，苏璃说不定都不能立刻看出这是假的。
“挺逼真的。”苏璃轻声说道，“我都能被骗三秒钟。”
“三秒钟足够了。”叶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维度之种的能量减少了三成，他有些虚弱，但眼神依旧明亮。
这时，他感觉有些不对劲——维度之中里面有个极其细微的波动，像是在回应着什么。这波动既不是来自新维度，也不是管理局剩下的人弄出来的。它十分古老，仿佛从种子诞生之时就已存在。
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将此事记在心里。
药无尘背着药篓钻进林子里，嘴里嘟囔着：“迷神草、幻心藤，再加点维度尘……可惜那朵带代码纹的蓝芽草不能动，那是新维度的根基。”他找了半天，突然停住了脚步。
一棵毫不起眼的小草从石缝里长了出来，叶子呈螺旋状，边缘闪烁着金属光泽。他蹲下身子，用竹筷轻轻一碰，草叶“嗡”地响了一声，好似在与什么产生共鸣。
“哎？”他眼睛一亮，“这东西能干扰频率？”
他赶忙摘下几片叶子，放进空葫芦里，又从怀里掏出半块黑乎乎的药渣，这是他以前炼制失败的“混沌丹”剩下的。两者一接触，葫芦口喷出一团灰雾，里面电光乱闪，将旁边一根刚冒头的银线烧成了灰烬。
“成了！”药无尘咧嘴笑道，“干扰剂20，专治各种监控！”
他把药剂洒在假维度入口。灰雾散开，与虚界能量混合在一起，形成一层看不见的“噪膜”。探测信号穿过这层膜，就会变成乱码。
“他们进来的时候，”药无尘拍了拍手，“看到的不是咱们，而是一群跳舞的蘑菇。”
苏璃站在高处，闭着眼睛。她的视野能够看到维度外面，此刻正盯着那些隐形的探测信号。观察者的舰队尚未出现，但信号越来越多。
“他们在试探。”她突然睁开眼睛，“三分钟后，主探针将穿越维度过来。”
叶尘点点头，手中多了个巴掌大的青铜炮台——维度共振炮。这是他用守序者残骸和维度之种碎片制作的陷阱武器，能够引发空间共振，将目标困住。
“炮口对准假维度入口，充能七成。”他把炮台埋进地里，将引线连接到维度之种上，“等他们进来一半，再全力开炮。”
“你不怕把咱们也震散了？”药无尘问道。
“怕。”叶尘笑了笑，“但更怕他们把咱们的数据抄走。”
时间一点点流逝。
假维度里，山河依旧，灵气尚存。一只能量变的鸟飞过湖面，荡起一圈圈波纹。探测银线一根接一根地伸进来，如同贪婪的触手。它们扫描、记录、上传，毫无防备。
苏璃的呼吸变得极为轻微。她看到，一群球形探测器组成的舰队正从高维裂隙中驶出，第一艘已经触及假维度边界。
“来了。”她小声说道。
叶尘手指放在共振炮启动符上。
第一艘探测器完全进入了。
第二艘。
到第七艘进入时，苏璃眼睛一瞪：“主控单元进来了！”
叶尘拇指一按。
轰——！
无形的波纹从假维度中心扩散开来，空间如同玻璃般晃动。那些探测器瞬间失控，被一股力量钉在半空，形成一个旋转的能量牢笼。
“中了！”药无尘跳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叶尘皱起了眉头。他通过共振炮感觉到——牢笼里面有个能量波动不稳定，似乎在回传数据。
“不对。”他小声说道，“他们……在向外传输数据。”
苏璃立刻转换观察方向，盯着牢笼内部。果然，三号探测器核心里，有个加密信号正往外传，好似求救信号。
“他们有备用通道。”她脸色一变，“即便被关着，也能传递消息。”
药无尘一拍葫芦：“那还等什么？炸了他们！”
“不行。”叶尘摇摇头，“炸了的话，信号中断，外面就会知道出事了。我们要欺骗他们，而非消灭他们。”
他思索片刻，突然抬头：“把干扰剂浓度调高，我要让他们传回去的数据……全是假的。”
药无尘咧咧嘴：“你是想给他们假情报？”
“不止如此。”叶尘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我要让他们相信，这个维度里有‘上古维度核心’，价值连城，值得派遣大部队来抢夺。”
苏璃明白了：“我们设个局，让他们自投罗网。”
“没错。”叶尘将维度之种靠近共振炮，向牢笼输送了一些能量，“让他们传回去的数据里，有假坐标、假能量图谱、假文明等级……一切看上去都很真实，只是内容是假的。”
药无尘忙碌起来，重新调配药剂，加入了螺旋草的汁液。灰雾变得更浓，里面电光乱窜。他把药雾送到共振炮的场域中，让它与假数据一同传出去。
过了一会儿，求救信号发生了变化。不再只是单纯的警报，还带着兴奋——“发现高维文明遗迹”“能量纯度s级”“建议派主力舰队前来”。
“成了。”苏璃轻声说道。
叶尘并未放松警惕。他盯着能量牢笼，发现那个不稳定的波动……变强了。
并非出现故障。
而是有了回应。
仿佛牢笼外面有个东西，正对着这假信号，缓缓睁开了眼睛。
药无尘还得意地晃着葫芦：“这下他们肯定会派大部队来，到时候咱们——”
叶尘突然抬手，打断了他。
风停了。
假维度的天空裂开一条缝，并非破裂，而是好似被什么注视着。
一道无声的扫描光从上方照射下来，轻轻扫过能量牢笼，又缓缓移向真维度边界。
这光既未发起攻击，也未停留，但却让叶尘后背发凉。
这并非探测。
而是确认。
“他们相信了。”叶尘小声说道，“但前来的，可能不是舰队。”
苏璃眼睛一缩：“是观察者本体？”
药无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叶尘缓缓站起身，手放在剑柄上。剑轻轻震动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那道光在真维度边缘停留了三秒，然后消失了。
风又吹了起来。
草动了动。
就在光扫过的地方，一棵新草长了出来。叶子呈规则的几何形状，叶脉里流动着暗码。
叶尘盯着草，手指在剑柄上敲了一下。
剑没有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