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陡然炸开，叶尘感觉自己仿佛被扔进了烧红的铁炉，骨头缝里噼里啪啦作响。他没有倒下，反而把牙咬得紧紧的，舌尖尝到的那股血腥味，比任何清醒符都管用。
战甲瘫软，符文熄灭，就连灵识也快被抽干。就在这时，识海深处那道沉寂许久的上古灵识，突然活跃起来。
这哪里是温和引导，简直就像一耳光扇在了他的魂魄上。
“07？”叶尘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低笑，声音沙哑得如同磨刀石刮铁皮，“行啊，你们还真会贴标签。”
他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这血不是从鼻子流出来的，而是从耳朵渗出来的。刚才那波记忆倒灌，差点把他的脑子震裂。现在他眼皮动一下，都感觉颅骨在错位。
但他没有停下。
他手指蘸着血，在水晶表面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符。
这不是破除封印，而是反向入侵。
“你们不是爱复制吗？”他边画边喘着气，“那我给你们来点新鲜的——老子的愤怒，当病毒够不够？”
符画好的瞬间，整块水晶猛地一颤，就好像里面有头巨兽苏醒了。原本流动的数据流开始混乱，苏璃眼中的光忽明忽暗，就像信号不好的老电视。
叶尘却笑了，笑得肩膀直抖。
“找到了……你藏得挺深啊，守序者。”
话刚说完，空气仿佛凝固了。
不是冷，而是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好像连氧气都没了，只听见一个声音凭空冒了出来：
“你以为你在救人？”
这人没有影子，也没有实体，声音如同刀刮玻璃一般：“她在进化。而你，正把一个觉醒的高维生命，拽回低等维度的泥潭。”
叶尘没有回头，手还贴在水晶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进化？”他不屑地哼了一声，“把人关在玻璃罐子里，编号管理，这叫进化？你们这群穿黑袍的，怕是连‘人性’两个字怎么写都忘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接着笑了，那笑声就像齿轮卡住的钟表。
“自由意志才是污染源。”
叶尘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得像剑一样。
“放屁！”
他一吼，胸口炸开一团幽金色的火。
这不是灵力，也不是科技能量，更像是……被逼出来的本能。火焰顺着战甲残骸往上蔓延，烧得金属滋滋作响，却一点也不烫手，反倒有一种奇怪的暖意，就像小时候苏璃给他捂手的感觉。
“你说她是传染源？”叶尘一步一步往前走，每一步都踩碎地上的符文，“那我告诉你——每个被你们当工具的人，都是你们未来的噩梦！”
火焰越烧越旺，映照着他半边脸，时明时暗。
“我不是来救她的。”他站在水晶前，声音低得只剩下气息，“我是来算账的。”
水晶剧烈晃动，苏璃身体微微抽搐，眼角滑落一滴泪——那不是水，而是数据流凝成的光珠，掉在地上碎成七瓣。
每一瓣，都映出不同的叶尘：小时候采药摔断腿的他，重生后第一次杀人手抖的他，站在清霄剑派山门前被人嘲笑的他……
全是记忆碎片。
守序者的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你疯了。强行反向注入灵识，你会死。”
叶尘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牙齿。
“死？”他抬手，掌心燃起一团幽金火焰，“我早死过无数回了。但每次爬起来，都比上次更狠。”
火焰跳动着，就像一颗心脏。
他把火按进水晶。
没有爆炸，也没有强光，只有一种怪里怪气的“吸吮”声，好像整个空间都在吞噬这团火。
血红色，一闪就消失了。
叶尘愣了一秒，接着冷笑：“原来你们早试过七次了？可惜啊——前六个，都没我这么难对付。”
他转头，目光穿过虚空，盯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听着，不管你是谁，叫守序者还是管理员，老子今天把话撂在这儿——”
火焰一下子变大，烧穿战甲碎片，缠上他的手臂。
“从今往后，凡是以‘秩序’之名剥夺别人尊严的，我见一个，烧一个。”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水晶不再晃动，苏璃闭上了眼睛。
远处，药无尘瘫坐在地上，看着那团火，小声嘀咕：“这小子……真把命搭上了。”
叶尘没有听见。
他只觉得胸口那团火越烧越旺，不是疼，而是痛快，就像憋了几辈子的怒气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
他举起手，火焰在掌心跳动，就像一个新诞生的太阳。
“来啊。”他对着虚空喊道，“让我看看你们的‘秩序’，能不能扛住一个人的怒火！”
火焰突然变大，把他整个人都包裹住了。
最后一刻，他看见水晶深处，苏璃嘴唇轻轻动了动。
不是“杀了我”。
是：“别丢下我。”
火焰熄灭前，叶尘笑了。
笑得像个终于找回自己的傻子。
剑柄上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滴。一滴，两滴。第三滴落下时，他的手指已经握不住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