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
“请出示车票。”
脸色蜡黄、眼下挂着深重黑眼圈的列车员,幽灵一样飘到了几人面前。他的动作机械而迟缓,手里拿着一把用来剪票的钳子。
“车票?”伊之助正把玩着手里的一枚金判,听到声音,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天生超常触觉让他感觉到眼前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很浑浊,很臭。而且是一种带着不祥的臭。
“给。”伊之助并没有想要攻击,而是自然地把票递了过去。但并没有松手。就在列车员伸手去接的瞬间,伊之助的手指猛地发力,死死捏住了车票一角。
“喂,剪票的。”伊之助盯着列车员那双浑浊的眼睛,露出了两颗小虎牙,语气不善。
“这票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
“你要是敢剪歪了或者是把剪切来的纸屑弄到本少主的衣服上的话。”
他指了指腰间那把缠着蜘蛛丝的锯齿刀。
“我就把你这钳子塞进你鼻子里,帮你修修鼻毛。”
列车员浑身一抖,额头冷汗直冒:“是、是,我一定小心!”
“咔嚓。”
极其小心翼翼的一剪。
随着剪票声响起,一股奇异的波动瞬间弥漫开来。那是混合了鬼血的墨水香味。魇梦的血鬼术,发动。
“哈啊——之助突然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眼皮重的好象挂了两个秤砣。“奇怪,怎么突然这么困,一定是跟那个猫头鹰大叔抢便当太累了“
“呼噜鲁”旁边的善逸早就睡死过去了。炭治郎也摇摇晃晃地靠在窗边闭上了眼。就连炎柱炼狱杏寿郎,也双手抱胸,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沉沉睡去。
“切,一群笨蛋”伊之助嘟囔着,身体一歪,头枕在双手上,也陷入了黑暗中。但他即使在睡着前的一秒,手还是死死捂住了怀里的钱袋。
梦境
这里是伊之助的梦。也是他潜意识里最渴望的世界。
“少主大人!少主大人!今天的纯利清点出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伊之助睁开眼。他发现自己并不是在那辆摇摇晃晃的破火车上,而是坐在一个金碧辉煌、极其奢华的大殿之上。原本极乐教严肃的莲花池,此刻全部变成了流淌着金水的金池。池子里开的不是莲花,而是用红宝石和翡翠雕刻成的摇钱树。
而他自己,穿着一身用纯金丝线编织的华丽羽织,头上戴着金红色的皇冠,正慵懒地躺在一张巨大的、白玉雕成的宝座上。
“哦?是多少?”伊之助摇着那把纯金打造的铁扇,漫不经心地问道。
台下,那个正在疯狂拨算盘、向他汇报工作的,是——鬼舞辻无惨。只不过这个无惨穿着一身管家的黑西装,脸上写满了卑微与讨好。“回少主大人!今天的收入是八亿金判!鬼杀队那边又送来了这个月的保护费!”
“恩,不错。”伊之助满意地点点头,随手抓起一把金瓜子,喂狗一般扔给无惨。
“赏你的。拿去买点猪血喝,别饿瘦了。”
“谢主隆恩!”无惨管家痛哭流涕的跪在了地上,捡起金子。
在大殿的两侧,站着他的几个跟班。
左边,是一只直立行走的、背着巨大箱子的狸猫。它正一脸憨厚地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少主永远是对的”。
右边,是一只瑟瑟发抖、正在给伊之助捶腿的黄色老鼠。它一边哭一边喊:“大哥!我也想吃天妇罗!我不吃奶酪!”
“吵死了,吱逸。”伊之助一脚把老鼠善逸踢开。“去,给我爹倒酒。”
在大殿的角落里,一个穿着花哨教主服的男人正蹲在那里,手里端着酒杯,一脸委屈巴巴。那是童磨。但他不再是那个万人之上的教主,而是变成了一个只会傻笑的吉祥物。
“你今天的工作做完了吗?”伊之助居高临下地看着童磨。“去后山挖的一百斤竹荀挖完了吗?我妈想吃竹荀炒肉。”
“挖、挖完了”梦里的童磨唯唯诺诺,完全没了上弦之贰的狡猾气场。“宝宝啊,那个,,我想买把新扇子”
“不准买!”伊之助冷酷拒绝。“你的零花钱已经扣光了。”
“呜呜呜,琴叶酱,儿子欺负我”童磨转身扑进旁边一个温柔女子的怀里。
那是琴叶。她穿着华贵的衣裳,美丽的象是神明。她笑着摸了摸童磨的头,又看向高台上的伊之助,眼里满是宠溺。“伊之助,别对爸爸太凶了哦。虽然他是个笨蛋,但好歹也是个劳动力呢。”
“知道啦,妈。”伊之助在面对琴叶时,瞬间变回了乖巧的样子。他从宝座上跳下来,扑进琴叶怀里蹭了蹭。“只要妈开心,我就不把这老头子卖去马戏团了。”
这就是伊之助的梦。他是老大,他是债主,他是这个世界的王。不管是无惨还是童磨,不管是柱还是鬼,统统都是他的打工仔。而他唯一的任务,就是守护着琴叶的笑容,然后数钱数到手抽筋。
就在伊之助沉浸在暴富的快乐中时。现实世界里,被魇梦操控的四个孩子,已经用特制的绳子连接了四人的手腕,潜入了他们的梦境。
潜入伊之助梦境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少女。她手持锥子,此时正站在一片荒谬的梦境中。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少女目定口呆。别人的无意识领域都是风景秀丽的草原或者温暖的家。而这里,地面是用金砖铺的。树是用玉石做的。就连天上的云,都是长着翅膀的金判在飞!
“好刺眼!全是铜臭味!”少女捂着眼睛,差点被这里的金光闪瞎。“不管了,只要找到精神之核,再把它破坏掉,这个猎鬼人就废了!”
她握紧锥子,小心翼翼地在这座黄金极乐教里穿梭。她看到了正在给伊之助扇扇子的无惨,看到了正在搬砖的童磨,还看到了正在吃天妇罗的狸猫炭治郎。
终于。在大殿的最深处,她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贴满了封条的保险柜。保险柜上写着几个大字:我的命根子
“找到了!”少女大喜过望。
这么明显的弱点,简直是送分题!她冲过去,举起锥子,就要刺向那个保险柜的锁眼。
“只要破坏了这个,我就能做个好梦了!”
然而。就在她的锥子即将碰到保险柜的一瞬间。
“滴——!”一声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梦境。
紧接着。原本金碧辉煌的大殿突然暗了下来。一股极其恐怖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寒意瞬间笼罩了少女。
“喂。”“哪个不要命的小偷?”“敢动本少主的金库?”
一阵慵懒的声音响起。
少女僵硬地回过头。只见那个原本躺在宝座上的伊之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但他变了。不再是那个穿着锦缎的人类少年。
他的脸颊处长出了两只巨大的、由寒冰结成的野猪獠牙。他的身后,浮现出一尊巨大的、有着七彩眼眸的冰佛。而那尊冰佛的手里是一个巨大的算盘。
这是伊之助潜意识里的防御机制。这是来自父亲的真传。
“你,没有买票吧?”梦境中的伊之助咧开嘴,露出了满嘴的尖牙。他伸出一只手,那只手瞬间变成了巨大的兽爪,死死扣住了少女的肩膀。
“擅闯私人领地。”“意图破坏私有财产。”“长得太丑影响市容。”
伊之助每说一句,身后的冰佛就拨动一下算盘,发出“啪嗒”一声巨响,震得少女身子和灵魂都在颤斗。
“根据《伊之助规矩》”伊之助凑近少女早已吓白的脸,绿色的眸子里闪铄着精明的红光。
“你要赔偿我一亿金判。”
“我,我没有钱”
“没钱!?”
“那就留下来,给我刷一辈子的盘子吧!!!”
“呀啊啊啊—!!!”少女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她不是被杀死的。她是被这股令人窒息的资本主义压迫感给活活吓疯的。
现实
列车车厢内。原本沉睡的伊之助,眉头突然皱了起来。他的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几下,他要抓住那个敢偷他金库的小贼。
而在他手腕上,那根连接着少女的绳子,突然开始剧烈颤斗,
“崩!”
绳子断了。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少女,猛地睁开眼,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我没钱,我不要刷盘子,别拿算盘砸我!”
伊之助并没有立刻醒来。但他那敏锐的触觉,即使在梦中也捕捉到了外界的一丝异样。那是鬼的气息。而且是火的味道?
“唔?”伊之助翻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三号跟班,那是我的天妇罗别吃,你去吃黄毛的,他不爱吃”
“再让我睡会儿,把那个面瘫脸的箩卜拿去卖了”
梦境与现实的界限,正在一点点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