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之助的脚力极快,远远目送完炭治郎离开后,便带着佐藤返回了极乐教
又是风雪夜,极乐教的后殿内,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巨大的冰莲花宝座旁,很是突兀的放着一筐黑漆漆的木炭。
木炭虽然没有点燃,但上面沾染的市井烟火气和冬日暖阳晒过很久后的阳光 气,对于嗅觉伶敏的鬼来说,就象是在充满高级香水的房间里扔进了一块臭豆腐。
佐藤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童磨侧卧在冰榻上,用折扇掩着口鼻,七彩色的眸子里写满了嫌弃。
他瞥了一眼那筐炭,又看向正盘腿坐在一旁、一脸理直气壮的儿子。
“伊之助,爸爸平时没教过你吗?”
童磨的声音有些无奈,却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了几分,
“极乐教是纯净之地。你带这种脏西兮,甚至还残留着低贱人类汗水味的东西回来,是想把我的宫殿熏臭吗?”
“爹,你这就肤浅了。”
伊之助随手抓起一块木炭,在手里抛了抛,木炭落在她纤细的手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这哪里是炭?这是我花了一枚金判买回来的人心实验啊。”
伊之助站起身,严肃地指着那筐炭道:
“那个卖炭的小子,身上有一股我很不喜欢的味道。
他即使身处绝境,快要冻死饿死,却依然象杂草一样顽强。
我给了他足以改变命运的财富,就是想看看,当他有了钱,这股顽强的味道还会不会在。”
说到这里,伊之助露出了一个酷似童磨的狡黠笑容,两颗小虎牙在烛光下闪了闪。
“这一筐炭,就是我的实验品。留着它,时刻提醒我那个小子的存在。
等过几年再去看看,那个当初拒绝施舍的有骨气的少年,会不会变成一个只会贪图享乐的废人。
这不比单纯的杀戮更有趣?”
童磨愣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七岁,却能把玩弄人心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的孩子。
眼中的嫌弃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惊喜的光芒。
“哎呀伊之助。”
童磨坐直了身子,合上折扇,轻轻鼓掌,
“你真是太让我意外了。把希望给予绝望之人
再静待希望腐烂,这种恶趣味,深得我心!不愧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
“行吧,虽然这味道难闻了点,既然是你观察人类的道具,那就留着吧。”
童磨挥了挥手,示意佐藤退下,心情愉悦地摸了摸伊之助的头,
“看来那次带你去见无惨大人是对的,你的眼界已经不仅仅局限在杀戮上了呢。”
伊之助表面上乖巧地蹭了蹭童磨的手掌,利用冰灵体质汲取着对方身上的寒气,心里却在冷笑。
留着吧。
这可是主角亲手烧的炭。 等将来哪天你真的犯浑的时候,我就用这筐炭把你烧成灰,也算是给你这辈子画个圆满的句号。
伊之助的生活极其规律,白天在后山苦练自创的冰之呼吸,晚上则去前殿利用绝对音感装神弄鬼,顺便从那些为富不仁的信徒手里榨取些钱。
直到那个夜晚。
伊之助刚结束了晚练,扛着那把锯齿日轮刀回到自己的别院。
刚一踏进院门,他浑身的皮肤猛地收紧。 天生超常触觉瞬间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粘稠、阴冷,充满了控制欲的气息。
这股气息不同于童磨那种寒冷,而是一种更加具体的,充满恶意的束缚感。
“谁?!”
伊之助脚步一顿,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屋顶的方向。
黑暗中,几根晶莹剔透,却比钢丝还要坚硬的丝线,正借着夜色的掩护,无声无息地垂落下来,目标直指他的咽喉。
“反应不错。”
一个冷漠的少年声音响起。 屋脊之上,缓缓站起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皮肤惨白、留着类似蜘蛛腿发型的少年,左眼中刻着的下二字,在黑暗中散发着慑人的光芒
累。
十二鬼月,下弦之五。
“奉那位大人的命令。”
累居高临下地看着伊之助,手指轻轻勾动,
“来看看当年那个听觉伶敏的人类,现在的进展如何。
若是废了,就撕下你的脑子和耳朵。”
伊之助看着那些悬停在半空的丝线,不但没有恐惧,反而挑了挑眉毛。
“无惨那个怂货自己不敢来,派个蜘蛛侠来试探我?”
伊之助把刀往肩上一扛,语气极其嚣张,
“喂,蜘蛛头,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在我家挂窗帘,经过我同意了吗?”
累的眼神一冷:
“不知死活的小鬼!”
他的手指猛地收紧。
那些看似柔弱的丝线霎那间化作致命的钢丝,带着切割空气的尖啸声,铺天盖地向伊之助笼罩而来。
“死吧”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若是普通的剑士,面对这种硬度超越钢铁的丝线,手中的刀会在接触的瞬间被切断,然后身体被大卸八块。
但伊之助不是普通剑士。 他手里的,也不是普通的刀。
“给我开!”
伊之助一声暴喝,肺活量强化带来的气息让他的胸膛瞬间鼓起。
敏捷强化发动,他不退反进,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主动冲进了那张死亡之网。
手中的锯齿日轮刀横扫而出。雪崩锯牙!
这一招不是切,而是锯!
吱嘎——!!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彻夜空
累那引以为傲、号称能切断日轮刀的硬质丝线,竟然卡在了伊之助那把刀刃上参差不齐的缺口里!
“什么?!”累那张死人脸上终于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这就是你的线?”
伊之助双手握刀,利用腰部的力量猛地一绞,锯齿疯狂撕扯着丝线。
“太硬了!太脆了!一点轫性都没有!”
崩!崩!崩!
伴随着连串的脆响,那张足以绞杀下级剑士的天罗地网,竟然被伊之助用蛮力硬生生扯碎了!
累瞳孔微缩,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道身影已经冲破了防线,直接跳到了屋顶上,落在了他面前。
“见面礼,收好了!”
伊之助没有挥刀砍脖子,而是猛地深吸一口气,对着近在咫尺的累,调动绝对音感,模仿着童磨那种极具穿透力的频率,爆发出一声怒吼:
“滚!!!”
轰!
音波如实质般,狠狠地轰在累的耳膜上。累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出现了瞬间的僵直。
就在这一瞬间,伊之助倒转刀柄,厚重的刀背,狠狠地抽在了累的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夜空。 下弦之五,象个破布娃娃一样被抽飞出去,重重地砸在院子里的雪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啧,脸皮还挺厚。”
伊之助落地,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一脸嫌弃地看着坑里的累。
累缓缓从雪坑里爬起来,半边脸已经红肿,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作为无惨的宠儿,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奇耻大辱?被一个人类小孩,用刀背打了脸?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累身上的鬼气疯狂暴涨,无数根红色的丝线从他指尖涌出,准备发动真正的杀招。
“哎呀,这可不行哦。”
就在这时,一个轻飘飘的声音突兀地插入了战场。
童磨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回廊下,手里摇着金扇,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
“累君,这可是我的家。你要是把我的房子拆了,或者是把我的儿玩坏了,我可是会很苦恼的。”
上弦之贰的威压涌来,瞬间将累那刚刚提起的鬼气压得粉碎。
累浑身僵硬,死死地盯着童磨,又看了一眼那个正冲他做鬼脸的伊之助。
他知道,今天杀不了这个小鬼了。
“只是测试。”累咬着牙,收回了丝线,
“既然他有这种实力,那就当你通过了。”
言罢,累转身欲走。
“哎!等等!” 伊之助突然喊住了他。
累回过头,眼神阴鸷:“还有事?”
伊之助搓了搓手,指了指地上那些被扯断的晶莹丝线,露出了那副在市集上讹诈富商时的贪婪嘴脸。
“那个,我看你这线质量不错,挺结实的。”
伊之助一脸诚恳地说道,“你看,你大晚上跑到我家来,还弄坏了我家屋顶的瓦片。
作为赔偿把你这线留两斤给我呗?我看这材质不错,拿来织个防刺背心或者护腕什么的,应该挺好用。”
累:“”
童磨:“”
累的嘴角剧烈抽搐了两下。他活了这么久,见过怕他的,见过恨他的,唯独没见过这种,想要拿他的血鬼术织毛衣的神经病!
“没有!” 累黑着脸,身影瞬间化作残影消失在夜色中。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想来这个破地方了!
“切,小气鬼。” 伊之助撇了撇嘴,弯腰捡起地上残留的几截断丝,塞进怀里。 超常触觉告诉他,这玩意儿虽然断了
但稍微加工一下,缠在锯齿刀的刀柄上,多好看,多粘手啊,多防滑
“爹,你看。”
伊之助冲着童磨晃了晃手里的战利品,
“这不就白嫖到了吗?”
童磨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的笑意愈发深了。
“伊之助,你这性格,真是越来越象我了呢。”
“不过”童磨抬头看向被乌云完全屏蔽的月亮,“既然无惨大人派人来试探了,说明那个时刻快到了。伊之助,你的刀,磨快了吗?”
伊之助摸了摸腰间那把满是缺口的刀,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放心吧,爹。我的刀,随时都能锯断鬼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