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庚与林风一行人踏着暮色返回西岐城时,城头上的金光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还残留着灵力碰撞的余波与淡淡的血腥气。
百姓们大多已归家闭门,只有少数胆大的孩童趴在门缝后,偷偷打量着这支从城外归来的队伍——尤其是走在最前方的武庚。
他白衣染尘,发丝间还沾着几缕未散尽的雷光,周身气息虽显疲惫,却自有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锋芒。
同样是孩子,差距咋这么大呢?
“殷老四!”城头上传来哪吒的呼喊,风火轮的火星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不多时,哪吒便带着敖丙与黄天祥匆匆迎了上来,黄天祥的脸色虽仍有几分苍白,但步伐已稳健许多,见了武庚,立刻拱手道:“老大,听闻你独自追杀罗睺,可算平安回来了!”
武庚颔首,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黄天祥肩头:“你的伤?”
“托九转还魂草的福,已无大碍。”黄天祥拍了拍自己胸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庆幸,“只是想起那日在山村,若不是敖老三及时接住我,怕是真要交代在那里了。”
敖丙摆了摆手,目光却落在武庚手中的泯生剑上——剑身上的雷光已敛,却仍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气缠绕,显然是与罗睺交手时所沾。“罗睺当真伏诛了?”他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武庚脚步微顿,看向城西方向的天空,那里的魔气已散,却像是一块无形的阴影,仍笼罩在他心头:“肉身已灭,但他的伴生至宝十二品灭世黑莲并未出现。只要黑莲尚在,他迟早会卷土重来。”
这话一出,几人脸上的轻松之色瞬间淡去。哪吒握紧了火尖枪,冷哼一声:“那老魔若是再敢来,定要让他连残魂都留不下!”
话虽如此,但是打不死的罗睺,依旧是众人心头大石。
几人正说着,前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姜子牙与姬发并肩走来。
姜子牙的脸色比几日前见时好了许多,只是眉宇间仍带着几分凝重,目光落在武庚身上,仔细打量片刻,才缓缓道:“四王子能斩杀罗睺肉身,已是大功一件。只是眼下西岐之事,怕是比对付魔兵还要棘手。”
武庚心中了然,知道姜子牙指的是姬昌死后的爵位之争。
看向一旁的姬发,只见这位西岐储君白衣银甲,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哀戚,却在与武庚目光相接时,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期待,有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姜教主所言极是。”武庚收回目光,语气平静,“姬昌勾结魔道,已伏诛于密室,镇西王爵位空缺,西岐不可一日无主。只是不知,世子伯邑考何时能归?”
这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姬发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而姜子牙则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伯邑考就算不是大王的弟子,也如同自己一般,算是大王的传承。
武庚此刻提及,既是点明了伯邑考的身份,也是在提醒众人,西岐的爵位传承,并非只有姬发一人可选。
姬发很快收敛了神色,对着武庚拱手道:“武庚兄有所不知,大哥自三年前奉命前往北域巡查,至今未归。北域近来魔患也颇严重,我已派人多次探查,却始终未能寻到他的踪迹。”
语气诚恳,甚至带着几分担忧,“如今父王新丧,西岐局势动荡,若等大哥归来,怕是会生变数。”
这话看似在担忧西岐安危,实则是在暗示伯邑考生死未卜,难以继承爵位。
哪吒性子急,当即就要开口反驳,却被武庚用眼神制止了。
武庚知道,此刻争辩毫无意义,姬发背后有阐教、西方教等人支持,而伯邑考不仅下落不明,连身份都未曾公开,想要让他顺利继承爵位,绝非易事。
“姬发世子所言也有道理。”武庚缓缓点头,目光扫过周围的将士与修士,“只是镇西王爵位事关重大,既涉及西岐百姓安危,也关乎洪荒正道的布局。不如先暂缓立储之事,待处理完魔患余波,再召集西岐文武百官与各门派掌门,共同商议如何?”
姜子牙立刻附和道:“四王子所言甚是。眼下当务之急,是清理姬昌留下的余党,加固城防,以防魔教残余势力反扑。立储之事,需从长计议。”
姬发心中虽有不甘,却也知道此刻不宜强求——武庚与姜子牙联手,再加上哪吒、敖丙等人的支持,他若是执意要争,反而会落人口实。
点了点头,顺着话茬道:“全凭姜教主与四王子安排。我这就去清点城中兵力,排查先父的余党。”说罢,便带着几名侍卫匆匆离去。
看着姬发的背影,哪吒忍不住道:“殷老四,你就这么让他去查余党?万一他趁机安插自己的人手怎么办?”
“他若真要安插人手,我们拦也拦不住。”武庚淡淡道,“眼下我们需要的是稳定,与其与他撕破脸,不如先静观其变。更何况,姬昌经营西岐多年,他的余党绝非轻易能清理干净的,姬发想要掌控局面,没那么容易。”
姜子牙捋了捋胡须,赞同道:“四王子看得透彻。姬昌虽死,但他暗中勾结的魔教修士,以及西岐朝中那些依附于他的官员,都需要一一拔除。我已让林风去调查那些黑衣修士的来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另外,关于昆仑掌门今日的异动,我也派人去查了。”
提到昆仑掌门,武庚的眉头再次皱起。
今日在府邸外,昆仑掌门拿着所谓的“血魂令”指控他勾结魔道,显然是受人指使。
而昆仑派一向隶属于天地门,按道理说,应当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可今日的所作所为,却处处透着诡异。
“姜教主查到什么了?”武庚问道。
姜子牙叹了口气,道:“说来也巧,我派去的弟子在昆仑掌门的住处,发现了一枚西方教的‘九品莲台’碎片。那碎片上沾染着淡淡的佛光,显然是近期才接触过西方教的人。”
“西方教?”敖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西方教一向在西牛贺洲活动,怎么会插手西岐的事?”
“怕是为了镇西王的爵位。”武庚沉声道,“姬发背后有西方教支持,昆仑掌门此举,怕是受了西方教的授意,想要先将我们抹黑,再帮姬发扫清障碍。只是他们没想到,我们会在姬昌的密室中找到另一枚血魂令,反而揭穿了姬昌勾结魔道的真相。”
武庚点了点头,心头对这个结果表示质疑。昆仑掌门已有斗圣修为,在天地门也有着核心地位,仅凭西方二圣,还使唤不动他。
几人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紧接着,一名黑木崖弟子匆匆跑来,对着姜子牙拱手道:“教主,城外发现了一队不明身份的修士,正朝着西岐城赶来,看他们的服饰,像是截教的人!”
“截教?”姜子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截教向来与阐教不和,怎么会突然来西岐?”
武庚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伯邑考的身份——伯邑考虽是他父王的弟子,却与截教中的一些长老素有往来。莫非是截教察觉到了西岐的异动,特意派人来支持伯邑考?
不对,伯邑考自己都不知道他师尊是自家父王,不大可能与截教有所联系。
“走,去城头看看。”武庚说着,率先朝着城头走去。姜子牙等人紧随其后,不多时便登上了西岐城的城楼。
朝着城外望去,只见远处的官道上,一队身着紫袍的修士正缓缓而来,为首的是一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他头戴紫金冠,手持一柄三尖两刃刀,周身气息雄浑,竟是一位准圣后期的强者。在他身后,跟着数十名修士,个个气息凝练,显然都是截教中的精英。
“是多宝道人!”姜子牙脸色微变,低声道,“他是截教通天教主座下大弟子,怎么会亲自来西岐?”
武庚也有些意外,多宝道人身份尊贵,平日里极少离开金鳌岛,今日却亲自带人前来,显然是来者不善。
正思索着,下方的多宝道人已走到城下,抬头看向城头,目光直接落在了武庚身上。
“武庚殿下,别来无恙?”多宝道人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了城头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压。
武庚心中诧异,他与多宝道人从未见过,对方怎么会认识自己?但他面上并未显露,只是拱手道:“多宝道长远道而来,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多宝道人笑了笑,目光扫过城头的姜子牙与哪吒等人,最后落在城西方向,“听闻西岐近日魔患频发,姬昌勾结魔道伏诛,镇西王爵位空缺。我截教素来以守护洪荒为己任,今日特来相助,顺便看看,这西岐的新主,究竟能担得起多大的责任。”
这话看似是来相助,实则是在试探西岐的态度,尤其是关于立储之事。
姜子牙眉头紧锁,上前一步道:“多宝道长有心了。西岐的事,自有西岐百姓与正道门派共同商议,就不劳烦截教费心了。”
多宝道人瞥了姜子牙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姜教主这话可就不对了。西岐乃是洪荒南瞻部洲的重镇,镇西王的人选,关乎整个南瞻部洲的安危,岂能只由你们魔教说了算?”
这话直接点破了姜子牙想要掌控西岐的心思,姜子牙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反驳,却被武庚拦住了。
武庚知道,此刻与多宝道人争执,只会让局面更加混乱,不如先将对方请入城,再慢慢商议。毕竟截教与大商站在同一战线,只是多宝的态度令人捉摸不透。
“多宝道长既然是来相助的,西岐自然欢迎。”武庚继续使用腹语之术,“城门已开,还请道长入城歇息,至于西岐立储之事,待明日召集各门派掌门与西岐官员,再共同商议不迟。”
多宝道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点了点头:“还是武庚殿下明事理。既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说罢,便带着身后的截教弟子,朝着城门走去。
看着多宝道人入城的背影,哪吒低声对武庚道:“殷老四,这多宝道人看起来来者不善,到底几个意思,会不会是引狼入室?”
“引狼入室也好,驱虎吞狼也罢,眼下的西岐,本就是各方势力角逐的棋盘。”武庚淡淡道,“多宝道人来得正好,有截教在,阐教与西方教也不敢太过放肆,西岐越是混乱,越容易火中取栗。”
姜子牙也明白了武庚的意思,点了点头道:“四王子所言极是。明日议事,怕是会热闹了。”
几人正说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姬发带着几名侍卫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几分惊色:“姜教主,四王子,听闻截教的多宝道人来了?”
“正是。”武庚点了点头,看向姬发,“姬发世子来得正好,多宝道长已入城,你去安排一下住处,务必好好招待。”
姬发心中虽有不安,却也知道此刻不能怠慢截教的人,只好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说罢,便带着侍卫匆匆离去,只是脚步间多了几分仓促。
武庚看着姬发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之前对自己等人的示好,不过是想拉拢自己罢了。
当晚,西岐城中暗流涌动。
阐教的修士们在城中四处活动,暗中联络各门派掌门,想要争取支持。
截教的弟子则在多宝道人的带领下,勘察西岐城的防御,时不时与阐教的修士发生一些小摩擦。
而西方教的人,则如同隐形一般,没有任何动静,却像是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西岐城的上空。
武庚并未参与这些势力的角逐,而是带着敖丙与黄天祥,悄悄来到了姬昌的密室。
密室中的宝物大多已在白日的激战中损毁,只剩下满地的碎石与淡淡的魔气。
武庚走到密室的角落,蹲下身,指尖凝聚起一缕雷光,轻轻触碰着地面上的一道裂缝——这道裂缝,是白日与姬昌交手时,被他的雷光劈出来的,裂缝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异样的气息。
“老大,你在找什么?”黄天祥好奇地问道。
“我怀疑,这密室中还有秘密。”武庚沉声道,“姬昌勾结魔道多年,不可能只藏了一枚血魂令这么简单。而且今日与罗睺交手时,我总觉得他与姬昌之间,似乎还有其他的联系。”
敖丙也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那道裂缝:“这裂缝深处,好像有阵法的痕迹。”
武庚点了点头,指尖的雷光愈发浓郁,缓缓注入裂缝中。
随着雷光的注入,裂缝深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紧接着,地面缓缓裂开一道口子,露出了一个通往地下的通道。
“果然有秘密!”哪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也来了,手中的火尖枪上燃烧着淡淡的火焰,“我就知道,姬昌那老东西没那么简单!”
武庚回头看了哪吒一眼,示意他噤声:“通道中可能有危险,我们小心行事。”说罢,率先朝着通道走去。
敖丙、黄天祥与哪吒紧随其后,四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通道中。
通道狭窄而幽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魔气与血腥气,墙壁上刻满了诡异的符咒,时不时有黑色的雾气从符咒中渗出。
走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前方忽然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宫殿。
宫殿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上刻满了复杂的魔纹,魔纹中流淌着黑色的液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祭坛周围,摆放着数十具干枯的尸体,看服饰,竟是西岐城中失踪的百姓与修士。
“这些人”黄天祥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认出其中几具尸体,正是前几日在城外失踪的村落村民。
武庚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指尖的雷光几乎要溢出来:“姬昌竟然用百姓的生魂来修炼魔功,真是丧心病狂!”
“不止如此。”敖丙指着祭坛上方的一幅壁画,沉声道,“你们看那幅画。”
几人顺着敖丙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壁画上画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莲花,莲花周围站着许多身着黑衣的修士,而在莲花的下方,是无数百姓的生魂,正被源源不断地吸入莲花中。
在壁画的右下角,画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手中拿着一枚血魂令,正是姬昌!
“这是十二品灭世黑莲!”哪吒失声喊道,“姬昌竟然在为罗睺收集生魂,助他恢复实力!”
武庚的脸色愈发凝重,他走到祭坛前,仔细观察着那些魔纹,忽然发现魔纹的排列方式,与白日在山谷中罗睺凝聚魔蛇时的阵法极为相似。
“姬昌不仅勾结罗睺,还在暗中为他建立了这座生魂祭坛。”武庚沉声道,“罗睺此次攻打西岐,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我们身上的混沌气运,更是为了这座祭坛中的生魂!”
就在这时,宫殿的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姬发带着几名阐教修士走了进来。看到武庚四人,姬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姬发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显然没想到武庚等人会找到这座地下宫殿。
武庚看着姬发,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姬发世子,你来得正好。这座生魂祭坛,你可知晓?”
姬发眼神闪烁,不敢与武庚对视,支支吾吾道:“我我不知晓。这是父王的密室,我也是第一次来。”
“第一次来?”哪吒冷哼一声,手中的火尖枪指向姬发,“那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下宫殿的入口?别以为我们没看到,你刚才走路的样子,分明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
姬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身后的一名阐教修士上前一步,对着武庚拱手道:“四王子,姬发殿下乃是西岐储君,岂会知晓这种污秽之地?想必是巧合罢了。”
“巧合?”武庚笑了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那你倒是说说,为何姬昌的密室中会有通往这里的通道?为何这座祭坛中的魔纹,与罗睺修炼的魔功一模一样?”
那名阐教修士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好低下头,不再说话。
姬发知道,今日若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难以脱身,于是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道:“四王子,实不相瞒,我确实知道这座地下宫殿的存在,但我也是昨日才知晓的。父王生前从未对我提及,是前日他与罗睺联系时,我无意间听到的。”
“无意间听到?”武庚挑眉,“那你为何不早说?反而在今日的议事中,只字不提?”
“我我是担心此事曝光后,会引起西岐百姓的恐慌。”姬发低声道,“而且父王刚过世,西岐局势动荡,我怕此事会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所以才想着先隐瞒下来,等局势稳定后再处理。”
这话看似合理,却漏洞百出。
武庚知道,姬发显然是在撒谎,但他并没有当场戳穿——眼下还不是与姬发撕破脸的时候,这座生魂祭坛的存在,或许能成为明日议事时的一个重要筹码。
“既然姬发兄已知晓此事,那这座祭坛的处理,就交给你了。”武庚淡淡道,“务必将祭坛中的魔气彻底清除,那些百姓的尸骨,也需好好安葬,给西岐百姓一个交代。”
姬发没想到武庚会突然松口,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我一定处理好。”
“那就好。”武庚转身,对着敖丙、黄天祥与哪吒道,“我们走吧,明日还有重要的议事,需要好好休息。”说罢,便带着三人,朝着通道外走去。
走出密室时,夜色已深,西岐城中的灯火大多已熄灭,只有少数地方还亮着灯,像是黑暗中的眼睛,注视着这座充满暗流的城池。黄天祥忍不住问道:“老大,你就这么相信姬发的话?他肯定在撒谎!”
“我自然知道他在撒谎。”武庚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明月,“但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就算戳穿他,也无济于事。不如先让他处理祭坛之事,看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招。更何况,这座祭坛的存在,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哪吒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好事?这祭坛害死了这么多百姓,怎么会是好事?”
“因为它能证明,姬昌勾结魔道并非偶然,而是早有预谋。”武庚解释道,“明日议事时,只要我们拿出这座祭坛的证据,就能让阐教与西方教支持姬发的理由不攻自破。到时候,就算伯邑考还未归来,我们也能争取到更多的支持。”
几人恍然大悟,敖丙点了点头道:“还是武庚师兄考虑周全。只是不知,伯邑考到底在哪里?若是他能及时归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武庚的目光落在城北方向,那里是通往北域的官道,夜色中,似乎有一道微弱的灵光一闪而过。“放心吧,伯邑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次日清晨,西岐城的议事大殿中已是人声鼎沸。
阐教、截教、西方教以及青城派、崆峒派等正道门派的掌门,还有西岐的文武百官,都齐聚于此,等待着议事的开始。
武庚与姜子牙坐在主位两侧,哪吒、敖丙与黄天祥则站在武庚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殿中的众人。
不多时,姬发缓步走入大殿。脸色比昨日好了许多,走到殿中,对着众人拱手道:“今日召集各位,一是为了商议西岐镇西王的人选,二是为了彻底清除姬昌勾结魔道留下的余孽,守护西岐的安危。”
此时他连“父王”两个字都懒得说了,开始与姬昌切割。与姬昌切割,就是与魔道切割。毕竟姬昌勾结魔道的事情,那么多人见证,隐瞒是瞒不过去的。
话音刚落,下方的一名阐教修士立刻起身道:“姬发殿下仁厚爱民,又在此次魔患中出力甚多,理应继承镇西王爵位!”
紧接着,西方教的一名修士也起身附和:“不错,姬发殿下有阐教与西方教的支持,定能带领西岐百姓,抵御魔道的侵袭!”
殿中的西岐官员们大多沉默不语,立储的事情,他们根本就没有发言权。自从姜子牙率领武林高手入主西岐时,已经取代了他们的主导权。哪怕是阐教高手,也不敢大声说话。
而截教的多宝道人则端坐在座位上,闭目养神,仿佛对殿中的争执漠不关心。
武庚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大抵也是阐教最后的声音了,在修行者势力这一块儿,天地会有着绝对优势。
“各位稍安勿躁。”武庚缓缓起身,目光扫过殿中的众人,“姬发殿下是否适合继承爵位,我们暂且不论。在这之前,有一件事,需要先让各位知晓。”
他说罢,对着殿外挥了挥手。很快,两名黑木崖弟子抬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盖着一块黑布,散发着淡淡的魔气。
“这是什么?”殿中的众人纷纷好奇地望去,姬发的脸色却瞬间变得苍白,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武庚走上前,掀开了黑布——托盘上,正是一枚黑色的血魂令,以及几块从生魂祭坛上取下的魔纹碎片。
“昨日,我们在姬昌的密室中,发现了这座生魂祭坛。”武庚沉声道,“祭坛中布满了魔纹,以百姓的生魂为引,助罗睺恢复实力。而这枚血魂令,与昆仑掌门昨日用来指控我的那枚,一模一样!”
这话一出,殿中顿时一片哗然。
西岐的官员们脸色大变,他们没想到姬昌竟然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而各门派的掌门则纷纷看向昆仑掌门,眼中带着几分质疑——既然血魂令是姬昌的,那昨日昆仑掌门指控武庚勾结魔道,岂不是栽赃陷害?
昆仑掌门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站起身道:“这这不可能!我昨日在山村中找到的血魂令,明明是四王子等人留下的!”
“是吗?”武庚冷笑一声,看向殿外,“那就请昆仑掌门问问,昨日在山村中,是谁将这枚血魂令放在那里的。”
话音刚落,殿外走进来一名身着黑衣的修士,他的脸上带着一道疤痕,正是昨日跟随姬昌在密室中与武庚交手的黑衣修士之一。
这名修士是被林风等人擒获的,此刻被押着走进大殿,对着众人道:“启禀各位,昨日在山村中放置血魂令的,是小人奉姬昌之命,在武庚殿下等人离开后放置的。目的就是为了栽赃陷害,让昆仑掌门指控武庚殿下勾结魔道。”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在大殿中。昆仑掌门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几步,指着那名黑衣修士道:“你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那名黑衣修士道,“不仅如此,小人还知晓,昆仑掌门之所以会指控武庚殿下,是因为受到了西方教修士的授意。西方教的修士承诺,只要能扳倒武庚殿下,就支持昆仑派成为正道第一门派!”
西方教的修士脸色大变,起身道:“你血口喷人!我西方教素来以慈悲为怀,岂会做出这种事?”
“是不是血口喷人,各位心中自有定论。”武庚淡淡道,目光扫过殿中的众人,“姬昌勾结魔道,以百姓生魂修炼魔功;阐教与西方教为了扶持姬发,不惜栽赃陷害正道修士。这样的人,这样的势力,有资格决定西岐的新主吗?”
殿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西岐的官员们纷纷看向姬发,眼中带着几分失望;而各门派的掌门则开始动摇,他们原本支持姬发,是因为看重阐教与西方教的势力,如今却发现,这两派为了达到目的,竟然不择手段,心中不由得对姬发也产生了质疑。
多宝道人这时缓缓睁开眼睛,站起身道:“武庚殿下所言极是。西岐的新主,必须是能守护百姓、公正无私之人。姬发殿下背后的势力如此行事,怕是难以服众。依我看,不如等伯邑考归来,再做决定。伯邑考素来仁厚,想必能担得起镇西王的重任。”
多宝道人一开口,截教的弟子们立刻纷纷附和。而青城派、崆峒派等中立门派的掌门,也开始动摇,纷纷表示赞同多宝道人的提议。
姬发的脸色彻底变得惨白,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看向姜子牙,希望对方能出手相助,可姜子牙却只是闭目养神,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目光。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匆匆跑了进来,对着众人拱手道:“启禀各位,北域传来消息,伯邑考世子正在朝着西岐城赶来,预计今日午时就能抵达!”
这个消息,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粉碎了姬发的希望。
殿中的西岐官员们纷纷起身,对着武庚与多宝道人拱手道:“既然伯邑考世子即将归来,那镇西王的人选,不如等伯邑考大人到了之后,再共同商议!”
各门派的掌门也纷纷表示赞同,就连阐教的修士,也沉默不语——此刻再坚持支持姬发,只会引火烧身。
姬发看着殿中的众人,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武庚看着这一幕,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伯邑考的归来,不仅能解决西岐的立储之争,更能团结各方势力,共同抵御日后罗睺的反扑。
午时,西岐城外传来一阵欢呼声。
武庚与姜子牙、多宝道人等人登上城头,只见远处的官道上,一队身着银色铠甲的修士正缓缓而来,为首的是一名白衣男子,面容温文尔雅,气质温润如玉,正是伯邑考。
伯邑考也看到了城头上的武庚,对着他遥遥拱手。
武庚笑了笑,也拱手回礼——这一刻,西岐城的阳光格外明媚,仿佛驱散了所有的阴霾。
只是武庚知道,在这明媚的阳光之下,仍有暗流在涌动,而他与伯邑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伯邑考首先祭拜了姬昌,之后说了一句令众人大跌眼镜的话。
“伯邑考闲云野鹤惯了,先王爵位当由二弟姬发继承。二弟素来聪慧,仁心仁德,必能带领西岐百姓走向光明的未来。”
武庚几人大眼瞪小眼,就连姜子牙也是目瞪口呆。
我们都在为你争取爵位,为何世子未战先降?
在他们心中,只要伯邑考登上镇西王王位,西岐问题便不再是问题。
只要扫除魔患,将阐教、人教、西方教送上封神榜,封神量劫就大结局了。
大王不费一兵一卒,一统南瞻部洲,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好吗?
如果不是因为打不过,他们都想将伯邑考强摁在王位上。
伯邑考的操作,简直亮瞎了天地门和截教的眼。
有人愁,就有人欢喜。
姬发眼睛都亮了,眼看着王位失之交臂,最后却被大哥亲手捧在了自己面前。
这还真是亲大哥!
阐教、人教、西方教的高手,突然看到了希望。
这可是伯邑考自己放弃的!
议事大殿的梁柱上,盘龙雕刻的阴影似乎都随着伯邑考这句话凝固了。
武庚指尖悄然攥紧,泯生剑的剑柄传来微凉的触感,他抬眼看向殿中那道白衣身影——伯邑考祭拜姬昌时沾染的香灰还落在肩头,神色却平和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闲事,仿佛方才众人剑拔弩张的立储之争,不过是一场云烟。
“大哥!”姬发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激动,却还强装出几分迟疑,“这如何使得?镇西王爵位事关重大,大哥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二弟不必多言。”伯邑考抬手打断他,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最后落在武庚身上,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异色,“二弟久居西岐,熟悉城中事务,又在魔患中稳住民心,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这话出口,截教弟子们先炸开了锅。
一名紫袍修士猛地起身,对着伯邑考拱手:“伯邑考世子!您可知阐教与西方教”
“休得无礼!”多宝道人低喝一声,打断了弟子的话。
端坐在席位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目光在伯邑考与武庚之间转了一圈,忽然笑道:“伯邑考世子既有此意,倒也算是一片公心。只是镇西王爵位非私相授受之物,不如听听武庚殿下的意思?”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武庚身上,真正决定世子之位的是这位王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武庚可以代表大王的意志。
武庚缓缓站起身,目光掠过姬发那张强装谦逊的脸,又看向伯邑考——对方迎着他的视线,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却在垂下眼睑时,指尖悄然在袖中划出一道极淡的符文,那符文隐在衣料褶皱里,正是天地门弟子特有的玄鸟令所散发的气息。
难道这家伙已经与天地门取得了联系?
如果是这样的话
武庚心中一动,伯邑考此举怕是有他自己的考量,压下心头的疑虑,上前一步道:“伯邑考世子的决定,自有其考量。只是姬发殿下若要继承爵位,需答应孤三件事。”
姬发眼中的喜色几乎要溢出来,忙道:“四王子请讲!只要能守护西岐,我无有不允!”
“第一,”武庚的声音陡然转沉,目光扫过殿中阐教与西方教的修士,“姬昌留下的生魂祭坛,需由武林各大门派与截教共同监督销毁。”武林各大门派的核心力量,正是天地门的核心力量。
姬发脸色微变——他本想暗中保留祭坛残片,说不定日后能借此与魔道再做交易,可武庚这话堵死了他的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应道:“好!我立刻安排人手!”
“第二,西岐防务需重新部署。”武庚继续道,“截教弟子熟悉阵法,阐教擅长御敌,西方教若真心想助西岐,便去北域边境支援,肃清残余魔兵。三派各司其职,不得在城中私斗,若有违反,以勾结魔道论处。”
这话既给了截教参与城防的理由,又将西方教支去了北域,断了他们在西岐城中搅局的可能。
西方教的修士脸色铁青,却在多宝道人与武庚的双重目光下,只能咬牙点头。
“第三,”武庚的目光最终落在姬发身上,“镇西王爵位虽由你继承,但西岐的军政要务,需由西岐百官、各派代表、截教共同商议后再行决断,你不得擅自做主。待魔患彻底清除,再酌情还政于你。”
这一下,姬发的脸色彻底白了。
他本以为伯邑考禅让后自己能大权在握,没想到武庚竟用三道条件,将他变成了一个空有爵位的傀儡。
可此刻殿中众人都看着,他若是不答应,反而会落得个“贪权忘义”的名声,只能攥着拳头发狠道:“我我答应!”
武庚颔首,刚要说话,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风带着一名浑身是血的黑木崖弟子冲了进来,那弟子跪倒在地,声音嘶哑:“启禀殿下!北域边境传来急报,罗睺的残部带着大批魔兵,正朝着西岐杀来,领头的领头的是昆仑掌门!”
“什么?”众人皆惊。姜子牙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昆仑掌门昨日还在殿中,怎会突然投靠魔道?”
“是西方教!”那名黑衣修士(昨日被擒的姬昌手下)突然开口,“小人在狱中听闻,西方教的修士昨日偷偷见过昆仑掌门,说只要他能引魔兵攻打西岐,就助他坐上正道第一门派的位置!”
殿中顿时一片哗然。
西方教的修士们慌忙辩解,却没人再信他们的话。多宝道人冷笑一声,站起身道:“好一个西方教,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武庚殿下,截教弟子愿打头阵,诛杀魔兵!”
“我等也愿出战!”哪吒举起火尖枪,敖丙与黄天祥也上前一步,眼中满是战意。
武庚看着殿中群情激愤的众人,又看向报信之人,再看看神色不忿的西方教修士,很明显,这是离间计。
谁在使用离间计,目的又是为了离间谁,还有待佐证。
转身对着众人拱手:“既如此,今日便让魔族看看,我西岐正道的手段!多宝道长,烦请你率领截教弟子加固城防;姜教主,劳你调度西岐兵力,守住城门;哪吒、敖丙,随我出城迎敌!”
“好!”众人齐声应和,纷纷朝着殿外走去。
武庚走在最后,经过伯邑考身边时,对方忽然低声道:“北域的魔兵中,有我安插的人手,关键时刻能做内应。”
武庚脚步微顿,侧头看了他一眼。
伯邑考对着他温和一笑,眼底却藏着与温润外表不符的锐利:“我虽不愿做镇西王,却也不会让西岐落入魔道之手。四王子,今日之战,便看你我的了。”
武庚心中了然,点了点头,转身大步走出殿外。
阳光洒在他的白衣上,将昨日残留的尘埃尽数驱散,泯生剑在鞘中微微震颤,仿佛在期待着与魔兵的再次交锋。
西岐城外,魔兵的嘶吼声越来越近,黑色的魔气如同乌云般笼罩在天际。
武庚拔出泯生剑,雷光在剑身上轰然炸开,照亮了身后整装待发的修士与将士。
“今日,便让罗睺知道,我西岐,不是他能染指的地方!”
武庚率先朝着魔兵冲去,哪吒足踏风火轮、敖丙身化冰龙,紧随其后。
远处的魔兵阵中,昆仑掌门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举起手中的长剑,嘶吼着下令:“杀!拿下西岐,每人都能获得魔功传承!”
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就此拉开序幕。
而在西岐城的暗处,伯邑考看着城外的战火,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枚刻着“天地”二字的令牌,轻轻摩挲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棋局,才刚刚开始。
天地门中,天字令牌只能支配天门的力量,地字令牌只能支配地门的力量。
见天地令牌,如见天地门主。
如今的伯邑考,代表着苏叶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