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宫。
阴寿怀里抱着老四武庚，右边站着老三殷月，左边站着姜王后，面前站着老大殷效老二殷洪。
老大老二鼻青脸肿，青一块紫一块，委屈巴巴的看着姜王后。
姜王后脸色铁青，“说说吧，为什么天天晚上打架？”
“母后，我们真没打架。”
老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解释：“我们是被人打啊。”
“那好！”姜王后用手中棍子，指向老大，“你倒是说说，被谁打的？”
阴寿也一脸好奇地看向两逆子，在这王宫，除了姜王后，谁敢对他们动手，还打这么惨。
老二见老大不吭声，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是四弟呀，我们被四弟打的。”
“你说谁？”
阴寿瞪大了眼睛看向老二，把怀中老四举了举，“你是说连爹都不会叫的老四，把你们打得喊爹？”
“对呀，对呀！”老二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旁老大也是随声应和。
阴寿怀中武庚一脸挑衅地看向两位兄长，“大师兄说过，只有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冤枉。”越想越得意，正得意时，迎上了阴寿狐疑的目光。
不会吧？这你也信？
武庚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家傻逼父王。
父子两人正在眼神交流的时候，姜王后忍不了了。
啪的一声，手中木棍敲在石桌上，“大点声，没听清！”
老大老二吓得一哆嗦，再也不敢出声。要不是被打的是自己，他们也不相信老四那么牛逼。
“你们说路都不会走的老四，话都不会说的庚儿，会把你们打成这样？能把你们打成这样？”姜王后听到这惊人之语，都差点气笑了。
姜王后越说越气，越气越想打人，“平日里调皮一点，为娘的忍了。怎么还学会说谎了？”
阴寿见姜王后越说越气，忍不住开口道：“那个王后啊，你说有没有可能老大老二他们说的是真的？”
老大老二感激地看了一眼自家父王，只觉得心里暖暖的。这么离谱的真相，也就父王相信自己。
武庚也是睁大眼睛看向自家傻逼父王，这你也信？下意识又想起大师兄的话：一切皆有可能。
姜王后一双凤目瞪向阴寿，“大王，这你也信？”
阴寿笑道：“如果当父母的都不相信自己孩子，那么谁还会相信他们呢？”
“你”姜王后也不知道说啥，“你就惯着他们吧！”说着气呼呼地走了。
“谢父王！”
“多谢父王！”
老大老二恭恭敬敬磕头谢恩。
阴寿点了点头，从两逆子的表情来看，已经基本确定罪魁祸首就是老四。
至于为什么相信这么玄学的问题，在封神世界，所有玄学问题，都很科学。
黄飞虎家老四，三岁就能从军，自家老二两岁揍个把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伤得重不重，疼不疼？”
“不疼，不庝！”
两兄弟龇牙咧嘴地回道。
阴寿嘴角抽了抽，都疼成这样了还嘴硬，果然天生带有逆子属性。“行了，你们先回去养伤吧，最近先躲着点你们母后。”
“谢父王！”
哥俩互相搀扶着离去。
殷月见两位兄长离开后，小声问道：“父王，你真的相信大哥二哥吗？”
“当然。”阴寿揉了揉殷月脑袋，“哪怕他们说的是假的，父王依旧信他们。因为父王是他们最后的依靠。”
武庚：这傻逼逆父，搞得老子眼睛涩涩的。算了，以后不揍他俩了，只要他们不扎刺儿。
殷月眼睛水汪汪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打转。
阴寿再次摸了摸殷月脑袋，笑道：“女孩子不要那么喜欢感动，容易吃亏的。”
“嗯！”
殷月坚定地点了点头，父王的爱，总是与别人不一样。时而狂风暴雨，时而润物无声。
“行了，去玩吧。”
打发走殷月后，再次看向怀中老四，“不会说话，是不是装的？不能走路，是不是装的？老大老二，真是你揍的？”
面对傻逼父王审视的目光，武庚眨巴着大眼睛，表示没听懂。
阴寿见老四一点反应也没有，苦笑道：“算了，寡人也不问你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寡人尊重你的秘密。但是”
话锋一转：“你要再敢滋寡人一脸，屎打出来！”
武庚听了，眼神一缩，膀胱一紧。逆父，这么狠？
小样？
随便一试，就露出了狐狸尾巴。
阴寿露出胜利的笑容，果然是个小阴币，不知道随的谁！
“阴谁都可以，不许阴自己人！”
阴寿给出最后警告，再次将其轻轻抱在怀里，左晃晃右晃晃，总觉得有点别扭。
这可是能把老大老二摁在地上捶的玩意儿，抱怀里总觉得扎手。
刚放在石凳上，又听到了河东狮吼：
“大王，老四不是你亲生的？大冷天，就这么放石凳上？”
姜王后去而复返，一把夺过武庚。
阴寿抚了抚额，一家子妖孽，日子没法过了。
“报大王，国师求见！”
尴尬之余，恰好有侍卫来报，阴寿如蒙大赦：“快请，快请！”
姜王后见阴寿有政务要忙，也不再纠缠，抱着老四离开了。
阴寿暗叹一声，这世上哪有天伦之乐？只有鸡飞狗跳。
以后还是把逆子逆女交给奶娘带，自己带姜王后就好。
“拜见大王。”
“拜见大王。”
申公豹与朱升见了阴寿，赶紧行礼。
阴寿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有收获？”
申公豹拱手一礼，“幸不辱命。”说着手一挥，一大堆土豆堆在了院子里，如同小山一般。
阴寿嘴角微抽，修行者就是好，有空间法宝。让自己搬，得搬一个月吧？
“寡人哪吃得了这么多？”阴寿挥了挥手，“留一点，其他的拿去种了吧。”
“是。”申公豹点头应是，“微臣打算”
申公豹话未说完，就被阴寿打断，“这种小事不必汇报，该做什么，想做什么，自己去做就好。寡人既封你为国师，就不会怀疑你的忠诚，也不会质疑你的能力。”
“多谢大王！”
申公豹神色复杂地看了了一眼阴寿，袁福通与大王相比，犹如萤火与皓月争辉。
哪个是装的，哪个是性情流露。以他的法眼，岂会看不出？
阴寿见申公豹收了土豆，依旧没有离去的意思，奇道：“还有事？”
申公豹又道：“北海乱局，大王可有指示？”
阴寿笑道：“军务问闻太师，政务问商相。当然，国师要是嫌麻烦，问闻太师一人也行，就是不要问寡人。”
“这”申公豹一副没听懂的样子。
阴寿又道：“寡人向来不问朝政，朝中军政，全系太师一人之身。”
申公豹略作沉吟，又道：“闻太师独揽大权，大王就不担心”
阴寿笑道：“如果一位四朝老臣生了异心，那一定不是忠臣的问题，而是寡人的问题。”
申公豹身形微动，大王的胸怀远超常人。“微臣的意思是，闻太师一人独揽大权，朝中各派系权力失衡，大王不担心朝局动荡？”
阴寿反问：“国师觉得当今天下，是乱世还是盛世？”
“这”一时间申公豹不知该如何作答，沉吟许久，回道：“大商国力日盛，四夷臣服，犹胜前朝，当属盛世。”
阴寿抬首看向天外，“上有仙神虎视眈眈，外有诸侯蠢蠢欲动，内有朝臣勾心斗角，野外百姓朝不保夕。国师大人管这叫盛世？”
“请大王恕罪！”
申公豹躬身一礼，再次弯了腰。
阴寿又道：“所谓盛世，外无强敌之患，内无萧蔷之祸。官吏各司其职，百姓安居乐业。这只是最基础的标准。”
“大王壮哉！”
申公豹的腰又弯了一分。
阴寿又道：“派系之争，只是盛世的奢侈品。乱世，只需要一个声音。”
“大王圣明。”
申公豹身形又弯了一分。
阴寿转过身，将申公豹扶了起来，拍了拍申公豹肩膀，“国师大人，你得给寡人站直咯！只有大商的子民，所有人都能站直了，才是真正的盛世。”
说着指了指一旁的朱升，笑道：“就像他一样。”
一身傲骨！
大商所有人，一身傲骨！
申公豹心神巨震，大王的雄心壮志不是一般的大！
某是不是踏上了一条贼船？
侧头看了一眼满脸骄傲之色的朱升，回想起曾经的黑玄山，申公豹也挺了挺自己的脊梁。
这贼船，某上了！
自今日起，某不再做狗，做人！
“微臣告退！”
申公豹说完行了一礼，带着朱升离开了王宫，再次回到太师府。
闻仲远远看见了申公豹的身影，师叔那佝偻的身影，似乎挺拔了些？
这是好事！
快步迎上去，“师叔，大王可有指示？”
目睹闻仲似笑非笑的表情，申公豹下意识扭动了一下脖子，“没有指示。”
“是没有指示。”一旁朱升说道：“只是被大王训了一顿。”
“直娘贼！”申公豹大骂一声，“看某待会儿不收拾你！”
“本来就是嘛。”朱升不服，“俺又不傻，好赖话还听不出？”
申公豹恨得牙痒痒，这徒弟是真他娘不能要了。
“哈哈哈！”闻仲笑道：“师叔不必介怀，满朝文武都被骂过。大王虽然脾气好，骂人也是常有的事，师侄也被骂过。”
看向神色依旧不自然的申公豹，奇道：“师叔说什么了，惹大王生气？”
闻仲不问还好，这一问，申公豹只觉得全身冒酸味儿。
“还能是什么？”朱升又开启了抢答模式，“还不是拍马屁，拍马蹄子上了。”
“朱升！”申公豹咬牙切齿，“给某滚！”
你特娘站哪边的？
朱升丝毫不惧，挺了挺他那一身傲骨。
此时申公豹恨不得将朱升嘴巴缝起来，这家伙要是把之前的事，全抖漏出来，岂不尴尬？
他那些话虽是忠君之言，也不乏挑拨之意。尽管不是他的本意。
“行了，行了。”好在闻仲也没有深究，“都是小事，师叔接下来打算如何？”
申公豹想了想，“某领司农部，自然是以推广农桑为主。眼下正是种值土豆的季节，正好将土豆推广出去。”
略作思量，又道：“土豆耐寒，最适合北方耕种。”
闻仲回道：“北海之事，还得等一等。先在王畿之地试行吧。”
见申公豹面有疑色，闻仲又道：“北海平叛尚需时日，不可操之过急。”
申公豹露出不解之色，“平定北海之事，不过翻掌之间。袁福通纵有七十二路妖王相助，依旧是米粒之光。”
闻仲笑道：“师叔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哦？”申公豹奇道：“愿闻其详。”
闻仲又道：“大王要推广中央集权，要的不仅仅是北海，而是四方诸侯。如果北海平叛太过容易，其他诸侯岂敢妄动？他们不动，我们怎么出兵？大王的郡县制怎么推行？”
果然是一盘大棋！
听到这里，申公豹豁然开朗。
大王要的是人族大一统！
只是
申公豹一想到诸圣势力，就觉得压力山大。
真能扛得住吗？
微微后退半步，看着闻仲，严肃道：“师侄，能不能给师叔交个底？”
闻仲笑道：“师叔想要什么样的底气？”
申公豹问道：“某就想知道你们截教的态度。”
闻仲笑道：“大王的态度就是截教的态度，太王的意志就是天地门的意志，这个底气够吗？”
够吗？
够，但也不够。
截教的强大，毋庸置疑。但是想要对抗四教联手，怕是力不从心。
申公豹想了想，还是问道：“师侄对天地门了解多少？”
闻仲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天地门中，地门实力还在天门之上。论高端战力，黄天化未必能入前五。中低端战力嘛，三千锦衣卫，最低也是人仙，皆出自地门。”
“这么强？”
申公豹一脸惊色，抛去圣人战力，天地门还在截教之上。
如果圣人不出手，大商必胜。
但是，圣人真的不会出手吗？
别的圣人，他不清楚，但是自家那位，逼急了，肯定会掀桌子。
闻仲见申公豹神色变幻不定，笑道：“师叔要是觉得不便，坐镇朝歌就行。”
这话就差指着申公豹鼻子说：你要怕了，就别干！
“哈哈哈！”申公豹大笑道：“用那憨批的话说，某这一身傲骨，何惧生死？些许风霜罢了。”
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九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