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上海后,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苏苏和宁秀秀依旧每日在济世堂忙碌着。
唯一不同的是姐妹俩都已为人妇,眉眼间多了几分成熟风韵。
周华接手了周家的药材和纺织生意。
作为曾经的东华帝君,他虽封印了大部分记忆和修为,但那份洞察世事、运筹帷幄的能力却刻在骨子里。
短短两年间,不仅打通了北方的商路,开拓了南洋市场,还在上海开了几家西药房。
甚至他将赚来的钱,大半都暗中用于采购物资、支援前线上。
顾昱的父亲在得知儿子结婚后,特意从湖南赶来上海。
这位湖南某县的县长看着一身书卷气,但言谈间却透着官场中人的精明练达。
他在见了秀秀这个儿媳妇后,心中颇为满意,当场给了一只水头极好的翡翠手镯。
“秀秀,”顾父声音温和,“这是顾家传给长媳的信物,我母亲传给我妻子,现在该传给你了。”
他又取出一张汇票,推到宁秀秀面前:“这五百大洋,是顾家给儿媳的彩礼。钱不多,但如今时局动荡,你收着,万一有什么急用,别委屈了自己。”
宁秀秀看着那只玉镯和汇票,“爹,这太贵重了…”
“收下吧。”顾父叹道。
“昱儿那孩子,自小就有主意。他选择了这条路,我拦不住,只能支持。只是苦了你,要跟着他担惊受怕。”
宁秀秀重重点头:“爹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等顾昱回来。”
顾父走后不久,顾昱也归队了。
这一别,又是数月。
期间他只回来过几次,每次都是行色匆匆,住上三五日便要走。
宁秀秀也从不问他在外做什么,只在他回来时,为他准备好热饭热菜,洗净换洗衣裳。
在他离开时,默默收拾好行囊,送他到门口。
“等我回来。”每次离别,顾昱都会这样说。
“我等你。”宁秀秀总是这样回答。
日子在等待与期盼中缓缓流淌。
接下来的几年,天灾人祸接连不断。黄河决堤,洪水肆虐。
旱灾颗粒无收。
流民如潮水般涌向城市,上海街头随处可见面黄肌瘦的乞讨者。
苏苏写信回天牛庙村,嘱咐父亲和哥哥。
必要时开仓赈灾,但要注意流民暴乱。
堵不如疏,光一味给粮也不行,得让流民有活路。
她建议宁可金、封大脚、费文典等人联合杜春林的农民自卫军,发动附近几个村子一起赈灾,组织流民开荒种地、修桥铺路,以工代赈。
天牛庙村照做了。
那几年,周围几个村子竟奇迹般地挺过了灾荒,还收容了不少流民,成了乱世中少有的安稳之地。
而当下时局,正在急转直下。
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东北传来噩耗——日军突袭沈阳,东三省相继沦陷。
消息传到上海时,济世堂里挤满了愤怒的百姓。
“小日子这是要亡我中华啊!”
“东北政府为什么不抵抗!”
“咱们怎么办?就这么看着?”
苏苏坐在诊桌后,听着这些议论,想起了几年前在火车上偶遇的那位“张汉卿先生”。
后来他们确实又见过一面。
那是一次机缘巧合——张汉卿在秘密来沪时遇袭中弹,伤势严重。
他的副官徐承业经人介绍,找到了名声在外的济世堂,请苏苏出外诊为他诊治。
苏苏和宴枭跟着徐承业来到法租界一栋不起眼的小楼。
推开卧室门,看见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人时,苏苏愣住了——真是张汉卿。
徐承业说子弹离心脏很近,情况危急,要不然不会请她来的。
苏苏听闻,立刻动手治疗。
一个时辰后,子弹取出,伤口处理完毕,张汉卿也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看见床边的苏苏,先是一怔,随即苦笑:“是你啊…你又救了我一次。”
苏苏一边收拾器械一边问:“张先生这是怎么受的伤?”
张汉卿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天花板,眼神空洞:“你知道我的身份吧?”
“猜到了。”苏苏平静道。
“我如今…成了整个东北的罪人。”张汉卿声音沙哑,“自然有很多人想要我死。”
苏苏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忽然道:“那你还是这么做了。”
张汉卿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将这些日子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
“不是我不反抗…现在东北军士气低落,因为自枪毙杨、常事件后,军心就不稳了。
中原大战,我们又消耗了大量兵力和资源,元气大伤…”
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有当时东北军三十万兵力,十一万五千驻扎在关内,关外只有十九万,还分散驻守,难以形成有效防御。
而且我当时认为日本只是在挑衅,希望通过不抵抗避免冲突扩大…没想到…”
苏苏静静听完,才道:“张先生,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些。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然后把做错的事,尽力弥补。”
张汉卿怔怔看着她,忽然笑了,笑容苦涩:“谢谢你,宁苏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跟你说这些。”
“好好养伤吧。”苏苏收拾好药箱,转身离开。
后来听说,张汉卿伤愈后秘密返回东北,率领部分不愿撤入关内的东北军旧部,联合当地抗日义勇军,在山林间与日军周旋。
虽然力量悬殊,但也牵制了部分日军兵力,给沦陷区的百姓带来了一丝希望。
其实这些年,苏苏也曾试图改变一些重大历史事件。
但每当她准备动用超越常人的力量干预时,天空便会隐隐传来雷鸣,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下来——天道警告。
混沌珠在意识里急道:【宿主不可!这个世界自有其运行轨迹,强行干预会遭反噬!
苏苏无奈,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
她以神识沟通此界天道,得到的回应冰冷而漠然:“此乃既定之事,不可更改。再者,朝代更替,兴衰轮回,一向如此。”
苏苏质问:“那小日子在我华夏土地上烧杀抢掠、屠戮百姓,也是应该的么?”
天道沉默片刻后,回应道:“汝可助,但不可用超越此界规则之力。凡人之事,当由凡人解之。”
苏苏明白了。
既然不能用法力直接干预,那就用凡人的方式尽力而为。
她开始悄悄动用空间里的粮食——那个她在三生世界炼制的空间,如今里面已有百亩良田,种植着高产稻麦,源源不断地产出粮食。
她将这些粮食分批取出,混在周家从各地采购的货物中,秘密运往灾区和前线。
她还通过顾昱,将大批粮食、药品送到红党手中。
周华也利用周家的商业网络,大量采购西药、纱布、酒精等战时紧缺物资,同样交由顾昱的秘密渠道转送。
一次深夜,周华看着仓库里堆积如山的药品,低声问苏苏:“这些够吗?”
苏苏摇摇头,眼中是深深的忧虑:“杯水车薪。但能做一点是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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