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约通过后的第七天,“天际公寓”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妙状态。
规则依然在执行,物资依然按贡献分配,但空气中弥漫着某种不同的气氛。人们不再仅仅是交易的个体,开始有了“楼层代表”、“技能小组”、“互助对子”这些自发的组织形式。老耿的“社区周报”发行量增加了一倍,甚至有人开始贡献自己的写作或绘画才能,让这份简陋的报纸多了些许人文气息。
但林墨清楚,这种脆弱的共同体意识需要经过真正的试炼才能稳固。试炼很快就不请自来。
凌晨三点,安全屋的警报系统突然发出低沉蜂鸣。
林墨瞬间从浅眠中惊醒,冲到控制台前。屏幕上,公寓外围的红外感应器捕捉到了多个热源信号,正从东侧废墟向公寓楼缓慢移动。
“数量?”苏沐晴已经穿好外套,虽然肩膀仍不能做大幅度动作,但她的警觉性从未降低。
“至少十五个,分成三组。”林墨放大画面,调整夜视模式,“携带武器有长刀、铁棍,至少两人有自制弓箭。”
“‘血狼’的人。”苏沐晴肯定地说,“他们终于忍不住了。”
“比预计的晚了一周。”林墨调出应急预案,“看来公约的通过确实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按照“血狼”以往的行事风格,他们应该会在公约讨论期发动攻击,利用幸存者之间的分歧和犹豫制造混乱。但林墨先发制人的透明度策略和公约的高支持率,显然让“血狼”不得不重新评估形势。
“启动一级戒备。”林墨按下通讯按钮,“信息组,立即通知各楼层代表,按预案c执行。巡逻队,就位。医疗组准备。”
平静被打破,“天际公寓”进入了公约通过后的第一次实战考验。
公寓各层,代表们被紧急呼叫唤醒。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没有恐慌的尖叫和混乱的奔逃。人们按照几周来反复演练的预案,有条不紊地行动。
低层居民向中层预定的避难区域转移。青壮年按事先分配,前往各层防御点。有医疗技能的人前往临时医疗站。老人和孩子被集中在相对安全的房间,由专人看护。
在10层东侧的防御点,老王——那位前物理老师——正紧张地检查着面前的简易防御工事:用家具和废弃建材堆叠的屏障,提前准备好的石块和开水,以及几把自制的投掷武器。
“王老师,他们真的会打上来吗?”一个年轻女孩声音颤抖地问。
“按照林墨公布的预案,他们大概率会先尝试突破底层,建立据点。”老王推了推眼镜,努力让自己声音平稳,“但我们这里也是关键防线。记住,我们不求全歼敌人,只求拖延时间,消耗他们,等待支援。”
“支援会来吗?”
“公约第一条,危机共担。”老王看向周围紧张但坚定的人们,“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与此同时,在15层的指挥节点,退休医生王老师正组织医疗准备。
“消毒用品检查完毕。”
“绷带和止血带就位。”
“三个担架小组已准备好。”
王老师点头,看向窗外黑暗中的废墟。年过六旬的她本应是需要保护的对象,但现在,她是这个临时医疗站的组织者。公约给了她新的角色,新的责任,也给了她久违的价值感。
“记住,我们的任务不是等到战斗结束才开始。”她对医疗志愿者们说,“一旦有伤员,无论敌我,立即按照预案处理。这是公约精神的一部分——在生存的前提下,保留最基本的人性。”
公寓外,“血狼”的突击队已经逼近。
为首的是个脸上有刀疤的壮汉,代号“鬣狗”,是“血狼”的二把手。他眯眼看着黑暗中只有零星灯光的公寓楼,啐了一口。
“老大说这里已经‘组织化’了,我还不信。”他对身边的手下说,“看这架势,还真有点意思。”
“狗哥,咱们还按原计划吗?”一个手下问,“直接强攻底层?”
“改计划。”鬣狗冷笑,“既然他们组织起来了,咱们就测试测试这‘组织’有多结实。第一组,佯攻正门,制造噪音。第二组,从西侧消防梯悄悄摸上去。第三组跟我,找薄弱点。”
“血狼”团伙分散行动,展开了一场精心策划的试探性攻击。
正门处,五名暴徒开始用重物撞击公寓楼已经加固过的大门,同时大声叫嚣,吸引注意力。
西侧消防梯,六名身手敏捷的暴徒如同阴影般向上攀爬,试图找到未封闭的入口。
而鬣狗亲自带领四名精锐,绕到公寓后方,寻找可能的渗透点。
他们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每一步行动,都在林墨的监控之下。
“正门是佯攻。”林墨在控制台前冷静分析,“西侧消防梯有六人正在上行停在了8层,他们在检查窗户。后侧五人,由‘鬣狗’带领他们发现了地下车库的通风管道。”
苏沐晴盯着屏幕:“要现在启动陷阱吗?”
“再等等。”林墨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轻点,“让他们再深入一点。通知各层,西侧8层可能有渗透,加强警戒。后侧小组让他们进入车库区域。”
“风险很大。”一名安全屋成员提醒,“车库有部分物资储备,还有我们的备用发电机。”
“风险可控。”林墨调出车库的监控画面,“而且,我们需要一场‘可控的胜利’来巩固公约。”
地下车库入口,鬣狗发现了一处通风栅栏有松动痕迹。
“这里。”他示意手下,“拆开它,我们从管道进去。”
一名瘦小的暴徒迅速拆开栅栏,露出黑洞洞的通风管道。里面传来微弱的气流声,夹杂着霉味和机油味。
“狗哥,可能有问题。”一名经验丰富的手下犹豫道,“太顺利了。”
“有问题又怎样?”鬣狗咧嘴露出黄牙,“咱们不就是来测试他们成色的吗?进去,小心点。”
五人依次钻入通风管道,在狭窄黑暗的空间中匍匐前进。鬣狗打头阵,手中的砍刀在微弱的手电光下闪着寒光。
管道内异常安静,只有他们的呼吸和爬行声。爬了大约二十米,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
“左边还是右边?”手下低声问。
鬣狗侧耳倾听,左边管道隐约传来机器运转的微弱声音,右边则一片死寂。
“左边。”他判断,“有机器的声音,可能通往重要区域。”
选择左边管道,又爬行了十几米,前方出现了光亮——一个通风口的栅栏,透过栅栏可以看到下方是一个设备间,有几台机器正在运转,墙角堆放着一些物资箱。
“找到了。”鬣狗眼中闪过贪婪,“他们的储备点之一。”
他示意手下准备破开栅栏,但就在此时——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械声在管道内响起,几乎被机器运转声掩盖。但在寂静中,这声音异常清晰。
“什么声音?”鬣狗警觉地停住。
太晚了。
前方和后方同时传来金属滑动的声音,厚重的隔板从管道壁中弹出,封死了前后的路。他们被困在了一段大约五米长的管道区间内。
“陷阱!”一名手下惊呼。
紧接着,管道顶部的几个小孔打开,白色粉末状物质飘洒而下。
“闭气!闭气!”鬣狗大喊,但已经来不及了。粉末接触到皮肤和黏膜,立即引起剧烈的刺痒和灼烧感,伴随着头晕和呼吸困难。
不是致命的毒药,而是强效的催泪和致晕混合物。林墨特意选择的非致命武器——他要的不仅是击退敌人,还要传递一个信息:“天际公寓”有能力杀人,但选择不杀。
“撤退!原路返回!”鬣狗挣扎着向后爬,但封路的隔板纹丝不动。他们成了瓮中之鳖。
与此同时,西侧消防梯的渗透小组也遇到了麻烦。
当他们试图从8层一扇看似未锁的窗户进入时,窗户突然从内部被推开,滚烫的热水迎面泼来。
“啊!”两名暴徒惨叫着后退,差点从消防梯上跌落。
紧接着,窗户内传来喊声:“我们已按公约启动自卫!立即退去,否则下一波就不是热水了!”
暴徒们犹豫了。按以往经验,这种居民楼里的幸存者大多是各自为战,一见到暴力就四散奔逃。但这次,对方明显有组织、有准备,甚至提前布置了防御。
“老大,怎么办?”一名暴徒问带队的小头目。
小头目脸上被热水烫得通红,咬牙切齿:“继续上!去9层!我不信他们每层都这么硬!”
他们向上爬到9层,但同样,所有窗户都被从内部加固,几个窗口还有人影晃动。
更糟糕的是,下方传来了喊声和脚步声——楼内的居民已经开始组织反击小队,沿着楼梯向上包抄。
“妈的,撤退!”小头目终于意识到,这次踢到铁板了。
正门的佯攻小组最早察觉到不对劲。
他们撞门撞了十分钟,楼内既没有惊慌的尖叫,也没有混乱的抵抗。相反,几扇高处的窗户打开,有人开始向下投掷自制燃烧瓶和石块。
“他们不怕!”一名暴徒躲开一个燃烧瓶,惊恐地发现瓶子里装的不是燃料,而是刺鼻的化学混合物,接触到空气就冒出浓烟,刺激得人眼睛流泪、呼吸困难。
“撤!快撤!”
三路攻击,不到二十分钟,全部受挫。
最惨的是鬣狗小组,五人全部被困在通风管道内,被非致命性气体弄得失去行动能力,最后被戴上简易拘束具拖了出来,成了“天际公寓”的第一批俘虏。
战斗在天亮前结束。
“血狼”的试探性攻击以完败告终。十五人的突击队,五人被俘,三人受伤被同伴拖走,其余七人狼狈逃回废墟。
“天际公寓”方面,只有两人轻伤——都是在投掷防御物品时不小心扭伤了手腕。
当晨曦第一缕光照亮废墟时,公寓各层的居民们聚集在公共区域,许多人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们赢了?”一个年轻人喃喃道。
“赢了!”有人开始欢呼,但欢呼声很快平息,因为更多人意识到,这只是一次试探,真正的考验可能还在后面。
老耿通过广播系统发布了一份简短的战报:“昨夜,‘血狼’团伙发动试探攻击,已被成功击退。俘虏五人,我方仅两人轻伤。各防御小组表现出色,医疗组准备充分,后勤支援及时。这是公约精神的第一次胜利,是共同体力量的证明。”
战报在各层传阅,人们的情绪从最初的震惊,逐渐转化为一种复杂的自豪感和归属感。
在10层防御点,老王推了推眼镜,对周围的居民说:“看到吗?我们做到了。我们守住了。”
“可是王老师,他们还会再来吧?”有人担忧地问。
“肯定会。”老王诚实地说,“但下次,我们会准备得更好。而且”他看向窗外被晨光照亮的废墟,“下次,我们可能不仅仅是防守。”
安全屋内,林墨和苏沐晴正在审问俘虏。
鬣狗被单独带到一个房间,虽然满脸不服,但眼神深处藏着一丝惊疑不定。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居民楼居然能组织起如此有效的防御,更没想到对方居然不杀俘虏。
“你们有多少人?‘血狼’本人在哪里?下次攻击计划是什么?”林墨的问题直接而平静。
鬣狗啐了一口:“要杀就杀,少废话。”
“我们不杀俘虏。”苏沐晴开口道,“根据公约,即使是敌人,只要放下武器并接受拘禁,就有基本的生存权。你会得到食物和水,适当的医疗,以及选择的机会。”
“选择?”鬣狗冷笑,“什么选择?加入你们这个过家家游戏?”
“选择成为人,还是继续做野兽。”林墨直视他的眼睛,“‘血狼’给了你什么?烧杀抢掠的权力?朝不保夕的恐惧?还是随时可能被更强者取代的焦虑?”
鬣狗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在这里,你有另一个选择。”林墨继续道,“劳动换取生存,技能赢得尊重,贡献获得回报。你可以成为这个共同体的一部分,而不仅仅是一个掠夺者团伙的打手。”
“说得轻松。”鬣狗嗤笑,“你们这点物资,能撑多久?冬天就要来了,到时候看你们还怎么‘公约’、‘共同体!”
“冬天确实是个挑战。”林墨不否认,“但至少,我们在尝试不同的生存方式。而你们的方式,注定是死路一条—要么死于我们的抵抗,要么死于内部争斗,要么死于资源枯竭后的自相残杀。”
鬣狗沉默了。作为“血狼”的二把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团伙内部的紧张关系。资源越来越少,分赃不均的抱怨越来越多,几个小头目已经开始暗中较劲。如果不是有“血狼”这个强力首领压着,团伙可能早就分裂了。
“给我们点时间考虑。”鬣狗最终说。
“可以。”林墨点头,“你们有五天的观察期。期间,你们会被拘禁,但可以观察这里的运作,可以和守卫交流,可以阅读社区的周报。你们需要做出选择:
加入并遵守公约,或者离开。”“离开?你们会放我们走?”
“带着基本三天的口粮,和平离开。”苏沐晴确认道,“这是公约的原则之——即使对敌人,也给予一次选择的机会。但只有一次。”
藤狗眼神复杂地看着两人,最终点了点头。
俘虏被安置在12层一个临时改造的拘禁区。这里原本是几间空置公寓,现在被改造成有基本生活设施的拘禁室,有守卫看守,但条件比他们预期的好得多。
更重要的是,他们被允许有限度地观察社区的运作。
透过窗户,他们看到居民们有条不紊地进行日常工作:清理战斗痕迹,加固防御设施,进行技能培训,甚至还有人在公共区域组织简单的体育锻炼。
他们看到老耿的“社区周报”团队在收集素材,看到医疗组在进行日常的卫生宣讲,看到楼层代表们在开会讨论如何改进防御。
最让他们震惊的是,在一次简短的放风时间,他们看到了那些普通居民的表情—
没有麻木的绝望,没有兽性的贪婪,而是一种有尊严的坚毅。
“狗哥,这地方有点不一样。”一名被俘的手下低声对鬣狗说。
鬣狗没有回答,但内心同样震撼。他经历过末世初期的混乱,见过各种幸存者团体:有的很快崩溃,有的沦为暴政,有的在绝望中自杀。但像“天际公寓”这样,试图在废墟上重建某种秩序的…这是第一个。
五天后,俘虏们面临选择。
五人中,两人选择离开。
“秩序”能长久,宁愿回到熟悉的弱肉强食世界。
另外三人,包括鬣狗,选择了留下。
“为什么?”林墨在最终面谈时间鬣狗。
狗沉默良久,最终开口:“我有个妹妹,在末世初期死了。如果当时有这样的地方她也许能活下来。”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且,我累了。总是提防别人,总是担心背后捅刀,总是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醒来太累了。你们这里虽然规矩多,但至少?至少晚上能睡着觉。”
林墨点头:“欢迎加入。但记住,这里的一切都建立在公约之上。违反公约,后果会比在那里更严重—因为在这里,你失去的不是生命,而是重新做人的机会。”
“明白。”
俘虏事件成为了“天际公寓”共同体建设的催化剂。
居民们亲眼见证了公约原则的实际应用:
即使是敌人,只要放下武器,就有机会重新选择。这极大地增强了人们对公约的信任,也强化了社区的道德自信。
更实际的是,鬣狗三人的加入带来了关于“血狼”团伙的宝贵情报。结合之前的信息收集,林墨对“血狼”的实力、部署和内部矛盾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他们的大本营在东北方向三公里处的物流中心。”鬣狗在地图上标注,“大约有六十到七十人,但真正能打的不到四十。武器主要是冷兵器和自制武器,只有‘血狼和几个心腹有枪,弹药也不多。”“内部矛盾呢?”苏沐晴问。
“越来越严重。”鬣狗直言,“上次抢到的物资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几个小队之间因为分配问题差点打起来。是靠狠劲和个人魅力维持统治的,一旦连续失利,他的威信就会动摇。”
林墨若有所思:“所以,我们不需要直接进攻。只需要继续巩固防御,消耗他们的士气,等待他们内部出现问题。”
“但冬天是个变数。”苏沐晴提醒,“如果,血狼在冬天前发动全力进攻,做最后一搏”
“那就让他们来吧。”林墨的眼神坚定,“正好用一场真正的试炼,为我们的共同体奠基。”
公约通过后的第三周,“天际公寓”举办了第一次社区会议。
各楼层推选出的代表聚集在15层最大的公共区域,讨论社区面临的问题和可能的解决方案。
会议议程包括:冬季物资储备计划、防御体系的进一步改进、技能培训的扩展、以及如何处理与周边其他幸存者群体的关系。
“我们不应该主动扩张。”一位中年代表谨慎地说,“守住现有的,等稳定了再说。”“但被动防守终究是下策。”另一位年轻代表反驳,“如果我们能与其他幸存者群体建立联系,甚至形成联盟,生存机会会大得多。”
“太冒险了,谁知道他们是敌是友?”“不接触就永远是敌人。”“我建议先派出侦察小组”
争论激烈但有序。最终,会议通过了几个决议:加大冬季物资储备力度,扩展地下种植区;组建对外联络小组,谨慎接触周边相对中立的幸存者群体;设立社区贡献奖项,激励创新和协作。
会议结束时,老耿站起来说:“我想分享一个观察。一个月前,我们只是这栋楼里各自挣扎的陌生人。今天,我们坐在一起,讨论着共同的未来。这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掌声自发响起。虽然轻微,但真诚。
夜幕再次降临,“天际公寓”的灯火在废墟中显得格外明亮。
林墨站在安全屋窗前,手中拿着一份最新的社区报告:地下种植区第一批快速生长的蔬菜即将收获;新的雨水收集系统效率提升了30;技能培训已覆盖80的成年居民;社区内部的纠纷发生率下降了
数字背后,是人心凝聚的证明。
苏沐晴走到他身边:“在想什么?”
“在想试炼的尾声。”林墨轻声说,“我们通过了第一次实战考验,建立了初步的共同体意识,制定了相对完善的规则?但真正的试炼可能才刚刚开始。”
“你是指冬天?还是的最后反扑?”
“都是,也都不是。”林墨转身看向她,“真正的试炼是:当危机暂时过去,当生活趋于稳定,当人们不再为每一口食物挣扎时,我们能否保持现在的团结和原则?人性中的贪婪、嫉妒、惰性,会不会重新抬头?”
苏沐晴沉默片刻:“所以你一直在强调‘升华’。堡垒的升华,从物理到规则再到人心。但人心的升华…是最难的部分。”“也是最值得尝试的部分。”林墨望向窗外,目光似乎穿透黑暗,看到了某种可能性,“如果我们在这样的末世里,都能建立一个小小的、有尊严的、讲原则的共同体?那也许,人类文明的火种,就真的还没有熄灭。”
窗外,公寓楼的灯火在黑暗中坚持着。楼下传来隐约的交谈声、笑声,甚至有人用简陋的乐器弹奏着断断续续的旋律。
那是生命的声音,是文明的声音,是人性的声音。
试炼的尾声,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个更艰难但也更崇高的开始。在这片废墟上,“天际公寓”的居民们正用行动书写着一个答案:即使在最深的黑暗中,人类依然可以选择不做野兽,而选择做人类。
选择做有尊严、有原则、有共同体的人类。
堡垒已经升华,试炼仍在继续。但这一次,他们不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