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带领团伙强行攻破顶层封锁,层层机关引爆炸开,赵虎惨死,手下多数人逃走,张倩被炸飞昏迷。
林墨平静注视一切,“清理干净。”
楼梯间的空气,浑浊粘稠,吸进肺里都带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
赵虎走在最前面,手里拎着一根缠满胶带的钢筋,棍头沾着些暗褐色的、说不清来源的污渍。他身后的张倩紧跟着,脸上混杂着亢奋与不安,再后面是七八个青壮男人,手里拿着撬棍、砍刀、磨尖了头的钢管,个个眼神里都烧着一股子穷途末路的凶光。
他们停在通往顶层的那扇厚重的防火门前。门被从里面用粗大的铁链和挂锁缠了好几道,焊死在门框上的铁条也明显是新加上去的,切割粗糙,但异常牢固。
“虎哥,就是这儿了。”一个瘦高个凑上前,用撬棍捅了捅门锁,“真他妈结实。那小子肯定把好东西都藏上头了。”
赵虎没说话,上前一步,用钢筋捅了捅门缝,又抬头看了看门框上方和两侧墙壁。墙面是普通的粉刷层,有些剥落,看不出什么异常。“砸开。”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
瘦高个和另一个壮汉立刻上前,抡起手里的家伙就往锁头上砸。“咣!咣!”的巨响在狭窄的楼梯井里反复冲撞,震得人耳膜发麻。火星四溅,锁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一时半会儿竟没被砸开。
张倩捂着耳朵往后退了半步,眼睛却死死盯着那扇门,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呼吸声。快了,快了,砸开这扇门,上面就有吃的,有水,有药品,有林墨那个窝囊废藏起来的一切!
赵虎不耐烦地皱紧眉,骂了句脏话,一把夺过旁边人手里的撬棍,“滚开!没吃饭吗?”
他亲自上前,双臂肌肉虬结,将撬棍尖端狠狠楔入铁链的缝隙,全身重量压了上去。“嘿——!”他低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绷紧,门框也跟着微微震颤。
“咔嚓!”
一声脆响,不是锁头崩开,而是撬棍吃力的部位发出了不祥的声音。赵虎力道用劲,重心不由得往前一倾。
就在他身体前倾、脑袋离门不足半米的瞬间——
“咻!”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砸门声掩盖的机簧弹动声响起。
赵虎头皮猛地一炸,野兽般的直觉让他下意识想缩头,但已经晚了。
“噗!”
一根小指粗细、前端被磨得异常尖锐的钢钎,从门框上方一个毫不起眼、被灰尘覆盖的小孔里激射而出,贴着他的头皮掠过,深深扎进了他身后那个瘦高个的肩窝!
“啊——!”瘦高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里的砍刀“哐当”掉在地上,整个人向后踉跄,鲜血瞬间从肩头飙射出来,溅了旁边人一脸。
“有机关!”
人群一阵骚乱,慌忙后退。张倩吓得尖叫一声,死死捂住嘴。
赵虎摸了一把火辣辣的头皮,摊开手,掌心里全是血,钢钎擦破了他的头皮,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来。他盯着那扇门,眼神里的凶戾几乎要凝成实质。“妈的……林墨,你他妈够阴!”
他反而被激起了更暴烈的怒火。这点小把戏,也想拦住他?
“都他妈慌什么!”赵虎抹了把脸上的血,配上他狰狞的表情,宛如恶鬼,“接着砸!把门框一起撬了!注意上头!”
惊魂未定的手下们互相看了看,在赵虎吃人般的目光逼视下,硬着头皮再次上前。这次他们小心了许多,砸锁的同时不断抬头警惕地观察门框和周围墙壁。
“咣当!哐啷!”
砸击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疯狂。锁链终于开始变形,焊点也开始松动。门后的世界,仿佛触手可及。
张倩的呼吸越来越急,恐惧被一种病态的期待压了下去。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门后堆积如山的物资,看到林墨跪地求饶的样子。
“快了……虎哥,再加把劲!”她忍不住尖声催促。
赵虎没有理会她,他退后半步,眯着眼,像一头打量猎物的狼,仔细扫视着门前那一小片区域。地面是普通的水泥,有些碎屑和灰尘,看不出什么。但他总觉得不对劲。
锁链终于在一阵猛烈的敲击下,断裂了一环。门开了一道缝隙,一股不同于楼梯间的、相对干燥些的空气漏了出来。
“开了!”有人兴奋地喊。
赵虎心头一松,但长期好勇斗狠养成的警觉还在。他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而是用脚踢了踢身边一个手下:“你,把门推开!”
那手下犹豫了一下,在赵虎的逼视下,只得上前,小心翼翼地将撬棍插入门缝,用力一别。
“吱呀——”
门被推开更大的缝隙,足够一个人侧身通过。里面是通往天台的最后半截楼梯,光线昏暗,看得不甚分明。
没什么异常。
赵虎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看来刚才那钢钎就是最后的防备了。废物就是废物,机关都只做一道。
“走!”他低喝一声,当先就要往里闯。
就在他左脚抬起,即将跨过门槛的那一刹那——
脚下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像是某种机括被触发。
赵虎瞳孔骤缩。
“退!!”
他只来得及吼出这一个字。
已经晚了。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地从门框两侧和上方炸开!那不是炸药,而是大量混合着铁钉、碎玻璃、钢珠的易燃粉尘被瞬间引爆!灼热的气浪和无数致命的霰射物以门洞为中心,呈扇形向外狂暴喷发!
“啊——!”
“我的眼睛!”
“救命!”
首当其冲的赵虎,整个人被爆炸的气浪狠狠掀飞,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撞在后面的楼梯栏杆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然后软软滑落。他脸上、身上插满了铁钉和玻璃渣,鲜血淋漓,尤其是眼睛部位,一片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形状。
他身后的手下更是遭了殃。靠得最近的两人直接被爆炸吞噬,惨叫着倒地翻滚,身上瞬间多出无数血洞。稍远些的也被激射的碎片击中,抱头鼠窜,楼梯间里顿时充满了血腥味和焦糊味,哀嚎声震天。
张倩站在靠后的位置,但爆炸的范围远超预期。一块锋利的碎玻璃片高速旋转着,在她惊恐放大的瞳孔中急速逼近。
“不——!”
“噗嗤!”
玻璃片深深嵌入了她的左肩,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她向后仰倒,后脑重重磕在水泥台阶上。剧痛和眩晕瞬间淹没了她,世界在她眼前旋转、变暗,最后陷入一片冰冷的漆黑。鲜血迅速从她肩头和后脑渗出,在地上晕开。
还活着、没受重伤的几个人,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虎哥、倩姐,连滚带爬地往楼下逃去,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留下一地狼藉和痛苦的呻吟。
硝烟和粉尘缓缓沉降。
通往顶层的楼梯口,一片死寂。只有受伤者压抑的痛哼和血腥味在弥漫。
几秒钟后,防火门被完全推开。
林墨走了出来。
他脚步很轻,踩在布满碎屑和血迹的地面上,几乎没有声音。手里没拿任何武器,只是随意地垂在身侧。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得甚至有些漠然,仿佛眼前这血肉横飞的惨状,不过是窗外一场无关紧要的雨。
他先看了看蜷缩在墙角,已经毫无声息的赵虎。目光在那张血肉模糊、曾经嚣张跋扈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移开。
接着,他看向倒在几步之外,昏迷不醒的张倩。她的左肩还在汩汩冒血,脸色惨白如纸。
最后,他的视线扫过地上另外两个重伤哀嚎的入侵者,以及楼梯上溅开的、尚未干涸的血迹。
楼梯间浑浊的光线落在他眼里,映不出半点波澜。
他微微偏头,对着空无一人的身后,或者只是对着这片血腥的空气,平淡地吐出三个字,清晰,冰冷,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清理干净。”
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刮刀,瞬间刮尽了此地最后一点残存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