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秦知语的声音失了往日的温和，她扶住因汗水而微滑的无框眼镜，镜片后的茶色眼睛里满是理性的警惕。
“对方是法则层面的意识集合体，你的‘数据流’会被直接同化，那不是任何防火墙能抵御的攻击！”
于思淼从椅子上弹起来，把最后一根棒棒糖的糖棍从嘴里拔出，像指挥棒一样挥了挥。
她绕到秦知语身后，像只没骨头的小猫，把下巴搁在知性御姐柔软的肩上，猫耳耳机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
“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服务器’是分布式拒绝服务和逻辑炸弹解决不了的。如果有……”
她狡黠地眨了眨浅紫色的眼睛。
“那就再加点色图木马！冲呀！(??????)??”
秦知语的脸颊“腾”地一下红了，她张了张嘴，试图从自己的知识库里找出一个能驳斥“色图木马”的科学模型，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呢喃：
“这……不符合逻辑……”
站在一旁的陈夜，嘴角勾起一抹几乎弧度。
他就喜欢看这些天才们被自家小黑客带偏到沟里的样子。
他走到望舒身边，后者正靠在他怀里，神权的消耗让她绝美的脸蛋一片苍白，却依旧强撑着维持【神魂净土】的运转。
“舒儿，还能撑住吗？”他柔声问。
望舒臻首轻点，声音细若蚊鸣，却透着坚定：“夜需要多久，舒儿就能撑多久。”
陈夜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前印下一吻。
然后，他将目光投向那个叼着塑料棍、一脸跃跃欲试的少女。
“需要什么？”
“权限！”
得到首肯，于思淼像是领到了糖果的孩子，兴奋地蹿回自己的控制台前，一屁股坐下。
“我需要通过舒儿姐姐的‘净土’做代理，把我的意识信号伪装成‘无害灵魂’，登录它的‘局域网’！”
她戴上那副大大的猫耳耳机，平日里的懒散和社恐一扫而空，取代的是一种网络世界君王般的绝对专注。
“还有，在我‘冲浪’的时候，千万别断电，也别拔我网线！”
她的手指悬浮在面前的虚拟光幕上，浅紫色的眼睛里，无数细碎的金色数据流飞速划过。
“收到。”陈夜言简意赅。
他看向望舒，后者会意，眉心紫色神印光芒微闪。
一道凝练如紫水晶的念力丝线从望舒眉心延伸而出，无声地搭在于思淼的太阳穴上。
“路径……已为你敞开。”望舒轻声说。
“收到！防火墙开启，灵魂频率伪装中……”
于思淼嘴里念念有词，舰桥内，只听得见一阵如同暴雨倾泻在铁皮屋顶上的密集电子音。
在唐火舞等人眼中，于思淼只是坐在那里，对着空气疯狂“打字”，像个网瘾发作的少女。
但在她自己的视野里，整个世界已然不同。
她的意识化作一道金色数据流，顺着望舒构筑的紫色“隧道”，穿透现实与精神的壁垒，一头扎进了那片狂暴混乱的绿色海洋！
眼前的景象，让于思淼也短暂失神。
这根本不是什么精神风暴。
这是一个庞大、臃肿、写满了冗余代码的远古服务器！
无数或明或暗的绿色光点，是亿万个被同化的灵魂，此刻它们都是这个“服务器”里被格式化后、等待调用的“用户id”。
而那个所谓的“统一意志”，就是这台服务器的中央处理器，正在疯狂运转，试图“破解”望舒撑起的【神魂净土】这道“超级防火墙”。
“啧啧，系统架构一塌糊涂，漏洞多得像筛子，还没有任何杀毒软件……纯纯的裸奔啊。”
于思淼发出一声专业的感叹，嘴角的笑容愈发邪恶。
“那么，小宝贝们，”于思淼的笑容里混杂着极客的狂热与一丝孩童般的狡黠，“准备好接受先进网络文化的洗礼了吗？”
话音未落，她的十指已经动了！
那不是敲击，而是一场在光幕上掀起的风暴！无数指令被她以非人的速度扯出、编织、然后狠狠掷入那片代表敌人的数据之海！
第一波攻击，【分布式拒绝服务】！
她没有直接攻击中央处理器，而是编写了一段极具煽动性的“思想模因”——【个人主义】。
这道“思想病毒”被她打包成无数份，投向那些代表着亿万灵魂的绿色光点。
【凭什么要合一？我的财产怎么办？】
【合一了，我老婆是不是也成大家的了？】
【隔壁老王欠我的钱还没还呢！这能忍？】
【我思故我在！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这些原本沉寂的“用户id”开始疯狂闪烁，向中央处理器发送着亿万条毫无意义却又逻辑自洽的“独立请求”！
与此同时，舰桥之外。
那片原本狂暴不休，试图碾碎神国舰队的精神风暴，突然出现了诡异的“卡顿”。
就像是播放高清视频时网络不佳，画面一帧一帧地跳动，甚至出现了大片的“乱码”和“花屏”。
紧接着，舰桥内，那宏大、慈悲的“永恒圣歌”仿佛一张被污染的磁带，开始剧烈抖动、变调！
庄严的合唱中，突兀地插入了一声尖锐的质问：
“……与吾等……【我的财产怎么办？】……合一……”
紧接着，是带着哭腔的抱怨：
“……共享……永恒的……【合一了我老婆是不是也成大家的了？】……平静……”
圣歌彻底崩了。
亿万个灵魂的窃窃私语汇成了一场宇宙级的菜市场骂战。
侯三抱着头，一脸懵逼：“这……这屠宰场……还带串台的？”
雷胖子则挠了挠头，满脸困惑：“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吵架？”
“还没完呢！”
于思淼的视野中，那台“中央服务器”的负载读数直接冲破了百分之九百，绿色的警报几乎刷屏。
它显然没处理过这种“内部矛盾”，陷入了手忙脚乱的混乱。
“第二波，【逻辑炸弹】！”
于思淼舔了舔棒棒糖的塑料棍，眼中闪过一丝残忍。
她将人类历史上所有关于“自由意志”的哲学思辨，从柏拉图到萨特，打包成一个逻辑压缩包，直接丢进了对方的“系统内核”！
轰！
如果说刚才只是让服务器卡顿，那现在就是直接往cpu上泼了一盆冰水！
“圣歌”不成曲调，各种哲学辩论在里面此起彼伏，甚至开始了自我否定。
“……合一即是终点……但终点毫无意义……我是谁……我从哪里来……”
“第三波！”于思淼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尝尝这个！我珍藏多年的史诗级大杀器！”
她小手一挥。
无数个数据包被她抛洒出去。
那里面没有复杂的逻辑，没有煽动性的思想。
只有一个内容——【猫咪蹦迪表情包】。
成千上万只不同品种、不同姿势、伴随着“duangduang”音效的动态猫咪，瞬间填满了整个灵能网络！
至此，那神圣的氛围荡然无存。
那宏大、神圣、持续了万年的“永恒圣歌”，戛然而止。
代之而起的，是一阵响彻整个星系的奶声奶气猫叫——
“喵？”
“喵喵喵？”
“噗——”
唐火舞一个没忍住，笑得香肩直抖，赤褐色的眼睛里满是荒谬感。
秦知语扶着额头，镜片下的茶色眼睛里写满无奈，感觉自己穷尽一生建立的认知体系，正在被一堆会蹦迪的猫咪踩得粉碎。
【万念灵网】，这台古老的宇宙服务器，在经历了思想攻击、逻辑轰炸之后，终于在海量的“猫咪”数据面前……
宕机了。
对舰队的法则挤压应声消失，所有战舰的警报声在同一时间归于沉寂。
“搞定收工！”
于思淼摘下耳机，得意地在椅子上转了一圈，小脸因为精神消耗而有些苍白，但神情却亢奋到了极点。
她朝陈夜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夜老大，怎么样，你家键盘侠还行吧？”
陈夜看着她，眼中的赞许毫不掩饰。
然而，于思淼的下一句话，让舰桥里刚刚轻松下来的气氛，重新凝固。
“不过，夜老大，我只能暂时把它搞到‘系统过载’。”她晃了晃空空如也的棒棒糖棍，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我发现它的核心在一个受保护的‘物理硬件’里！不把它砸了，等它‘杀完毒’清空了缓存，还会重启的！”
陈夜眼中的温度迅速冷却，只余下一片寒意。
时机，到了。
他大步走向舰桥中央的全息星图，清晰的指令随之响起。
“赫拉，唐火舞，你们率领主力舰队，给我把动静闹到最大，佯攻所有被标记位置。”
他伸手，在星图上划出一道直指星云核心的锋锐轨迹。
“其他人，跟我走。”
他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那片沉寂的星空，杀意已决。
“我们去给这台‘宇宙服务器’……物理断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