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法者号】舰桥。
瓦勒留斯优雅举在半空的手，僵住了。
他脸上学者般的从容笑意，如同风化的石膏，正一寸寸剥落、粉碎，露出底下名为“未知”的惊骇。
屏幕上，陈夜那张“决然赴死”的脸，所有凝重都如融化的冰雕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近乎悲悯的，俯瞰众生的玩味。
死神的微笑。
“不对……”
瓦勒留斯的声音，头一次失去了平稳的音调。
他眼前的全息星图，正被一片亿万蓝色代码构成的领域无声地“渲染”。
星空被剥离成了漆黑的背景板。
他引以为傲的钢铁舰队，被强行解析，变成了一个个可以拖拽、可以编辑的“文件图标”。
“这……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尖锐，指尖在控制台上敲出一片残影，试图夺回控制权。
回应他的，只有一行冰冷的红字：
【错误：权限不足。】
“不可能！”
他咬牙切齿，双手疯狂敲击，试图启动所有备用协议。
但屏幕上，只有那行红字在不断闪烁，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错误：权限不足。】
【错误：权限不足。】
【错误：权限不足。】
通讯频道里，彻底炸了。
“我的主炮锁死了！”
“引擎不听指令！”
“见鬼！我连自爆程序都启动不了！”
无数神教指挥官的咆哮声交织成一片，恐慌如瘟疫般蔓延。
格拉克在【毁灭之握】的驾驶舱内怒吼，熔岩般的瞳孔里满是困惑与暴怒：
“瓦勒留斯！给我一个解释！”
但瓦勒留斯已经答不出来。
他瘫坐在指挥椅上，纯黑的眼眸失去了所有神采，喃喃自语：
“不符合逻辑……我的计算模型……崩溃了……”
就在这时。
陈夜的身影，君临在所有神教战舰的主屏幕上。
他悠闲地坐在王座上，身后，是一众褪去伪装的女神。
苏清雪指尖凝结出一点森然的霜花，冰蓝眼眸里是纯粹的杀意。
唐火舞舔了舔嘴角,赤褐色的眼眸里是嗜血的兴奋。
希拉收拢龙翼，暗红竖瞳中燃烧着狩猎的渴望。
一切表演，落幕。
狩猎，开始。
“欢迎来到我的后台。”
陈夜的声音戏谑而平淡，透过每一艘战舰的扬声器响起。
“在这里……”
他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随意一划。
一个巨大的蓝色选择框凭空出现，圈住了瓦勒留斯麾下一整支分舰队的“图标”。
足足上百艘战舰，此刻如同被装进购物车的商品。
“我，就是g。”
话音落下的瞬间。
陈夜的指尖轻轻一划，将它们拖向了屏幕一角的回收站。
咔嚓——！
一道清脆悦耳的、仿佛来自办公室电脑的删除音效，响彻星系，响彻每个人的脑海。
现实宇宙中。
那上百艘庞大的战舰，连同其中的数万船员……
就那样，没了。
没有爆炸。
没有光焰。
没有残骸。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现实这幅画卷上粗暴地抹去，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织法者号】舰桥内，针落可闻。
瓦勒留斯的瞳孔剧烈收缩，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终于明白了。
自己面对的，不是敌人。
是规则本身。
屏幕中的陈夜，抬起右手，虚空中浮现出一个所有人都无比熟悉的菜单。
【编辑】【查看】【工具】【帮助】
他随手点开【编辑】。
下拉菜单弹出：
【复制】【粘贴】【删除】【全选】
没有任何废话。
陈夜的光标，移到了【全选】上。
轻轻一点。
三百一十二艘战舰的图标，同时被蓝色光框选中。
通讯频道里的咆哮声，瞬间变成了绝望的哀嚎。
“不……不要……”
“求你……”
“我投降！我投降！”
陈夜没有理会这些哀求。
他的光标，缓缓移向了【删除】键。
“等等！”
瓦勒留斯终于爆发出一声嘶吼，从指挥椅上跳起，双手按在屏幕上，纯黑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名为“恐惧”的情绪。
“你不能这么做！这违反了宇宙法则！你会遭到反噬的！”
“法则？”
陈夜的笑容愈发玩味。
“在我的领域里，我就是法则。”
他的手指，轻轻按下。
但这一次，他没有点击【删除】。
而是选择了【属性】。
一个面板弹出，展示着格拉克的【毁灭之握】的详细信息：
【名称：毁灭之握】
【类型：重型攻击舰】
【状态：锁定】
【权限：只读】
【所有者：陈夜】
看到最后一行字。
格拉克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他熔岩般的瞳孔中，那滔天的愤怒瞬间凝固，随即被刺骨的恐惧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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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的船……”
他疯狂地用巨拳砸向屏幕。
砰！砰！砰！
舱壁被砸出一个个凹陷，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但屏幕上，只有一行冰冷的提示：
【警告:检测到非法用户操作,已向管理员报告。】
格拉克的动作，僵住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能徒手撕裂装甲的巨拳。
此刻,却连一块屏幕都改变不了。
体内的熔岩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成了冰。
“哈……哈哈哈……”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笑,缓缓跪倒在地。
一头困兽,拔光了牙。
陈夜收回了光标。
他起身,目光扫过舰桥内的众女神。
顾倾城媚眼如丝,飞快地拨动着虚拟小算盘,桃花眼里全是星币的符号:
“两百艘主力舰……老公,我们发财了！”
于思淼叼着草莓棒棒糖,浅紫色美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这后台权限……夜老大,教我！(???)”
但所有的声音,都被一个人的呼吸声压了下去。
艾娃。
她扶着眼镜,双手颤抖,镜片下的冰蓝美眸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狂热。
“主人……”
她的声音嘶哑,如同朝圣者看到了神迹:
“这不是覆写……这是定义……您不是在修改代码……”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您就是编译器本身！”
陈夜没有回应。
他的目光,越过叽叽喳喳的众女,投向了那艘唯一还在徒劳挣扎的【毁灭之握】。
如同看着一头被关在笼子里,拔光了牙的野兽。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热身结束。”
他抬起右手。
虚空中,光标再次浮现。
缓缓移动。
停在了瓦勒留斯的旗舰——【织法者号】的图标上。
右键。
点击。
一个冰冷的,带着最终审判意味的菜单,弹了出来:
【删除】
【格式化】
【永久封禁】
陈夜的手指,停在了【格式化】上。
“现在……”
他的声音平静,却如同死神的宣判:
“该料理这头疯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