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尖叫和金属的悲鸣，谱成了【玄武号】的葬歌。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个独自站立的背影牢牢吸住。
在天旋地覆的船舱里，唯有他，站得笔直。
陈夜没看窗外那个能吞噬一切的“归墟之眼”。
也没看身后那些面如死灰的人。
他只是抬起手。
对着那片毁灭万物的漆黑，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一声轻响，淹没在刺耳的警报里，微不足道。
下一秒。
整个世界，安静了。
【绝对领域】。
没有光，没有巨响。
那足以撕裂星辰的虚空风暴，停了。
就像一幅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立体灾难画。
所有翻滚的城市残骸、扭曲的空间裂隙，全都诡异地悬停在半空，纹丝不动。
这艘小小的【玄武号】，成了这片静止地狱里，唯一能动的东西。
“这……这……”
老船长手里的舵盘“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他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窗外那违背了一切常理的景象，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神……”
一名船员最先反应过来，腿一软，不是站起，而是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朝着陈夜的背影，疯了似的磕头，泪流满面。
一个，两个……
驾驶舱里，所有还站着的船员，全都跪下了。
动作整齐得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任何思考都是多余的，唯有臣服。
“牛……牛……”
侯三还死死抱着根金属柱子，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脑子里一片空白，最后只从喉咙里挤出半个字。
唐火舞大口喘着气。
汗水湿透了她黑色的作战短袖，紧紧贴着那惊人的弧线。
嘴角那抹刚咳出的血迹，让她有种凄艳的美。
她那双总是烧着火的眸子，此刻只剩下一种滚烫的、近乎痴迷的震撼。
她看着那个背影，下意识地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还带着一丝哭腔。
“……我的男人……”
苏清雪没说话。
她就站在主舷窗前，窗外是静止的末日，窗内是她。
那身素白长裙，在那具神明亲手雕琢的圣躯上，勾勒出凡人不敢直视的弧度。
她的唇角，破天荒地，勾起一抹极浅、却又无比骄傲的笑。
这才是他。
他就该是这样。
陈夜仿佛没听见身后的动静。
他回过头，目光落在已经呆掉的老船长身上，语气平淡。
“我撑开的领域，只能维持十分钟。”
“抓紧时间，修好它。”
声音不高，却像一针强心剂，扎进了每个人的魂里。
“是！是！指挥官阁下！”
老船长一个激灵，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用吼的下令，声音狂热又嘶哑。
“都他妈动起来！全员抢修！快！快！”
船员们如梦方醒，用一种近乎疯魔的劲头冲向各自的岗位。
每一个动作里，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力量，和对神的敬畏。
陈夜走到苏清雪身边。
他注意到，她眉心那枚冰晶印记，亮得有些不寻常，似乎和这片虚空产生了共鸣。
“你对这里……有感觉？”
苏清雪摇了摇头，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透出困惑，又下意识地点了下头，像个分不清方向的孩子。
“不知道……”
“感觉……很喜欢这里的力量。”
她顿了顿，似乎在找合适的词，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
“但……又很讨厌。”
话音刚落。
陈夜的目光骤然一凝。
就在【绝对领域】那看不见的边界之外，一缕缕黑色的，带着腐朽与混乱气息的能量，凭空滋生！
它们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毒蛭，正疯狂地、固执地啃食着【绝对领域】的壁垒！
【腐朽法则】！
而且，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浓！
陈夜的表情，第一次有了变化。
他再次望向那片静止的归墟，望向更深、更远的灰雾北方。
果然。
那里藏着大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