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时间，就在七十二小时后！”
徐婉最后一个字落下，四季酒店顶层套房里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凝固成一块冰。
“信使”
这个代号像一枚钢针，扎进卡特琳娜的耳膜。
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从脖颈蔓延至脸颊，最后变成一片死灰。
支撑她活下去的复仇火焰，在这一刻被一盆混着肮脏秘密的冰水兜头浇灭。
她不是英雄的后代，而是叛国者的女儿。
这个认知击垮了她。卡特琳娜身体晃了晃，向后软倒。
林风一把将她揽入怀中，那具总是充满力量的身体，此刻却在他的臂弯里细微地颤抖。他能感觉到，她的世界正在崩塌。
脑中的所有线索在这一秒被强行拧成了一条完整的锁链：黑海造船厂那艘被诅咒的航母，神秘失踪的龙骨钢材测试日志，安东诺夫教授名单上那个被红笔记下的名字，以及“火种”计划那笔藏在迷雾里的巨额财富。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同一个人——伊戈尔·科里琴科。
去美国，找到他。
这个目标在林风心中变得无比清晰，也无比沉重。
这不再只是为了启动“火种”，或是替卡特琳娜洗刷冤屈。
他要拿回那份失踪的日志，补全“瓦良格”号，乃至整个国家海军最致命的技术短板。
这是一场必须赢的战争。
“我需要一个官方身份，立刻。”林风抱着卡特琳娜，抬头看向徐婉，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已经办好了。”徐婉没有废话，直接将一个文件夹推到他面前，同时递过来几本崭新的蓝色外交护照，“‘海外国有资产追讨团’，你是团长。
这是俄罗斯方面刚刚通过最高加密渠道传过来的。”
一个听起来冠冕堂皇的名头，一块摆在台面上的护身符。
“波波夫和‘乌鸦’的精英小队已经先期出发，目标西雅图。
”林风怀里的卡特琳娜忽然开口，她的声音沙哑，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空洞已经退去，重新燃起了冰冷的火焰，“那里是波音公司的总部，也是科里琴科现在的藏身之处。”
林风点了点头，他没有丝毫迟疑，拿起桌上那部红色的加密电话，直接拨通了克里姆林宫的专线。
电话几乎是秒接。
“是我，林风。”
电话那头，是普京沉稳如山的声音，背景里没有任何杂音。
“莫斯科的夜晚很热闹。”
“一个干净的城市，更适合未来的发展。”林风的语气同样平静，“我的人截住了一条大鱼，咬出了叛徒在美国的藏身地。他手里有比‘火种’更重要的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
“你需要什么。”
“我的人已经出发，我需要你一句话。”
普京的声音透过电流，带着一股钢铁般的意志：“到了那里，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你带回的任何东西，都将决定我们未来十年的国运。”
“胜者为王。”普京的声音顿了顿。
林风看着窗外纽约的夜景，平静地接上后半句。
“败者，消失。”
没有失败这个选项。对他，对普京，都没有退路。
挂断电话，林风又用另一部手机拨通了摩根银行那位老主管的号码，直接开了免提。
“林，我亲爱的朋友！这个时间打电话，是又有什么发财的机会吗？”老头的笑声听起来像只刚偷到鸡的狐狸。
“我要动波音。”林风言简意赅。
电话那头的笑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呼吸声。
“哦，不不不，我的朋友，我们可是守法的公民，波音是军工复合体的巨头……”
“我不需要你开战。”林风打断他，“我需要它所有的财务漏洞报告，所有见不得光的合同，还有华尔街最顶尖的律师团，二十四小时待命。价钱，你开。”
短暂的权衡后，老头再次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声里充满了贪婪：“我就喜欢你这种做事风格。
放心，我的团队会非常乐意看到有人去捅这个马蜂窝，他们会为你递上最锋利的刀子。”
敌人的敌人，就是可以利用的朋友。
挂断电话，赵东来的视频通话请求也弹了出来，他那边显然也收到了消息，双眼布满血丝：“风子，我们这是要直接去人家老巢里抢东西了？”
“收拾东西，来纽约，准备打仗。”林风说完就挂了。
一系列指令在几分钟内全部下达。整个团队像一架精密的战争机器，在林风的调度下高速运转起来。
准备启程的最后时刻，伊万拿着一本花花绿绿的《英语900句》，一脸严肃地拦住正要去检查装备的卡特琳娜。
“燕子，你听听，哈喽，耗啊油？”他那口纯正的俄式发音，把一句简单的问候说出了准备干架的气势。
卡特琳娜看了他一眼，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可以，但你最好再学会一句。”
“哪句？”
“爱旺特呃捞爷。（i want a wyer）”
伊万挠了挠巨大的脑袋，满脸困惑。
飞往西雅图的航班在夜色中穿行。
头等舱里，赵东来和徐婉正低声讨论着抵达后的法律准备和行程。
伊万戴着眼罩，呼噜声打得极富节奏。
飞机进入平流层，机舱灯光调暗。
卡特琳娜靠在林风的肩上，连日的高度紧张让她太过疲惫，很快就沉沉睡去。
她睡得很安稳，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安静的阴影，嘴角甚至还微微上扬，不知在梦里是否已经手刃了仇人。
林风侧过头，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中那根因为大战在即而紧绷的弦，也奇异地放松下来。
这是他要守护的人。
也是他必须赢下这场战争，最重要的理由。
他轻轻调整了一下坐姿，让她能靠得更舒服一些。机舱外的夜空，星光璀璨，而前方，是一个规则完全不同的全新战场。
飞机平稳降落在西雅图-塔科马国际机场。
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唤醒了沉睡的乘客。
林风打开手机，解除了飞行模式。一连串的信号提示音瞬间涌了进来。
然而，没等他查看那些未读信息，一条来自匿名号码的短信，没有任何预兆地，霸道地跳到了屏幕最上方。
没有多余的废话。
上面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句话。
照片上，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混血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
她有一头漂亮的亚麻色长发，和一双东西方混血特有的琥珀色眼睛，正对着镜头笑得无比灿烂。照片的背景，是纽约大学的校门。
这个女孩，林风见过。在他前世零碎的记忆里，这张脸一闪而过。
而在照片下方，那句简短的话，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林风的眼睛里。
“林先生，欢迎来到美国。”
“想知道你父亲当年的真正死因吗？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