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赤鱲角机场，私人飞机停机坪。
运-8运输机的舱门刚刚打开，温热潮湿的空气涌入机舱。
林风正要走下舷梯，那部专用的卫星电话，突然爆发出尖利的鸣叫，那声音刺耳，割得人耳膜生疼。
刚从军大衣里伸出手的卡特琳娜，冰蓝色的眼眸一凝，手指下意识地碰了碰腰间的硬物。
林风皱起眉头，划开接听。
“风子！”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被彻底抽空了灵魂的哭腔。
“我们被人扒光了！”
赵东来的声音嘶哑变形，背景音里是键盘被砸碎的脆响和交易员惊恐的咆哮，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我们的招股书！就在刚才！一字不差地被挂在网上了！”
“财务数据，整合方案，战略规划，甚至塞浦路斯空壳公司的注册地址……所有的底牌，全他妈被掀了！”
“完了！我们全完了！”
站在舷梯下的徐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她身为官方联络人，深知这份招股书的重要性，那不仅是林风的底牌，更是国家层面押注的信用。
她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稳。
机舱里，伊万听不懂招股书是什么，但他听懂了“完了”这两个字。
这个哥萨克壮汉的肌肉全部绷紧，棕色的眼睛里冒出凶光，恨不得能顺着信号爬过去，把电话那头的人活活捏死。
“风子！华尔街那帮饿狼现在跟过节一样！
他们把我们的数据做成免费报告到处分发！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吃下高盛资产后现金流已经断了！
我们现在就是头流血不止的肥猪！”
“摩根那帮承销商，刚刚单方面取消了所有会议！他们骂我们是‘财务欺诈’的骗子！”
“十亿美金的保证金……银行发来最后通牒，明天拿不出钱，之前吞下的一切都会被强制清盘！一分钱不剩！”
赵东来的嘶吼，最终变成了绝望的呜咽。
“哥……我真要从国金中心顶上跳下去了……现在怎么办？”
林风没有说话。
他只是平静地挂断了电话，然后转身，将舷梯的舱门重新关上。
“砰”的一声闷响，把外界的喧嚣和徐婉惊骇的脸，全部隔绝在外。
机舱内，瞬间死寂。
只有引擎冷却时，发出的轻微金属收缩声。
伊万看着林风，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从未见过老板这个样子，那张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
卡特琳娜走到林风身边，用陈述事实的语调开口：“是‘银行家’。只有他们有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渗透摩根的服务器拿到核心文件。
这是在警告我们，也是在警告所有想和我们合作的人。”
她停顿了一下，冰蓝的眸子里闪过决断：“我去欧洲，把他们的线人一个个揪出来，用我的方式，让他们把东西吐出来。”
“来不及了。”
林风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让伊万和卡特琳娜同时心头一紧。
他走到舷窗边，看着下方灯火辉煌，如同星河坠落人间的香港夜景。
“他们不是要警告我们。”
林风的嘴角，慢慢扯出一个冷冽的，甚至带着几分愉悦的弧度。
“他们是想看我死。”
“他们把我们扒光，扔到斗兽场中央，就是想让全世界都来欣赏，我们是怎么被那些饥饿的狮子活活撕碎的。”
他说着，转过身，看向卡特琳娜和一脸茫然的伊万。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看戏，想把事情闹大……”
林风拿起内部通讯器，对着驾驶舱下令：“联系塔台，申请重新起飞。目的地，半岛酒店顶层停机坪。”
他放下通讯器，目光扫过自己的两个伙伴，那眼神里的疯狂，让伊万都感到头皮发麻。
“那我们就把动静，闹得再大一点。”
“大到让整个华尔街，都必须跪下来，求着我们收下他们的钱。”
二十分钟后，半岛酒店总统套房。
徐婉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她的团队疯狂打着电话，试图公关，但得到的全是拒绝。
林风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卡特琳娜和伊万。
“林风！你还回来干什么？
快走！离开香港！
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徐婉看到他，声音都变了调，“上市计划必须取消！我们认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取消？”林风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冰块在杯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为什么要取消？”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色。
“徐婉，他们掀了我的底牌，让我变成了一个透明人。你觉得，这是坏事吗？”
徐婉被他问得一愣。
“他们告诉全世界，我手里的资产有多优质，同时也告诉全世界，我现在有多缺钱。
”林风喝了一口酒，声音里透出掌控一切的从容，“一块全世界最顶级的和牛，因为主家没钱付电费，现在只能摆在路边摊上卖。
你说，那些真正的美食家，是会嫌弃它，还是会抢疯了？”
徐婉的呼吸一滞，她似乎抓住了什么，但又不敢相信。
“你……你的意思是……”
“我要召开新闻发布会。”林风打断她，下达了新的指令，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砸进房间里每个人的心脏。
“联系全世界所有主流媒体，告诉他们，三个小时后，我要在这里，向全世界公布‘林氏能源资源集团’的全部细节。”
“全部？”徐婉的声音都在抖。
“对，全部。”林风的眼里，燃起一股要把天都烧穿的火焰，“他们不是想看我的底牌吗？我一张张摊开来，给他们仔仔细细地看！”
“你疯了！这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不，这是在拍卖。”林风笑了，“拍卖一个加入新帝国的门票。有人想让我们死，就一定有人想让我们活。”
他走到徐婉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现在，我需要你的国家信用背书。不是为了说服华尔街，而是为了给那些还在观望的资本，一个下注的理由。”
徐婉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明明被逼到了悬崖边上，眼神里却没有半点恐惧，只有一种要把悬崖都踩塌的疯狂。
她的血液，也跟着燃烧起来。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赌博。
“好，我陪你疯一次！”
凌晨三点，半岛酒店宴会厅。
这里被临时改造成了发布会现场，数百名记者将整个大厅挤得水泄不通。镁光灯疯狂闪烁，咔嚓声连成一片，几乎要将空气点燃。
“林先生，请问网上流传的财务数据是否属实？贵公司真的已经到了破产边缘吗？”
“林先生，摩根已经宣布放弃为您承销，您这次上市是否已经注定失败？”
林风走上台，没有理会台下那些尖锐的问题。
他只是平静地走到发言台后，试了试麦克风。
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全世界的目光，通过无数镜头，聚焦在这个东方的年轻人身上。
“网上流传的数据，是真的。”
第一句话，就让全场哗然。
“我公司的现金流，确实非常紧张。”
第二句话，让所有等着看笑话的记者，脸上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林风看着台下众生百态，话锋一转，声音变得铿锵有力。
“但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解释，而是为了宣布一件事。”
“‘林氏能源资源集团’，将正式开启全球路演，一周后，在纳斯达克敲钟上市！”
“至于承销商……”他环视全场，目光像利剑一样扫过每一个镜头，“我相信，天亮之后，我的电话会被全世界最顶级的投行打爆。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错过西伯利亚，就等于错过了下一个一百年。”
一个金发记者尖锐地提问：“林先生，据我们所知，您的对手鲍里斯先生已经越狱，并且有强大的势力支持他。您公开赴美，不怕遭遇危险吗？您觉得，您斗得过他吗？”
这个问题，让现场的空气再次凝固。
林风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轻蔑和不加掩饰的狂傲。
他对着那个提问的记者，也对着镜头后某个正在观看直播的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首先，纠正一下，他不是我的对手。”
“他只是一条，我想让他活，他就活着，我想让他死，他就必须死的……狗。”
“其次，替我给他带句话。”
林风的目光穿透镜头，仿佛直视着他宿命的敌人。
“告诉他，洗干净脖子。”
“我，在纽约等他。”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风口袋里的私人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屏幕上，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内容只有一句话。
“游戏，现在才真正开始。欢迎来到牌桌，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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