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高速目标接近！”
“速度45节！距离五海里！航向正对我们船队中央！”
负责雷达警戒的“磐石”队员，一个前北方舰队声呐兵，声音嘶哑地吼叫起来。
那尖锐的声线，瞬间撕碎了指挥室里刚刚升起的片刻宁静。
波波夫将军穿着睡衣从休息室冲了出来，惺忪的睡眼在看到屏幕的瞬间，就凝成了两块坚冰。
“导弹？”
他冲到雷达屏幕前，声音压得极低，这个问题让空气都变得沉重。
林风的视线牢牢钉在屏幕上那个急速移动的光点。
他的大脑化作一台超级计算机，目标的航速、轨迹，正在与他脑中庞大的武器数据库疯狂比对。
“不是导弹。”
不过数秒，他给出了判断。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让所有人瞬间镇定的力量。
“速度不够。而且，电子战系统没有收到任何火控雷达锁定的信号。”
林风的手指点在屏幕上，光点的回波特征清晰可见。
“回波形态显示，它的体积很小，水面反射特征微弱。”
“是冲锋舟。”
他顿了顿，补上了那个更糟的可能性。
“或者，高速鱼雷艇。”
鱼雷艇！
这三个字，让指挥室里每个人的心脏都悬到了喉咙口。
这意味着，对方真的要动手了！
“‘野牛’！”
林风抓起桌上的对讲机，直接按下通话键，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去舰尾。”
“启动我们最大号的那个‘探照灯’。”
“用你的宝贝，给我死死地照住它！”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想来陪我们玩玩！”
“收到，老板！”
对讲机里，传来“野牛”兴奋到嗜血的回应。
下一秒，一道足以刺穿黑夜的雪亮光柱，从“瓦良格”号高耸的舰尾爆射而出！
那光柱犹如实质，瞬间将数公里外的海面照得亮如白昼。
这是一台军用级大功率氙气探照灯，林风特意从俄罗斯淘来的机场跑道指引灯，其亮度甚至能在五公里外看清报纸上的印刷体小字。
光柱在海面上精准一扫，便死死锁定了那个高速移动的目标。
所有人都通过高倍望远镜，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一艘黑色的刚性充气艇，流线型的艇身充满了攻击性，上面印着一个模糊的骷髅与三叉戟标志。
艇上，七八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头戴夜视仪，手持4卡宾枪，肌肉贲张，杀气腾腾。
海豹突击队！
他们显然没料到，这艘看起来笨重迟缓的“商船”，竟会装备这种怪物级别的探照灯。
刺眼的强光让他们的夜视仪瞬间过载，发出一阵尖锐的电流悲鸣。
几名突击队员痛呼出声，下意识捂住眼睛，视网膜上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冲锋舟的速度骤然慢了下来，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蝎子，在海面上不安地打着转，彻底失去了那股一往无前的凶悍。
公共通讯频道里，响起了美军“诺曼底”号巡洋舰的警告，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
“前方不明国籍船队，这里是美国海军‘诺曼底’号。”
“我们有可靠情报，怀疑你们船上藏匿有国际恐怖分子，现要求立即登船检查。”
“请立即停船，关闭所有引擎，配合检查！重复，请立即停船，配合检查！”
借口。
赤裸裸的栽赃。
他们不敢动用军舰直接开火，就想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强行登船。
一旦被他们上来，这艘船上隐藏的真正“秘密”，将彻底暴露！
到那时，他们就占据了“法理”，可以肆无忌惮地扣押，甚至击沉这艘船！
“老板！跟这帮美国杂种废什么话！”
伊万气得双眼通红，一把抓起墙边的rpg-7火箭筒扛在肩上，怒吼着就要往外冲。
“让我出去！三分钟！我让他们尝尝战斗民族的愤怒！”
“站住！”
林风冷喝一声，制止了冲动的伊万。
现在开火，就等于自己承认了“恐怖分子”的罪名，正中对方下怀。
他从容不迫地走到通讯台前，拿起话筒。
他没有用俄语，也没有用中文。
一口纯正、优雅，甚至带着一丝古典韵味的伦敦腔英语，清晰地响彻在公共频道。
“‘诺曼-底’号，这里是悬挂土耳其共和国国旗，由澳门创律公司与希腊欧纳西斯航运集团联合运营的‘马尔马拉之星’号商业考察船。”
他的发音标准得如同bbc的午夜播音员，每个单词都带着恰到好处的贵族式卷舌。
“我们船上，只有热爱和平的船员，以及刚从俄罗斯采购的顶级鱼子酱。”
“至于您提到的所谓‘恐怖分子’……哦，这真是个非常，非常缺乏想象力的指控。”
“当然，如果你们坚持要登船，可以。”
“根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请向我们出示由本船船旗国——也就是土耳其共和国政府——官方签发的搜查令。”
林风的声音，通过频道，清晰地传到“诺曼底”号的舰桥，也传到了这片海域所有船只的耳朵里。
“否则，任何未经许可的强行登船企图，都将被我们视为最恶劣的海盗行径。”
“届时，为保护全体船员的生命与财产安全，我方将被迫采取……一切必要的自卫措施。”
他特意在“一切”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平静的声线之下，是令人心头发颤的冰冷。
“i repeat, all necessary asures”
美军巡洋舰的通讯频道，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哈里森上校握着话筒，脸色铁青。
土耳其的搜查令？他上哪去弄！
在公海强行登上另一主权国家的商业船只，这是足以引发严重外交争端的流氓行为！
他本以为，靠着海豹的威名和“反恐”的大旗，足以吓住这艘商船。
谁能想到，对方的指挥官不仅对国际法了如指掌，还用这种优雅到极致的方式，把他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那艘黑色的海豹冲锋舟，在距离“瓦良格”号一海里外不甘地盘旋了几圈。
最终，只能像条夹着尾巴的狗，灰溜溜地调头返回母舰。
一场迫在眉睫的登船危机，再次被林风轻描淡写地化解。
甲板上，海风吹散了紧张。
林风和卡特琳娜并肩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那艘暂时偃旗息鼓的美军巡洋舰。
他拧开一瓶从伊万那里“缴获”的伏特加，递了过去。
“喝点，暖暖身子。”
卡特琳娜接过酒瓶，却没有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身旁的男人，月光下，那双蓝宝石般的眸子里，闪动着迷离、震撼与探究。
“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
她的声音在海风中有些飘忽。
“你到底是谁？”
林风仰头，狠狠灌了一大口辛辣的伏特加。
烈酒如火，烧灼着他的食道和胃。
他望着天上那轮清冷的明月，沉默了许久。
然后，他缓缓转过头，用一种混合着无尽沧桑和浓烈思念的语气，轻声开口：
“我？”
“我只是一个……想回家的中国人。”
话音未落。
突然！
远方的海平面上，毫无征兆地，亮起了数十道刺眼的探照灯光柱！
那些光柱从四面八方射来，像一个瞬间收紧的巨大囚笼，将整个船队死死地锁在了中央！
雷达屏幕上，代表着无数快艇的光点，如同嗜血的鲨群，从黑暗中狰狞地显露身形。
这一次，艇上站着的，不再是装备精良的美国大兵。
而是一群群头上缠着各色头巾，手里高举着ak-47和rpg火箭筒的……
海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