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你的勋章吗？”
财政部长这句轻飘飘却又无比尖锐的反问，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乌克兰政府那看似强硬的外壳，露出了里面虚弱不堪的内脏。
会议室里，前一秒还叫嚣着要维护国家尊严的鹰派将军们，此刻一个个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脸憋得通红，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尊严能当饭吃吗？能当天然气烧吗？
答案显然是不能。
总统克拉夫丘克坐在主位上，疲惫地揉着眉心。
他感觉自己被林风逼到了一个两难的绝境。
撕破脸，乌克兰的财政立刻就会崩溃，这个冬天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他这个总统的位置也岌岌可危。
不撕破脸，任由这个中国人在自己的国土上为所欲为，他的政治声望和国家主权将荡然无存。
就在乌克兰高层为了此事吵得不可开交，陷入僵局的时候，林风的另一条战线，已经悄然取得了突破。
基辅市，圣索菲亚大教堂。
在教堂后方一间用于忏悔的昏暗小隔间里，卡特琳娜与一个身穿sbu（乌克兰国家安全局）高级制服的男人，隔着木制的格栅，相对而坐。
男人正是她那位前克格勃的同事，如今在sbu内部身居高位。
“事情很麻烦，卡佳。”
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沙哑，“国防部那帮蠢货，感觉自己的脸面被你那个老板踩在了脚下，现在正疯狂地向总统施压，要求采取最强硬的措施。
他们甚至秘密起草了一份文件，准备以‘危害国家安全’的罪名，对林风和他的公司进行全面制裁。”
卡特琳娜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这是最坏的情况。
“但是……”男人话锋一转，“总统和总理府那边，却非常犹豫。
你老板之前画的那些饼……太大了，也太香了。
罐头厂、军转民项目、还有那该死的30永久股份……财政部和工业部的人，现在都快把你老板当成亲爹供起来了。
所以，现在高层内部，已经彻底分裂成了两派，谁也说服不了谁。”
卡特琳娜迅速消化着这些关键信息，她知道，机会就在这分裂之中。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安德烈。”
她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和专业，“我需要你安排我和尤里副总理，进行一次绝对秘密的会面。
地点你来定，必须保证绝对安全。”
被称作安德烈的男人沉默了片刻，格栅对面的阴影里，传来一声轻笑：“卡佳，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
帮忙，是需要代价的。”
卡特琳娜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
她没有废话，从怀里拿出一个天鹅绒的首饰盒，轻轻推过格栅。
“这是你要的代价。”
安德烈疑惑地打开盒子，当他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呼吸瞬间停滞了。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略显陈旧，但依旧闪耀着光芒的勋章——苏联红旗勋章。
更重要的是，勋章的背面，刻着一个名字。
那是他父亲的名字。
一个在阿富汗战争中失踪，连尸骨都未能找回的老克格勃英雄。
这枚勋章，是安德烈家族失落的荣耀，也是他多年来一直无法释怀的心结。
他没想到，卡特琳娜竟然能找到它。
“这是我父亲的遗物。”
卡特琳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它。
现在，我用它，来换取一次见面的机会，以及……你对我老板，最后一次的帮助。”
安德烈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将那枚勋章紧紧地握在掌心。
那冰冷的金属，此刻却烫得像一团火。
他闭上眼睛，许久，才用一种复杂到极点的语气，缓缓说道：“半小时后，城郊的‘白桦林’度假村，3号别墅。
尤里会在那里等你们。
卡佳，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以后……我们两清了。”
在卡特琳娜强大的“遗产”网络运作下，当天深夜，基辅郊外，那座守卫森严的“白桦林”度假村里。
林风在一间温暖的壁炉套房中，秘密见到了满脸愁容，像是瞬间老了十岁的尤里副总理。
“哦，我亲爱的林先生，你的‘拖拉机’，可是给我捅出了天大的篓子啊！”
尤里一见到林风，就愁眉苦脸地抱怨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林风却笑着给他倒了一杯茅台，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戏谑：“总理先生，此言差矣。
那不是我的拖拉机给您捅了篓子，而是你们国家的国防系统，本身就存在着巨大的漏洞。
我，只是一个热心的国际友人，不小心提前帮你们发现了这些漏洞而已。
您应该感谢我才对。”
尤里被林风这番强词夺理的歪理说得一愣，随即只能苦笑。他知道，跟这个中国人讲道理，是自讨苦吃。
林风没有再跟他绕圈子，他知道时间宝贵，必须快刀斩乱麻。
他直接将酒杯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直接摊牌。
“总理先生，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你们撕毁我们之间所有的合同，强行没收我的船。
然后，明天一早，正在建设中的罐头厂立刻全面停工，
已经抵达乌克兰的德国生产线和中国专家团队，立刻撤离。
那几万名刚刚看到就业希望的下岗工人，会再次涌上基辅的街头。
那笔要命的天然气债务，你们自己去跟莫斯科的鲍里斯先生慢慢谈。
当然，我之前承诺的一百万美金捐款，还有那30的永久股份，自然也就成了一句空话。”
林风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而且，我会立刻召开国际新闻发布会，把我所有在乌克兰的‘投资经历’，原原本本地，向全世界的媒体，好好地讲一遍。
让全世界的投资者都来看看，乌克兰的投资环境，到底有多么的‘安全’和‘友好’。”
尤里副总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能想象得到，如果林风真的这么做了，那将是一场席卷整个乌克兰的政治和经济海啸！
他这个主管私有化改革的副总理，会成为第一个被愤怒的民众和总统撕成碎片的替罪羊！
“第二……”林风竖起了第二根手指，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魔鬼般的诱惑。
“你们立刻履行合同，解除对尼古拉耶夫港的封锁，甚至……可以安排一支海军仪仗队，敲锣打鼓地，欢送我的‘海上娱乐中心’，光荣离港。”
“作为回报，”了他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筹码，
“我个人，愿意再追加五百万美元的投资，在尼古拉耶夫，再建一个现代化的食品加工厂，解决更多的就业问题。”
“并且，关于那批让你们国防部头疼的‘拖拉机’，也就是t-80坦克。
我愿意无偿地，将它们全部‘捐赠’出来，并免费提供中国的技术专家，
帮你们把它们，全部升级改造成最新型号的、大功率的森林消防车和矿山救援用重型推土机！
所有技术，免费赠送！”
用坦克……换推土机和消防车？
还追加五百万美元投资？
尤里副总理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被林风这匪夷所思的思路给轰炸成了一片空白。
这哪里是谈判？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用钱和技术进行的收买！是一份让他，让整个乌克兰政府，都根本无法拒绝的，充满了魔鬼诱惑的甜美毒药！
他看着林风，看着这个年轻人脸上那和煦的笑容，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商人，而是一个能看穿人心的魔鬼。
深夜，完成任务的卡特琳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酒店房间。她推开门，却发现林风并没有睡。
房间的餐桌上，摆放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和一瓶已经醒好的红酒，旁边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她最喜欢喝的红菜汤。
林风正坐在桌边，笑着看她。
“辛苦了，我的首席顾问。”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温柔，“没有你，我今天别说见到尤里，恐怕连度假村的大门都找不到。”
卡特琳娜看着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红菜汤，看着林风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温柔和赞许，她那颗总是紧绷着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
鼻头一酸，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
她第一次觉得，为这个男人，冒再大的风险，都是值得的。
尤里副总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在凌晨时分，冲进了总统府，向克拉夫丘克总统，汇报了林风提出的“新方案”。
总统在自己宽大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了很久很久，雪茄一根接一根地抽，整个办公室都烟雾缭绕。
最终，他掐灭了烟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拿起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直接拨通了国防部长的号码。
电话接通，他只说了一句话，一句让国防部长愣在当场的话。
“将军，你的人，可以从尼古拉耶夫撤回来了。”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