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是想把航母也给弄回来吧？！”
这个念头在赵东来的脑中炸响。
一道劈进大脑皮层的黑色闪电，电得他浑身每一根神经都在抽搐、麻痹。
他觉得林风彻底疯了。
而自己，也快被这个疯子逼疯了。
可当他转过头，看到那位钱老，还有几个闻讯从省城连夜赶来的技术员，正像供奉神明般围着那台发动机，满脸痴狂地绘制图纸时。
赵东来又觉得，在林风那个疯狂的世界里，一切，或许皆有可能。
几千公里之外。
布拉戈维申斯克通往边境口岸的唯一公路上，正上演着足以载入当地黑帮史册的一幕。
几十辆“乌拉尔”重型军卡组成一条钢铁长龙，卷起漫天雪沫，碾过冻得坚硬如铁的土地。
每一辆卡车的车头，都用最鲜艳的红布扎了个大花球，在苍白的风雪中，如同一团团燃烧的火焰。
驾驶室里，坐着瓦西里手下那些最凶悍的打手。
他们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神圣的自豪感，握着方向盘的手，比握着ak47时还要稳。
他们护送的不是废铁。
是那个用二锅头换来坦克，让他们的家人重新有酒喝、有肉吃的“中国林”的财产。
沿途村庄里，无数俄罗斯人走出木屋，对着这条前所未见的“迎亲”车队指指点点，眼神里混杂着敬畏与感激。
车队抵达口岸。
赵东来派来的接货负责人老王，已经在零下三十度的暴风雪里，冻成了一座望眼欲穿的冰雕。
当车队停稳，瓦西里的手下掀开帆布。
老王的眼珠子，差点从冻僵的眼眶里弹出来。
他哆哆嗦嗦地举起手里的货物清单，又抬头看了看卡车上那根比他腰还粗的炮管，牙齿打着架，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林……林先生……”
“这……这单子上写的‘履带式拖拉机配件’……”
老王的声音在风雪里发颤。
“它……它怎么还他妈带炮啊？！”
林风笑着走上前，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
一股热流顺着肩膀传遍全身，让老王打了个激灵，稍微镇定了一些。
“王哥，别紧张。”
林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定感。
“也别多问。”
他指了指那狰狞的炮管，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你就记住了，这些，都是支援咱们国家农业现代化建设的友好机械。”
“至于它长什么样，那是苏联老大哥的设计风格，粗犷了点。”
“问，就是农机。”
“懂吗？”
老王看着林风那张年轻却深不见底的脸，再看看他身后那尊沉默的铁塔伊万，以及那位眼神比冰雪还冷的绝美女人。
他很明智地选择了疯狂点头。
他知道，自己脚下踩着的，是一个他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层面。
在口岸的另一边，瓦西里全程目睹了这场交接。
他看着那些中方接货人员，每个人都纪律严明，行动高效得像一支军队。
那种恐怖的组织力，碾压了他见过的任何一个黑帮。
这一刻，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被碾得粉碎。
他终于意识到，林风在中国，拥有着他无法想象的恐怖背景。
跟着这样的人，远比当一个地方恶霸，有前途一万倍！
货物交接完毕，瓦西里一路小跑，主动找到了林风。
他的腰弯了下来，姿态低到了尘埃里，甚至带着几分谄媚。
“林先生！我的上帝！”
“以后您在俄罗斯这边所有的生意，都交给我！我瓦西里就是您最忠诚的一条狗！”
“运输、安保、关系，我用我的脑袋担保，给您办得明明白白！我愿意做您在俄罗斯的‘总代理’！”
林风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没立刻答应，而是用指节轻轻敲了敲车身，目光幽深，吊足了瓦西里的胃口。
直到瓦西里的额头渗出冷汗，他才缓缓开口。
“瓦西里，打打杀杀，上不了台面。”
林风看着他，如同在审视一件趁手的工具。
“想跟我干，就得正规化。”
“我们，成立一家合资公司，就叫‘兄弟贸易’。”
“我负责中国的货源，你负责俄罗斯的物流、安保和本地关系网。”
“你的‘战斧’，以后就是公司的安保部。”
“我们用中国的方便面和二锅头，换俄罗斯的飞机和坦克。”
林风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枚钉子，钉进瓦西里的心脏。
“干不干？”
“干！当然干！”
瓦西里激动得满脸涨红，这哪是转型？这是一步登天！
从一个朝不保夕的黑帮头子，摇身一变，成了跨国贸易公司的俄方负责人！
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绿色的美金，在向他招手。
与此同时。
赵东来那边，钱老和他的技术团队对第一批“农机配件”的鉴定报告，已经通过最特殊的渠道，加急送往了京城。
报告的内容，在某个挂着国徽的办公室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当天深夜，赵东来家里的电话再次炸响。
他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沉稳、威严，却又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急切的陌生男声。
“是赵东来同志吗？”
“是……是我，您是？”
赵东来心里“咯噔”一下，一股电流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介绍身份，只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问了一句话。
“报告，我们收到了。”
“我就问一句。”
“那些东西，从哪儿弄来的？”
“还有没有？”
这几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赵东来的心脏上！
他的心跳，在这一刻彻底失控，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他知道，林风那盘大到没边的棋，活了！
而在布拉戈维申斯克，林风并未独吞利润。
他拿出交易所得的大部分，通过瓦西里和格里戈里将军，换成了成吨的面粉、土豆和药品，分发给第76师的家属和在寒冬中挣扎的市民。
一时间，“中国林”的名字，成了这座城市里唯一的温暖。
伊万和卡特琳娜亲眼看着那些领到食物的人们，脸上绽放出的那种最纯粹的笑容。
伊万这个铁塔般的汉子，甚至偷偷抹了好几次眼角。
卡特琳娜的心，也被某种陌生的情绪，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走到站在远处，安静注视着这一切的林风身边。
“你为什么这么做？这至少让你损失了三成的利润。”她忍不住问。
林风没有看她，目光投向远方那片白茫茫的土地，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卡特琳娜，钱能买来一天的忠诚，但食物能买来一个冬天的。”
“我买的不是人心。”
他转过头，看着她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我买的是一张，未来在这片土地上，畅通无阻的通行证。它比黄金，要贵得多。”
卡特琳娜怔住了。
她看着林风的侧脸，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玩世不恭的表象下，藏着的是何等恐怖的远见。
就在林风为下一步棋局落子时，国内，赵东来的仓库，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个穿着笔挺中山装，气质沉稳如山的中年男人，在几名随行人员的陪同下，走进了仓库。
他绕着那些坦克发动机和“拖拉机配件”，走了一圈，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炽热。
他走到已经被震得有些麻木的赵东来面前，伸出手。
“赵东来同志，你好。”
“我叫钟卫国，来自保利科技有限公司。”
他指了指仓库里这些让军工专家们如痴如醉的宝贝，用一种商量，却又不容拒绝的口吻，缓缓说道：
“开个价吧，小同志。”
“这些东西，国家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