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演示当天，范长生和林婉清踏入迅科科技的会议室。
项目经理礼貌性微笑下藏着轻蔑，技术团队抱着看戏的心态。
直到范长生插入u盘，打开那个只有200kb的程序文件。
“不可能！”技术总监失态地站起来，“这代码结构这运行效率---
会议室厚重的实木门在身后合拢，将外面办公区的喧嚣隔绝。
冷气开得很足，日光灯管把室内照得一片惨白，纤尘不染的长条形会议桌旁，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主位上是项目经理赵志成，约莫四十岁，西装革履，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容。
他两侧是迅科的技术骨干，其中那个头发稀疏、眼神锐利的中年男人，正是技术总监周海峰。
他们面前摆放着几台高配的笔记本电脑和厚厚的资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属于大公司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林婉清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手心有些微湿。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套偏职业的藏青色连衣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干练，但面对迅科这种级别的科技巨头，她一个在校学生的身份，终究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她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范长生。
他还是那副样子，简单的白色t恤搭配深色休闲裤，洗得有些发旧，手里捏着一个普通的黑色u盘，脸上看不出丝毫紧张，只有一种近乎懒散的平静。
他的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众人，像是在看一件件无关紧要的家具。
“赵经理，周总监，各位好，我是林婉清，这位是范长生。”
林婉清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声音清脆地做了介绍。
赵志成起身，热情地伸出手与林婉清握了握，转向范长生时，笑容依旧，但眼底深处那抹不易察觉的审视和轻慢，还是被范长生精准捕捉到了。
大概是觉得这俩学生弄出来的东西，不过是又一场浪费他时间的闹剧。
“林同学，范同学，请坐。”
赵志成示意他们坐在对面，“婉清之前提交的技术概要我们看过了，很有……想象力。
特别是提到能在不牺牲画质的前提下，将高清视频文件压缩到原大小的十分之一以下，这个指标非常惊人。”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明显的引导意味：“市面上最好的商用算法，也做不到这个程度。
所以，我们技术团队的同事都非常好奇，想亲眼见识一下。”
吹牛可以，但要拿出真东西。
周海峰推了推眼镜，直接开口，声音带着技术人特有的冷硬：
“范同学是吧？你声称的核心算法，就是u盘里这个？
有技术白皮书或者更详细的架构说明吗？
我们需要评估其可行性和是否存在知识产权风险。”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范长生……手中的那个小小u盘上。
范长生没说话，只是慢悠悠地将u盘插入了会议桌延伸出来的笔记本b接口。
电脑是迅科准备的，系统干净，环境隔离。
u盘指示灯闪烁了一下。
他打开盘符，里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可执行文件，名字简单粗暴——“超级压缩演示工具exe”，文件大小，赫然显示着：207 kb。
“噗嗤……”旁边一个年轻的技术员没忍住，笑出了声，随即赶紧捂住嘴，但肩膀还在微微耸动。
两百k？这年头随便一张手机截图都不止这么大！这能是什么高科技？怕不是个恶作剧脚本。
周海峰的眉头彻底皱成了川字，脸上的不悦几乎不加掩饰。
赵志成的笑容也淡了下去，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了敲，显然耐心正在快速消耗。
林婉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虽然见识过这算法在学生项目上的神奇表现，但在此刻这种专业且充满质疑的目光下，那区区200kb的文件，显得如此单薄无力。
范长生仿佛没看见众人的反应，鼠标双击。
程序界面弹开，极其简陋，灰底黑字，只有两个按钮“选择源文件”和“开始压缩”，一个进度条，一个结果显示区域。丑得像是二十年前的产物。
“界面粗糙，功能实现即可。”
范长生终于说了进场后的第一句话，声音平淡无波，“演示文件？”
赵志成对旁边那个刚才笑出声的技术员示意了一下。
技术员憋着笑，将一段提前准备好的4k分辨率宣传片源文件拖到了演示程序的界面上。文件很大，超过8个g。
“就用这个吧。”
赵志成说道，身体微微后靠，已经做好了快速结束这场闹剧的准备。
范长生点击“开始压缩”。
进度条瞬间飙满，快到让人怀疑它是不是只是个动画效果。
结果显示：“压缩完成。输出文件：，大小：762 b。”
会议室里安静了一瞬。
直接从8g多压到了七百多兆？压缩比超过了10:1！
“打、打开看看效果！”
周海峰猛地坐直了身体，语气急促了几分。
技术员赶紧找到输出文件，用迅科内部专用的高性能播放器打开。
画面流畅播放，色彩饱满，细节……分毫毕现！无论是快速移动的镜头，还是暗部环境的细微纹理，都没有出现常规高压缩率下必然产生的模糊、色块或马赛克！
“这不可能！”
那个年轻技术员脱口而出，眼睛瞪得溜圆。
周海峰一把抢过鼠标，快速拖拽进度条，跳到几个公认容易暴露压缩瑕疵的动态复杂场景，画面依旧稳定清晰得令人发指。
他猛地调出播放器的实时数据监测窗口，码率低得惊人，但画质表现却违背常识地完美！
“换！换我们那个极限测试片段！”周海峰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颤音。
另一个更大的，包含大量粒子特效和复杂光影渲染的未压缩工程文件被拖了进去。
压缩过程依旧瞬间完成。
输出文件大小12g，只有原文件的九分之一。
播放，完美！
“代码！让我看看核心代码！”
周海峰呼吸粗重，猛地转向范长生，眼神里充满了狂热和难以置信，之前的轻蔑荡然无存，“这算法结构……这效率……
你是怎么解决运动预测和熵编码瓶颈的？这根本不是现有理论的框架！”
范长生慢条斯理地拔下u盘，在指尖转了转。
“周总监，核心算法，不开放。”
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你们可以测试任何文件，任何格式。
视频，音频，图片，甚至大型数据库。压缩比和保真度，只会比你们刚才看到的更高。”
他目光转向已经彻底呆住，脸上血色褪尽又涌起激动红晕的赵志成。
“赵经理，现在，我们可以谈谈合作方式和价格了吗？”
整个迅科科技的技术团队，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所有的傲慢、审视、看戏的心态，都在那违背现有科学认知的压缩效果面前，被碾得粉碎。
他们看着那个重新变得普通的u盘，看着那个依旧一脸平静的年轻学生，眼神里只剩下震撼与敬畏。
林婉清站在范长生侧后方，看着的背影，听着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毋庸置疑的话语，她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底直冲头顶，让她微微眩晕，脸颊发烫。
她忽然想起昨夜那个光怪陆离、却又无比真实的梦境。
在梦中，他也是这样，面对滔天巨浪，只是轻轻一挥手，风浪便戛然而止。
现实与梦境的界限，在这一刻，变得有些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