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靠谱的咆哮和史密斯别墅里的香槟泡沫，与王涵所在的世界毫不相干。他的世界里，只有亟待攻克的物理难题和一张需要快速铺开的、庞大而精密的技术蓝图。
在“金乌-涅盘”项目被提升为核心重大专项、南宫卓团队正式并入后的第三天，一场全体研究人员大会在刚刚划拨下来的、更大的简报室里召开。
黑压压坐了一百多号人，新老面孔交错，有原“金乌乙型”的核心骨干，也有原甲型项目过来的等离子体专家，还有总指挥部从其他相关领域抽调来的精兵强将。
王涵没有站在讲台后，而是直接走到了前面一块巨大的白板旁，手里拿着一支黑色的记号笔。他没有客套，没有长篇大论，开门见山，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各位，我是王涵。从现在起，我们是一个团队，目标只有一个：让‘金乌’成功涅盘，点亮可控聚变的实用化之路。”
他转身，在白板上划出三条清晰的纵列，分别写下：
“基于现有基础和技术瓶颈，项目重组为三个核心大组。任务、人员、资源，围绕这三个方向配置。”
他看向台下原团队的骨干们，语速平稳而迅速：
“第一组，能量与点火。负责人：沈永青。”
坐在前排的沈永青立刻挺直了背脊。
“你的任务：整合原有激光点火团队和甲型并入的部分高功率微波加热专家。核心目标有两个：一，优化现有激光阵列，将能量转换效率在现有基础上再提升15，确保下一次全尺度点火试验的能量输出稳定达标。二，启动‘聚变-裂变混合堆芯’前期概念设计，林翰会给你数学模型支持。给你六十个人，包括二十名原甲型的等离子体加热专家。下周我要看到详细的攻关路线图和时间表。”
沈永青用力点头：“明白！”
“第二组，材料与工程。负责人：郭逸，陆青崖副之。”
郭逸推了推眼镜，陆青崖则表情严肃。
“郭逸，你牵头所有前沿材料研发。重点是两项：一，‘黑腔’材料的寿命，下一次试验要争取将耐受次数提升十倍。二，启动‘第一壁’抗中子辐照材料的预研，这是未来反应堆的关键。
陆工，你负责所有工程实现、设备制造和总装集成。特别是新型诊断设备的加工和安装。你们两个紧密配合。给你们四十人，包括甲型团队里搞反应堆材料和工程结构的。设备采购清单和车间扩建方案，三天内给我。”
郭逸和陆青崖同时应道：“收到！”
“第三组，诊断与控制。负责人：林翰。”
林翰只是微微抬了下头，表示在听。
“你的任务最重。整合甲型团队最精锐的等离子体诊断专家和我们的数学模型团队。第一，建立和完善‘金乌-涅盘’全系统的‘数字孪生’模型，要能实时模拟、预测并优化试验过程。
第二，主导‘动态校准系统’与整个聚变过程控制算法的深度耦合。我要的是毫秒级、甚至微秒级的主动控制能力。你直接对我负责，可以调动其他两组的相关资源配合计算和验证。给你三十五名顶尖的数据分析和控制理论专家。”
林翰言简意赅：“数学模型框架已扩展完毕，人员到位后即可分配算力任务。”
王涵放下笔，目光扫过全场：“人员具体名单和分组细节，会后由各组长与指挥部协调确定。原则就一个：按能力分配，打破原项目壁垒。有疑问，现在提。”
台下安静了几秒，一位原甲型项目过来的、头发花白的老研究员举手，语气带着谨慎：“王总工，我们以前的磁约束经验，在惯性约束路径上，有多少可以借鉴？具体怎么切入？”
王涵立刻回答：“张教授，你们的等离子体物理理论、高温诊断技术和湍流控制经验，是通用的宝贵财富。切入点：第一，协助林翰组完善等离子体形成和演化的数学模型；第二，协助沈永青组评估激光能量沉积后等离子体的行为，优化能量耦合效率；第三，你们的大尺度工程经验和安全规范，对陆青崖组的工程实现至关重要。具体课题，会后再详细对接。”
回答干脆、直接，指明了方向，也给予了尊重。那位老教授点了点头，坐下了。
又有人问及资源分配和实验室空间问题。
王涵早有准备：“总指挥部已经批准，将原甲型项目的三号、四号实验楼及附属车间，全部划归‘涅盘’项目使用。新的高性能计算集群正在部署，下周到位。
所有关键设备和特殊材料的采购，走‘特别通道’，由指挥部直接协调。我们的预算，没有上限——但每一分钱，都必须花在刀刃上，我要看到明确的进度产出。”
没有慷慨激昂的鼓动，只有清晰的目标、明确的权责和实实在在的资源保障。这种极度务实、高效到近乎冷酷的风格，反而让在场所有研究人员，无论是原团队的还是新加入的，都迅速找到了重心和方向。疑虑被冲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纳入一个高速运转、目标明确的庞大机器中的紧迫感和隐隐的兴奋。
“最后一点，”王涵语气加重，“保密纪律，是红线。所有工作，必须在指定区域内完成。内部交流，使用专用网络和术语。对外，保持绝对静默。”
“散会。各组长留下，其他人，按照初步分工，立刻开始熟悉环境和资料。我们时间很紧。”
人群迅速而有序地散去，低声讨论着各自的新任务。简报室里很快只剩下王涵和几位核心组长。
王涵拿出加密平板，调出建筑平面图：“实验室扩建要立刻动。陆工，你主抓。三号实验楼改造为‘能量与点火综合测试中心’，重点加强激光安全和辐射防护。四号实验楼改造为‘材料研发与极端环境模拟中心’，郭逸，你需要什么特殊环境舱、制备设备，列出清单。
原主实验大厅周边区域，扩建辅助工房和诊断设备集成区。施工队已经待命，采用三班倒，二十四小时作业。我要在两个月内，看到全新的、能满足下一阶段所有试验需求的‘涅盘’基地。”
陆青崖看着图纸，快速估算：“两个月……时间非常紧，但如果采用预制模块和并行施工，可以争取。”
“不是争取，是必须。”王涵看着他，“遇到任何协调问题，直接报给我。赵立坚大校会负责清除所有外部障碍。”
他又看向沈永青和林翰：“你们的第一个联合任务：基于新团队的能力，重新评估并压缩‘实现能量净增益’的时间表。我要一个切实可行的、分阶段的里程碑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