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院士摔门而去后，实验室里陷入了一种异样的寂静。
林翰默默走过去，捡起被周院士摔在地上、屏幕已然碎裂的加密通讯器，尝试了一下，发现居然还能用。他再次拨通了王涵的号码。
电话接通，林翰直接问道：“王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电话那头，王涵沉默了一下，声音透过碎裂的扬声器传来，有些失真：“暂时回不去。陈老刚联系我，让我在国科大待一段时间，去核能专业上课。”
“上课？”雷永强凑过来，大嗓门带着不满，“这节骨眼上上什么课？那姓周的肯定还要搞小动作！你没看见他刚才那样子！”
“我知道。”王涵的声音很稳，“这是陈老的安排。让我们，尤其是让我，暂时避其锋芒。周院士刚吃了瘪，肯定会想办法找回场子。我留在基地，矛盾只会激化。我在国科大，反而能牵制他一部分注意力。”
林翰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博弈：“调虎离山？或者说，让你处于一个更‘安全’的位置，避免直接冲突？”
“可以这么理解。”王涵肯定道，“陈老在那边周旋，我们需要时间。”
“那……我们这边怎么办？”郭逸也忍不住凑近话筒问道，声音里带着担忧，“周院士要是卡我们的预算，干扰我们的实验……”
王涵的语气陡然变得严肃而决绝：“听着，林工，雷老师，郭工，还有大家。”
“实验不能停！不仅不能停，还要加快进度！就按照我们既定的方向，继续测试！集中所有精力，给我往‘点火’那个目标冲！我要你们尽可能地去试，去逼近那个最佳的激光参数、靶丸结构，找到那个能引发聚变点火的‘黄金组合’！”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但是，所有相关的关键数据、核心参数、尤其是接近成功或者可能指向成功路径的实验结果，全部列为最高机密！加密等级提到和‘玄鸟’、‘龙脊’同一级别！没有我的直接授权，任何人不得调阅，更不允许对外泄露分毫！”
雷永强忍不住骂了一句：“妈的，那帮搞管理的，就想着搞点数据出去发文章露脸！”
王涵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狠厉和怒意：
“发论文？发他妈b的论文！”
这突如其来的、极其粗俗却无比直接的怒骂，让电话这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从未听过王涵用这种语气说话。
“把我们辛辛苦苦、烧了无数经费、掉了无数头发才换来的核心数据，写成论文，公之于众？等全世界都看到，等我们的对手，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借鉴、模仿、甚至超越我们吗？！”
“等他们拿着我们的成果，造出更厉害的武器，开着更快的星舰，回头再来打我们华夏吗？！”
“做梦！”
王涵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深切的危机感和愤怒。
“记住！‘金乌乙型’，从现在起，进入实战状态！我们的每一个数据，都是未来战场上的弹药！都是我们民族能否在星辰大海中立足的基石！不是给那帮学阀用来评职称、争名利的装饰品！”
“隐藏好我们的进展，哪怕是失败的教训，也是宝贵的财富，不能轻易示人！”
“是！明白！”雷永强第一个吼道，感觉浑身血液都热了起来。
“明白。”林翰推了推眼镜，眼神锐利，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加强数据加密和访问权限。
“懂了。”郭逸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涵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我会在国科大远程关注进展。遇到技术难题，随时联系我。
至于周院士那边……他想看报告，就给他看经过处理的、不涉及核心的常规进展报告。他想开会，你们就去，左耳进右耳出，技术底线守住就行。其他的，交给陈老和我。”
“放心吧，老王！”雷永强拍着胸脯，“有我们在，那姓周的别想碰咱们的核心数据一根毛！”
林翰：“数据安全交给我。”
郭逸：“靶丸的……真实性能参数，不会出现在任何对外报告里。”
“好。”王涵最后说道，“保持联系。等我回来。”
电话挂断。
实验室里，众人互相对视，眼中再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和愤怒。
“都听到了？”雷永强环视一群博士，“老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咱们干的，是关乎国运的大事！不是过家家！都给我把皮绷紧了！该测试测试，该保密保密！谁要是管不住嘴，或者被那姓周的忽悠了，别怪我老雷不客气！”
“是！”众人齐声应道。
“林工，加强内网防护！”
“已经在做了。”
“郭工，下一批靶丸，用新编号，参数记录用暗语。”
“明白。”
远在国科大的王涵，合上手机。他需要利用这段时间，重新梳理思路，寻找可能被忽略的突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