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孙女一个十五，一个十八，人家这是买小娃儿帽子的，你是不是眼瞎。”张婆子翻白眼。
“这位奶奶，其实我这边有成人帽子”
说话间，戴雨梁从一个纸箱里翻出一沓近二十款女生帽子，个个都好看的让人眼前一亮。
原本只是在周围看戏吃瓜的年轻人，走不动道了
好看，想买。
“嘎”
张婆子就像被人忽然捏住脖子的大鹅， 嗓子呼哧呼哧直喘气儿。
看样子被气的不轻。
她心中暗骂这年轻人不会看眼色。
连香杏要乐死。
就凭这小伙子这么有眼色，她今天必须让他多卖两顶帽子。
“张老婆子，这样吧，我给孙子孙女每人都买一顶帽子。
你也给你两个没结婚的孙女一人买一顶，今天这事计算过了。”
“凭啥，你想买你就买，凭啥让我买。”
张婆子就像被蜂蛰了似往后退了两步。
两个啥用都没有的丫头片子，配戴这么好的帽子吗。
呵呵，你说不买就不买，造完谣还想全身而退，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不买？
不买可以，我就去告你。
你怕是忘记了，前段时间厂里才开过大会，专题就是整治造谣，说闲话的你这种人。
我记得，你二孙子好像宣传科干事”
宣传科干事家属带头造谣，一旦被当事人追究，张老太二孙子的事业之路， 这辈子也就到这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
张老太更不是蠢货。
她当然知道连香杏追究的话，等待她的是什么后果。
“买就买，不就十五块钱吗，真当谁家没有。”
她掏出十五扔到戴雨梁面前，“给我挑两顶最好看的。”
戴雨梁垂眸看了一眼，砸在自己胸口，又轻飘飘落在帽子摊上的十五块钱，并没有被羞辱的难看。
而是面色平静的看向张老太。
“这位奶奶，成人帽子一顶八块。”
张老太想直接晕过去，可惜身体很好，一点眩晕的迹象都没有。
十五块已经是家里半个月的伙食费，怎么还要再加一块。
果然投机倒把的都是黑心鬼。
连香杏差点笑出来。
该！
让你个死老婆子成天嘴贱。
周围一圈人都看着，张婆子不敢不给， 抖着手又掏了一块钱扔过去。
“现在可以了吧。”
戴雨梁挑了两顶颜色鲜艳的帽子递过去。
这倒不是他故意这样，而是在老一辈的眼里，颜色越亮越好看。
“您看这两顶如何？”
张婆子看了看剩下的其他颜色，满意点头， “就这两顶吧。”
把东西拿到手里，她神情倨傲瞥向连香杏。
“该你了，买吧。”
那嘚瑟样子，连香杏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
她伸手指向一顶上面覆了很多鹅黄色纱，纱上面还点缀着星星点点桂花的帽子。
“那个，拿下来我看看。”
她老早就注意到那顶帽子，小姑娘戴上指定好看。
戴雨全把她口中的帽子递过去，“婶子，您拿在手里看。”
连香杏拿着帽子看了一圈，心底赞叹，真好看，你想挑刺， 都挑不出毛病，不仅好看做工也细致。
也怪不得人家敢卖七块五一顶， 这玩意，她一个老京市人，真没在京市其他地方见过。
“我要了，给你钱。”
又十五块到手，戴雨全心里美滋滋。
和连香杏相熟的人打趣道，“香杏你抠了半辈子，今天这么大方，怪让人不适应。”
“切，你知道个什么，我那叫持家有道。”
持家有道和抠门可是两码事。
该买的东西她就从没犹豫过。
“是是是，你是持家有道，持家有道”
两人说话声渐渐远去，刚才看热闹的人群也散去不少，毕竟这是中午，回去还要做饭。
剩下的是真正想买的帽子的那部分人。
张婆子恨恨的回头。
“同志，这两顶帽子我要退。”
？？
戴雨梁戴雨全兄弟更觉晦气。
但还不能不退，毕竟他们旁边木牌上写着，只要没戴过没损坏没弄脏，两天内无理由退换。
“这位婆婆，我”
他话还没说完，旁边传来嘲讽声。
幸亏我们返回了。”
张老太太忽然觉得太阳好大，晒得人站不稳。
她脚下晃了晃，连香杏扭头对戴家兄弟说。
“两位同志，我建议你们摊子稍微往边上挪一挪，小心一会这老太婆摔倒，讹你们。”
戴雨全和戴雨梁两个憨憨，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果真把三轮车往前推了一截。
张婆子咬牙，“连香杏！”
声音之大，中气之足，让大家心里放心不少，看来一时半会气不出什么毛病，继续看戏吧。
“听得见，听得见。”连香杏掏了掏耳朵。
“你到底想干嘛，为什么一直追着我不放。”
要不是怕她那具老身体受不住，连香杏真想上去给这不要脸的婆子两耳光。
“到底谁追着谁不放，心里没点逼数吗。
刚才不是很大气？现在怎么滴，想退货？不要脸也要有点限度好吧。”
不占理，还说不过这个疯女人，张婆子只能远离。
“不退了， 不退了，还不行吗。”
抄起摊位上的两顶帽子， 张婆子转身回家。
见她这次真走了，连香杏才招呼好友回家。
“走吧，这死老婆子不会再来了。”
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人，丢这一次脸蛋，能让她安稳一段时日。
众人走后，戴雨全对弟弟说，“咱们也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吃饭，接下来三天先不来日化厂这边了。”
“大哥怕那老太太不讲武德，还来退货？”
“十六块钱，不是一笔小数目，那老太太一看也不是什么喜欢孙女的人，如果她执意要退，咱也没办法。”
只能远离，让她找不到。
过了退换货期，事情就好办了。
“听你的， 你说那老太太是不是自讨苦吃。”
想算计别人， 结果被别人步步紧逼。
戴雨全笑道，“咱村里这种老太太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