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这天，戴雨全想去车站送她，被戴雨燕 阻止。
“我这么大个人，不会上错车，至于东西，更不需要你们提。”
把他们留在京市，其实戴雨燕挺不放心。
好在黄老太搬家了进来，如果有他们解决不了的事，就找黄奶奶帮忙。
昨天晚上，戴雨燕专门去向老太太委托。
当然，许了对方不少好处。
三瓶肉酱，不许收钱，家里淘到好吃的，必须她第一个挑。
每样不下三斤。
除了肉酱免费，其他都八折。
一老一小灯下讨价还价了很久，才敲定这个方案。
“哥，钱是赚不完的，每天下午五点必须到家，我不在多看着点家里，有拿不定主意的，解决不了的找黄奶奶。”
“知道知道，回去给我们跟爸妈带个好，就说我们都好，让她们别担心。至于上工，想上就上，不想上歇着，不要那么累。”
越说戴雨全的眼睛越酸。
他们都走了，独留下老两口，多孤单呐。
省城下车时是半夜一点， 戴雨燕在招待所住了一晚上，次日一早改道去庆宜县。
晕晕乎乎被大巴颠了三个半小时才到，这里离她的目的地依旧远。
幸好上车时， 她跟家里人说， 自行车要借同学用几天。
其实是被她收进空间用来方便赶路。
一路不停的换交通工具，到渝水大队，时间也到了下午一点。
一股海腥味随着微风钻进戴雨燕鼻子，她用力嗅了嗅。
金钱的味道。
村里静悄悄， 戴雨燕进村时居然连一个人都没遇到。
她一路走到大队部门口，才看到牛队长的妻子，唉声叹气从里面出来。
“牛婶儿。”
樊翠花下意识回头，看到身后人她愣住， 谁啊？
“牛婶儿，一年多不见，不认识我啦？”
“戴采购，哎呦，戴采购，您您怎么来了，走，去我家坐坐。”
真是老糊涂了，连戴采购她都没认出。
她快步走过来，想拉戴雨燕的手，又想起自己这手上常年不散的鱼腥味。
她讪讪的收回手。
戴雨燕假装没看到她的尴尬，“最近过的怎么样，家里还好吧，我大队长叔呢？”
提起这个，樊翠花脸上的表情差了许多，她深深叹气。
“你叔病了，躺床上起不来，我刚才来大队部就是跟会计他们说一声。”
“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从见面开始，她就长吁短叹， 愁眉苦脸的。
渝水大队的人，对戴雨燕信任超乎想象，包括樊翠花。
当年，他们差点饿死，小戴采购忽然出现。
让他们村每个月保证能卖出几千斤海货。
直至今日，苏源县的货车依旧每周来一趟。
于是，她跟戴雨燕说起了最近村里发生的事。
“一个星期前，来了个自称是省城供销社采购的人，订了一万五千斤海货。虽然压了价格，一斤只有两分钱，但对咱们大队来说， 依旧欢喜。”
这是大单，数量多，便宜点他们也能接受。
只要有收入，他们辛苦一点没事。
“那人走后，村里就开始派人出海。
眼见再有两天就出海的船队就要回来，没想到昨天那人打电话来，说那些海货他不要了，他们找到更好的货源。”
讲到这里，樊翠花直接哭了。
“怎么能这样欺负人，一万五千斤，大家的冒着生命危险出海捕到的，说不要就不要，让渔民怎么活。”
九死一生从海上回来，得知自己的收获卖不一分钱。
那个景象，她想都不敢想。
“当时没签个合同之类的吗？”
戴雨燕在供销社时， 就是收购几千斤蔬菜，合同都要落实。
这是对双方都好的事。
说到这个， 樊翠花脸色灰败。
“老头子当时提到了， 可那人说省供销社那么大， 他们不会跑，还留下二十块定金，至于合同，他嫌弃麻烦，没答应。”
供销社，渝水大队最信任的地方。
毕竟他们的海货一大半都送进了供销社。
“有才他，他犹豫过，最后答应了。”
自从昨天得到消息后，他当场栽倒，现在都起不来床， 还有中风前兆。
樊翠花天都塌了。
他们家拿什么赔给队员。
大队里虽然有个鱼罐头厂，但那是小厂子，两年都吃不下一万五千斤海货。
抹了抹眼泪， 樊翠花这才想起问戴雨燕来意。
“让您看笑话了，戴采购，听说您去念大学了，这次来是”
“放假几天假， 有些想家， 就回来看看，想着给父母买点海货回去。”
樊翠花没多想，“咱先回家吃饭，吃完我亲自给你挑个头卖相最好的。”
戴雨燕笑了笑。
渝水大队一水的篱笆墙，也不高，站在外面就能看到里面光景。
院子里的东西也不少。
渔网，筛子，晾杆。
上面挂的有咸鱼，海带，海菜
牛有才， 那个负责任又警惕的老队长， 正拄着根棍子从低矮的屋里出来。
樊翠花几个快步赶过去扶着他就要进屋。
“他爹，你怎么下床了，村口老大夫交代过，一定要卧床， 一定要卧床。”
要不以后会残疾，手脚不稳不说， 还会见人就流口水。
樊翠花不敢想自家男人会变成那个样子。
牛有才现在生病，力气没老婆力气大， 只好拍她手背安慰，“我，没什,什么事。你，不，不要，紧张。”
说完他偏头和戴雨燕打招呼。
“戴，采，采购， 进来，坐。”
“牛队长，好久不见。”
“让，你看，看笑话，了。”
这算什么笑话，只能说对方太不是人。
那人或许刚开始是真的想在渝水大队买海货，但中间要么是遇到了更便宜的，要么就是遇到回扣更多。
最后就反悔了。
估摸着那人拿准了渝水大队的人不会把他怎么样。
能怎么样？
去省里告？估摸着连省城车站朝哪个方向开的都不知道。
就算去了城里，他也不理亏，反正合同又没签。
不看笑话，我是来买东西的。
樊翠花这才想起，刚才戴采购和她说过的话，“对对对，戴采购放假，想给家里买点海货，就来咱大队了。”
牛有才眼神隐晦看了一眼老婆。
瓜婆娘，谁家人给家里买点海货会跑这么远，供销社不行吗？
你知道渝水大队到戴采购家有多远吗？
“去给戴采购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