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怎么才来，还以为你嫌弃我们村远不来了。”
一个婶子堆满笑意，熟练的在鞋子堆里挑拣。
她半个月前去女儿家住了几天，看到老亲家穿的一双棉鞋。
打听后才知道，是城里一小伙蹬着车，一个村的卖。
女儿告诉她，这小伙7说了，会每个村都来。
她最近有事没事就会来村头溜达，自己不来也会安排孙子孙女们在这玩耍。
今天恰好家里有事没来。
二十四块一双还不要票。
她特别想给老头子也买一双。
虽然现在穿着有点热了，但不妨碍把它放到今年冬天再穿。
老头子为家里操劳一辈子，连双买的新鞋都没穿过。
“不好意思，婶儿，这几天有点事耽误了。我们今天的货种类不少，您慢慢挑。”
戴雨梁笑意招呼她。
戴雨全也没闲着，看似沉默寡言在低头理货，实则耳朵亮的高高的，在心底跟二弟学着怎么招呼人。
“给我先拿一双四三码的我看看。”
“您稍等。”
“咦…还有这好东西呢。”
她拿起一顶雷锋帽研究。
摸上去真暖和，戴着耳朵都不冷了，想到大孙子冬天下大雪都雷打不动的去学校，耳朵生了冻疮，痒得恨不得把它割的可怜样。
她心动的不行。
“小伙子，这个怎么卖？”
“八块钱不要票。”
嘶…
八块钱，真贵呀。
但是放到供销社对比，又显得不贵还实惠。
同样的雷锋帽供销社卖八块五，还得有票。
“婶儿，这帽子只有三顶。”
几人说还间，又有人听到动静走过来。
“呀，真有人拉着东西到乡下来卖。”她扭头对准备买鞋的大婶说。
“秀云，你可不要冲动，有可能质量不好，是残次品，或者卖的比城里贵。”
她这话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足够戴雨全两兄弟听到。
戴雨全愤愤，想上前理论，却被弟弟拉住，微微摇了摇头。
他们的衣服鞋子就在这，随便上手摸，随便看，价格质量都透明。
总有识货的。
果然那个女人话音刚落，就被冯秀云教育，
“杜玉米，你胡咧咧什么，东西就在这放着，质量好不好，是不是残次品我还看不出来？”
他们大队是离城里远点，但也不是没去过公社和县城。
东西的价格他们不至于不知道。
鞋子，冯秀云已经决定了要买，就是这顶帽子，她实在纠结。
一次花三十多块钱，太奢侈。
戴雨梁看出她的犹豫，主动开口，“婶子家有女娃娃不？”
“有，三个水灵灵的孙女，长的好看嘴还甜。”
刚被训斥过的杜玉米偷偷撇嘴， 几个丫头片子， 有什么可炫耀的。
两个儿媳妇，才生两个孙子。
也不知道冯秀云一天天的高兴什么。
戴雨梁翻出三个一模一样的蝴蝶发卡，“这样，您如果帽子和鞋子一起买了，我送您三个孙女一人一个发卡。
算是感谢您对我今天第一单生意的支持，”
冯秀云和杜玉米低头看向他手里发卡。
栩栩如生的两个大翅膀， 因为底下的两个弹簧一闪一闪。
活像蝴蝶在飞。
最妙的是它的翅膀是用五颜六色的小珠子串起来。
不说小孩子，就他们两个把半老徐娘都心动。
“呀，真好看，这个怎么卖的？”
“一个四毛。”
送三个价值四毛的发卡
冯秀云没说话，其实脑子里早经历了一场大型头脑风暴。
给大孙子买了东西，其他几个孩子心里肯定不 开心。
二儿媳估摸着也会有情绪。
如果有钱， 她肯定给每人买一个，可惜没有。
最后冯秀云咬牙，“鞋子给我拿上，帽子也要，再给我半斤水果糖。”
小孙子不买用的， 买糖总行吧。
她尽量不让孩子觉得被薄待。
杜玉米：？
不是，怎么劝着劝着还越买越多了呢。
“行，大哥帮婶子称糖，记得吧秤压足点。”
“我晓得的。”
戴雨全手脚麻利的称了半斤水果糖，递过来时，在两位婶子的目光中抓了整整一大把水果添进去。
戴雨梁也拿了三个一模一样发卡递给冯秀云。
“一共三十二块七毛，婶子拿好。”
回去路上，杜玉米实在眼馋那发卡。
“秀云，你小孙女才两岁，用不上这个，我”
作为几十年老邻居，冯秀云可太知道她接下来想说什么。
“三毛钱一个 你去买呗。”
说完加快脚步走进自家大门
随着冯秀云一路的宣传，戴家兄弟的生意可以说是火爆。
衣服鞋子还好，毕竟是大件，还贵。
但生活中的必须品，小件，在交通不怎么发达的现在，可太紧缺了。
洗衣粉， 香皂，梳子，铅笔，剪刀，针线
哪家不缺一两样。
“小伙子，你们打哪儿来？”有人好奇。
“京市。”
“呀。京市啊，很远呢。”
他们去公社坐班车，都得一个多小时。
原本还犹豫着去公社供销社买东西的其他人，一听京市来的货。
那还等什么，肯定买。
京市货哪有差的。
“小伙子，下次什么时候来。”
“这个不太确定，估摸着半个月，或者一个月也可能，大爷有东西让我们带吗？”
问话的大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想买包大前门尝尝。”
他刚才看了一圈，吃的就是小孩零嘴，要不就是用的。
烟和酒这种东西，好像不见。
烟酒啊，戴雨梁拿出自己的随身小本本记在上面。
“我记下了，下次来的时候， 一定给您带着。”
杜大爷没想到这小伙会专门给记小本本上，感动道。
“行，多谢你，大爷我有钱，别怕卖不出去。”
“好的。”
出村离开时，已经过了两点，兄弟俩打算不去别的村。
就这么用喇叭边走边喊，能卖多少卖多少，反正今天的货也卖出去一大半，很多东西的都没了。
因为不着急赶路，兄弟俩路上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我们完全有时间去下一个村子。”
“小妹说外面荒山野岭的不安全，过了下午三点， 不管在哪，生意有多好，都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