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刚到教室，田学英就凑了过来。
戴雨燕以为她又要说戴雨梁没安好心之类的话题，没想到她开口的居然是。
“对不起。”
嗯？
戴雨燕疑惑的看过去，可惜对方通红着脸已经回了自己座位。
“她怎么了？”
她扭头问身边的何美玲和罗小娟。
何美玲摇头，“不清楚。”
事实上，自从那天在食堂，她说了对方几句后， 两人周末没说过一句话。
倒是罗小娟幽幽开口。
“昨天她好像跟家里打完电话就不对劲了，我昨天看到她偷偷哭了。”
所以，是她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她的思想改变。
不过，她也就好奇这一两分钟，随着导师的到来， 听着讲台上娓娓道来的授课声。
对田家那点子好奇早被戴雨燕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天中午，宿舍六个人默契的又聚在一起吃饭。
大家一起说说笑笑，聊的最多的话题，就是他们或多或少都赚到了钱。
话题一时间竟也和谐。
之后又一起去图书馆。
好似之前的矛盾完全不存在。
真挺有意思，最起码戴雨燕这么觉得。
四月初一。
戴雨燕的电话准时打回了家，第一句就是问王桂芳，“我哥嫂和爷爷奶奶的行程定了吗？
票买了吗，要不要我打电话，让供销社我前同事帮忙。”
字字句句间的急切，让电话这边的王桂芳白眼直翻。
“把一大家子都揭过去，你老爹老娘你是一点不惦记。”
这口吻
戴雨燕眨眨眼，吃醋？
“那我也想让你们来嘛，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你们现在舍不下家里。”
这口锅，戴雨燕武罗如何都不会背。
王桂芳只能回应一个“哼”字。
“后天的车票，你到时候记得去车站接人。”
“后天，来时正好周末。”
王桂芳又轻轻“哼”，“你奶奶的专门挑的时间，说不让你耽误学业。
对了，老二，没给你添麻烦吧。”
这话说的，戴雨燕不太开心，多见外呀。
“我们耗着呢，偷偷告诉你，我们俩最近小赚一笔。”
没给闺女添麻烦就行，王桂芳和戴建国最担心的就是这一家子都过去。
人生地不熟，闺女既要上学，还要操心他们的衣食住行。
这便罢了，这些人以后怎么生活，立足京市的根本也要闺女操心。
家里欠了她很多。
想到这里，她也没了心思在嘴上占便宜，“他们都过来了，以后力气活，重活，需要出远门的活都指挥他们去做。
还有做饭，交给你嫂子，她虽然怀孕，其他事做不了，但做饭没事。
家里洗衣服，打扫卫生这些都交给你爷爷奶奶，要不老人家没事干，天天待家里也五无聊。”
事无巨细，桩桩件件都交代清清楚楚。
总之一句话，以后在京市，她是老大，所有人都听她的。
好似这些人过来是伺候戴雨燕的。
“妈，明年我弟毕业，你和我爸就往京市来吧，我想你们了”
只这一句话，说得王桂芳的眼泪差点没忍住。
戴雨燕从小成熟，小大人一样。
只有耍宝的时候才会粘人，平时极有主意。
这种主动说想她的话，王桂芳几乎没听过。
“嗯，等你弟毕业了我和你爸商量。”
现在有传闻，要分田到户。
是真是假不知道，但他们却不敢离开。
乡下农民，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有自己的田地。
王桂芳夫妻何尝不是。
再一个，他们怕孩子们在城里混的不好，给他们守着后方老家。
算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出路。
“你说我嫂子怀孕了，能坐车不？”
车站不仅挤 ，还带着一个孩子两个老人
早知道让二哥回去接人。
“放心，已经过了三个月，胎也坐稳，辣椒酱全部走了托运，也就提些衣服和吃食。
你奶奶有你爷爷照顾，而且你嫂子最近胖了不少，连个孕期反应都没说，要不是因为饭量大，我们觉得不对劲，都没人往怀孕上想。”
这样就好。
团团一来就能上学，刘小芬刚脱开手，又来一个小的。
有孩子是她的福气。
最后临挂电话时，王桂芳又叮嘱。
“院子的修整工作，多听听你奶奶意见。”
虽然家里从没人告诉过她婆婆的来历，但她从过门那天就清楚。
她婆婆这个人，尽管身处的乡下，但依旧没有融进去，一辈子都没有。
家里没人比她更想生活在京市。
“放心。”
挂了电话，戴雨燕盘算着买几床被褥，趁最近天天好晒晒。
一个孕妇，两个老人，估摸着来时肯定不会带被褥。
黄奶奶一早就看到院中挂了三条崭新的被子，花坛边沿还有许多褥子。
她看向匆匆忙忙准备去学校的戴雨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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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搬走？”
“是我爷爷奶奶要来，买来给他们用。”
五南巷那边，戴雨梁白天基本不在家，她晒在院中担心被偷。
黄老太不嘻嘻。
你爷爷奶奶来，跟你搬走有什么区别。
那院子就算大收拾，最多五六天就竣工。
再晾晒个五六天，就可以搬进去住人。
戴雨燕在这边住这么久，如果忽然搬走，黄老太总觉得不喜欢。
她不禁有些后悔，干嘛给她介绍房子的时候，介绍到五南巷。
这边到那边，走路得十几分钟。
不如，给她房租免费？让她还住在这得了？
戴雨燕不知道的是，因为爷爷奶奶和兄嫂要来，第一个不习惯的竟然是黄老太。
接人这天，兄妹俩一起的。
车站外，戴雨燕打趣，“今天不去乡下，少赚不少钱呐。”
就你会说。
“昨天，我已经跑过一趟上庄村，菜昨天下午也卖差不多。忙活大半月，休息休息也好。”戴雨梁面不改色。
两人虽然闲聊，插科打诨，眼睛却没闲着。
一错不错盯着出站口。
所以，当戴家人一现身，戴雨燕就瞧见。
她像个孩子一样， 又蹦又跳，手里还甩着自己脖子上原本围着的藏青色围巾。
“爷爷，奶奶，大哥，大嫂，小团子”
戴爷爷低头紧紧护着戴奶奶，戴雨全背着行李走在最后。
刘小芬从没来过大城市，眼睛都不敢乱看，紧紧牵着团团走在中间。
五个人，一时竟没人看到手舞足蹈的戴雨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