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同志，这这”
不至于牺牲这么大吧。
她的两条辫子又黑又亮，剪了太可惜。
沈芹的吃惊，戴雨燕看在眼里，也能理解。
这个年代，不管是已婚还是未婚，都很宝贝自己的头发。
有人甚至因为有两条大辫子而受到追捧。
她把剪刀交到沈芹手里，让她帮自己修剪修剪细节。
等剪完后，沈芹看了一眼镜子中的女孩，看起来比以前年龄更小。
也更青春，配上这身衣服，说她是大小姐，没人会反对。
除了皮肤稍微有些黑，其他没有任何破绽。
戴雨燕还专门去供销社买了个黑白格子宽发箍戴上。
沈芹眼睛更亮了，连连称赞她会打扮，“这就叫画画”
画什么来着，她想说画蛇添足，却隐隐觉得不对劲。
“画龙点睛。”
“对对对就叫画龙点睛。”
她虽然在警局上班，但只是个普通警员，识字是识字，但也仅限于识字。
“回去给我闺女也剪这个头型，也整一个这种发箍。小戴同志，八岁的女娃这样打扮好看不？”
“当然，知道比我好看青春。”
她这本来就是学生头。
戴雨燕这个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揉了揉眼睛。
一个人还能变化这么大？
尤其是陆斯年，看了一眼就垂下头，他时刻记得对方没还差一年才十八。
他稍微偏离了人群一点，害怕被人听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
韩永志围着戴雨燕走了一圈，大方承认自己一开始的眼拙。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楚薇。”
其实戴雨剪这个头发，还有一个最大的理由。
那就可以遮挡自己眼底或者脸上的情绪，方便她观察或掩饰。
她不是专业演员，想要骗过匪徒，只能靠点小聪明。
交易地点在东省城外的坪阳山上，下午三点，公安警员和陆斯年的小队，已经乔装打扮，分批潜进山里。
十点，戴雨燕才从公安出发，准备上山。
这些人鸡贼得很，交易时间定在了晚上十二点。
今天又是大阴天，黑云压低，随时要下雨的样子。
让一个从不出门，稍微有点自闭的女孩上山，比要了她的命还难。
对方只说是山上，却并没有说具体地点。
只说了让她一直上山就行，他们到时候回来接。
进山开始，戴雨燕的速度就很慢，她哆哆嗦嗦，一会左边，一会右边。
甚至有时候还因为害怕蜷缩在原地哭一会。
口中一直喃喃道，“爷爷，爷爷”
坪阳山并不高，她走走停停，大概两个小时，还不见有人来接。
戴雨燕又开始坐在原地不走了，垂着头，天太黑，看不清她表情。
不一会，她又开始摇摇晃晃往山下走。
手电筒也丢了，好几次，因为看不清路，她差点掉坑里去。
远远跟着的陆斯年吓的心差点跳出来。
这些坑里，很多山下大队村民放的陷阱。
他们也不能确认，她到底故意的，还是真摔倒了。
磕磕绊绊在原地打转了半个小时后，戴雨燕好像迷路了，开始从另一个方向下山。
陆斯年身后一个小战士，悄声疑惑，“楚小姐难道迷路了。”
迷路？
趴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陆斯年，无声发笑。
心想，连云山有五个坪阳山大，人家次次进山，没一次迷路过。
她真聪明，他想。
此时，离戴雨燕三百米处，一样匐着两个人，一胖一瘦。
“山哥，这丫头在这转了快一个小时，现在看起来还有下山的痕迹，咱怎么办？”
“再等等。”
还等？
张厚有些不乐意，他快冻死了。
“就她这弱不禁风，哭哭啼啼，好几次差点掉陷阱的鸟样，肯定是那个傻子没错。”
红姐说了，这丫头后面肯定跟着公安，但他们不怕，有的是逃脱机会。
最怕的是来送东西的丫头，不是真傻。
让他们确认好之后，再把人带回去。
那位被唤山哥的人听了他的话，依旧不为所动。
一瞬一瞬的盯着那个踉踉跄跄的背影。
“再等等。”
戴雨燕在山里转悠快三个小时，对方依旧没动静。
冷得她只想骂娘。
一身裙装，一件风衣，还有小皮鞋。
在十一月晚上的深山里，她快冻成孙子。
这也就罢了，还要哭
哎呦，太遭罪了。
就在她一肚子火没处发时，身后有轻微的脚步靠近。
装作没听到，戴雨燕继续往前走，口中嘀嘀咕咕，“带爷爷回家，带爷爷回家”
胳膊忽然被人抓住，她吓得浑身抖个不停，但也没叫出来。
她只是挣扎，越挣扎越厉害，口中依旧重复，“带爷爷回家”
“跟我走，我是来接你的。”
戴雨燕就跟没听到一样，绕过他想继续走。
见对方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张厚暗骂一声，“果然是傻子。”
见小傻子不配合，他也来了气，一把拉着对方往前走。
戴雨燕几乎是被拖着往前走，戴雨燕不好好配合，死命挣扎。
她也不喊，使劲挣扎，因为挣扎太过用力，胳膊被张厚的大手捏的生疼。
她这个样子，让张厚更加确认她脑子不好。
戴雨燕垂着脑袋，借着黑夜和头发掩饰，偷偷在打量跟在他们侧后方，一言不发的男人。
对方虽然没什么上手，也不像张厚这样骂骂咧咧。
但她很确定，那人的视线一直停在她身上。
“山哥，这单任务完成，咱们能歇一段时间不。”
这种日子张厚有些厌烦了，明明消停了，他以为自己也泯然于众人，和其他普通人没差别的过一辈子。
有工作，有家庭，这样很好
哪成想红姐会找上门。
“话怎么那么多。”
杨大山轻声呵斥。
张厚果然不说了，但心里还是不痛快，他抓着戴雨燕力道更大。
低声嘟囔，“都不在了大势已去，红姐执着什么”
戴雨燕离他很近，自然也听到了这番话，虽然不完整，但也能联想到大概意思。
前面两人速度很快，对山里地形也熟。
从半山腰到据点，花了不到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