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血脉的警示,张岐山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他沉默片刻,神色几番变幻,随即向副官下令:“立刻去请八爷过来。”
“是。”
副官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目送他走远,张岐山这才将目光转向林不凡:“四爷可有应对之策?”
想起林不凡曾在红二爷府上,以发丘印镇杀残魂的一幕,又见他此次仿佛早有预料般率保安团封锁车站,张岐山不得不将希望寄托于他。
“解决火车的威胁并不难,”
林不凡略作停顿,目光扫过张岐山,“关键在于此时火车怨气弥漫,贸然开启后果难料。”
“想来以佛爷的身份,以及张家数千年的传承,应当知晓‘修行者’的存在。”
张岐山眼中凝重一闪而过。
正如林不凡所言,尽管张岐山身负穷奇血脉,仅是张家支脉,但他爷爷曾是张家家主。
凭借张家数千年的底蕴,他自然知晓一些常人无从得知的秘辛——包括那些潜藏于世俗之外的修行者。
本想再问,可一想到林不凡在红府中的手段,张岐山又将话咽了回去。
林不凡强自镇定下来,对张岐山说:“四爷有话不妨直说。”
“佛爷应该知道,我手中有发丘印,继承的是发丘天官一脉。”
“发丘天官有一门秘传之术,叫作‘天官灵眼’,不知佛爷可曾听过?”
林不凡很清楚,张家那所谓的“黄金二指”
,其实就是发丘二指。
虽然张家没有发丘印,但发丘天官的传承,他们同样拥有。
一听“天官灵眼”
,张岐山立刻想起之前林不凡双眼中闪过金光的画面。
他眼神一凝,忍不住开口:“四爷之前所用的,就是天官灵眼?”
张家既有发丘传承,自然也对天官灵眼有所记载。
据张家古籍所述,天官灵眼乃是一位发丘奇才,依修行者的天眼为基础,潜心钻研数年所创的秘术。
它能观天地之炁,破虚妄幻术,更能寻龙定脉,功效非凡。
不过张家记载中,能炼成天官灵眼的人寥寥无几。
即便张家传承数千年,从古至今,修成者也不出五指之数。
到如今,这门秘术更是近乎失传,已有上百年无人炼成。
“不错,正是天官灵眼。”
面对张岐山的震惊,林不凡坦然承认,并未隐瞒。
随后他不再多言,继续说道:
“依我天官灵眼所见,这辆火车驶入常沙城后,原本守护此地的无形力量,已被那股怨煞之气冲垮消散。”
“今后常沙城里,类似二爷府上那样的事情恐怕会越来越多,还请佛爷早做准备。”
说到这儿,林不凡心中暗自一叹。
他并非危言耸听——自那股无形力量溃散后,他已察觉常沙城中气氛有变。
一直以来,常沙城能平安无事,不见妖邪作乱,也鲜有修行者涉足,正是因那股人道之力的守护。
寻常妖魔不敢靠近,一般修行者入城也会受其压制。
那是人族力量的一种体现。
在常沙城的鼎盛岁月中,那股属于人道的力量也愈发强大。
原本随着前朝崩解,神州动荡,这股人道力量本会逐渐消散。
但张岐山佛爷的出现,与九门各方势力的稳定,使常沙城得以维持秩序。
这才使得那股人道之力没有彻底溃散,只是随时间不断流失。
这一次,当那列怨气弥漫的火车驶入常沙城,
强烈的怨煞之气冲击之下,仅存的人道力量为了保护常沙免受邪祟侵扰,
终于彻底崩解。
失去人道之力的庇护,常沙城未来也将与神州大部分地区一样,
逐渐受到各种妖邪、鬼物的侵扰。
林不凡在获得地师传承之后,才得知这些隐秘。
那股无形的人道力量,只有在地师传承初窥门径之后,才能感知一二。
若林不凡早些得到传承并修炼有成,
他便能引动常沙城地下的龙脉,布下风水大阵,结合人道力量守护此城。
可惜的是,他得传承太迟,如今仅是初入门径。
别说是守护整座城池的风水阵法,
就连护住林府的法阵,他目前也无力布置。
即便想要引动一丝龙脉之气用于修炼,
也得倚靠府中那三件超凡之物,
才能在短时间内累积数十缕龙气,将地师传承修至入门。
正当林不凡暗自感慨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抬眼望去,只见齐铁嘴与副官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八爷来了”
听到动静,林不凡与张岐山同时将目光投向齐铁嘴。
“佛爷、四爷”
“您二位如此大动干戈,连夜把我叫来,有何吩咐?”
面对两人的注视,齐铁嘴先是拱手一礼,随即忍不住开口问道。
“八爷来得正好,随我去看看那列火车。”
张岐山说著,便拉着齐铁嘴朝火车所在方向走去。
当齐铁嘴看见那列破旧不堪、怨气缭绕的火车时,
脚步猛然一顿,双眼圆睁,脸上浮现惊惧之色。
“这、这、这”
他浑身微微发颤,仿佛见到极为恐怖之物,再不敢向前一步。
整列火车都被一股浓烈的怨煞之气所包围。
在齐铁嘴看来,那就像一头随时可能将他们吞没的庞大凶兽。
即便张岐山拉着他,齐铁嘴还是忍不住挣扎,不敢向前靠近一步。
回过神来后,他更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好几步。
看到齐铁嘴如此惊恐的反应,张岐山和副官互相看了一眼,心中不由同时浮现疑问:“这列火车,真的这么可怕吗?”
齐铁嘴退到数十米外,脸色苍白,声音发抖地说道:
“佛爷、四爷你们从哪里弄来这列火车的?”
“它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不小心,整个常沙城都可能遭殃,死伤无数”
张岐山忍不住追问:“这火车真有这么凶险?”
齐铁嘴毫不犹豫地回答:“何止凶险,简直是怨气冲天!”
“这么浓的怨煞之气,普通人稍微沾上,轻则大病,重则丧命”
一番激烈反应之后,齐铁嘴才勉强平静下来。
他定了定神,目光转向张岐山和林不凡,问道:“话说回来,这火车到底是从哪来的?”
“如果我说它是自己开进城的,八爷信不信?”
齐铁嘴一听,惊呼道:“自己开进来的鬼车?”
“难怪怨气这么重,看来来者不善”
就在齐铁嘴自言自语时,张岐山的目光已经转到了林不凡身上。
看样子,齐铁嘴这边是指望不上了。
眼下能处理这列火车的,恐怕只有林不凡。
张岐山不再犹豫,直接问道:“四爷,有没有办法解决这列火车?”
“解决它倒不难,难的是防止车里隐藏的东西逃出来。”
“现在情况不明,只能等天亮日出之后再说。”
话音刚落,林不凡身影一闪,已来到火车前。
他纵身一跃,落在火车头上。
在张岐山等人的注视下,林不凡取出发丘印,缓缓朝脚下的车头按了下去。
只见林不凡掌中那枚看似普通的铜印,骤然迸发出万丈金芒。
金光如潮水般奔涌,火车上弥漫的怨煞之气仿佛冰雪遇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退散。
那枚发丘印静静悬浮在火车头上方,流光溢彩。
随着时间流逝,在金光笼罩下,车厢内翻涌的怨煞之气竟渐渐平息收敛。
不过片刻功夫,发丘印轻飘飘地落回车头,其上光华也随之隐没。
此时再看那列火车,原本四溢的阴邪气息已被强行封镇回车厢之内。
“不愧是发丘天官世代相传的法器”
齐铁嘴倒吸凉气,喉结滚动间满脸震撼,“如此凶戾的怨煞之气,竟被一印 ”
发丘印展现的威能远超他的预期。
震惊过后,齐铁嘴稍松口气:“有四爷这枚神印镇著,暂时应当无碍。
且看明日朝阳升起后,这车中煞气能否被日光化去”
若得天地正气相助,此事尚有余地;若连烈日都难驱散这阴煞,便需另谋他法。
林不凡闻言略一颔首,身形轻掠至数十米外。
他目光扫过张岐山,朝周卫国摆手示意:“留一营人马驻守车站,其余将士撤回驻地。”
“至于林府的守卫,先让他们辛苦一阵,等我回去后再撤防…”
既然张岐山已率人前来,林不凡便无需让己方人马全部留守于此。
为防万一,林不凡仍留下一个营的兵力,与张岐山的人轮替护卫。
安排妥当后,周卫国也毫不拖沓,当即下令留下一个营,带着其余部队撤回驻地。
目送周卫国离去,林不凡一行再次进入火车站内。
望着数十米外那列火车,张岐山目光掠过齐铁嘴,最终停在林不凡身上。
犹豫再三,他还是开口问道:“四爷,这辆鬼车您打算如何处置?”
林不凡迎上他的目光答道:“见招拆招便是。”
“若放任不管,只会更加危险。”
“先休息吧,天亮后再作计较。”
言毕,林不凡便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见林不凡已闭眼休息,张岐山向齐铁嘴使了个眼色,起身走向一旁。
齐铁嘴暗叹一声,却也未多言,随即起身跟了过去。
二人走至僻静处,张岐山便直截了当地向齐铁嘴询问起来。
约莫一刻钟后,张岐山与齐铁嘴皆面露无奈,显然并未寻得解决良策。
一切希望,终究还是要寄托在林不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