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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云栖·荣光下寒刃(1 / 1)

京城的喧嚣与王府的震怒,如同被西山厚重的云雾隔绝。当宝玉在阿大、阿二、阿三的护卫下,悄然离开那座吞噬了他九天六夜、又赋予他崭新身份的帝都时,心中并无多少功成名就的喜悦,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与归心似箭的迫切。他拒绝了任何可能的“同年”邀约和好事者的拜访,行装依旧简朴,甚至比来时更加风尘仆仆。

荣归云栖,暗涌如潮:

马车驶入西山,熟悉的青翠山峦扑面而来。当云栖别业那熟悉的院墙和袅袅炊烟映入眼帘时,宝玉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弛。然而,就在距离山门尚有百丈之遥的一处高坡上,他示意停车。

晴雯的警示: 晴雯如同猎豹般从道旁密林中悄无声息地闪出,跃上马车。她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反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二爷,回来了就好!但…情况有变!”

无形的罗网: 晴雯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外围的‘眼睛’多了至少三倍!而且更加隐蔽!山道入口那个卖山货的‘老李头’,是生面孔,眼神不对!对面山坡上那个砍柴的,姿势僵硬,半天没砍下一根柴!还有…林子深处,多了几处新踩出来的小道,通向制高点,绝对是了望点!” 她的话语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宝玉心头那点归家的暖意。

山门前的欢腾: 马车继续前行,刚转过最后一个山坳,震天的欢呼声便如潮水般涌来!山门前,早已黑压压地站满了人!林之孝领着所有仆役、劳力,王夫人、李纨、探春、惜春、贾兰等家眷,甚至后山的老农都来了!人人脸上洋溢着狂喜与激动,如同迎接凯旋的英雄!

“二爷回来了!”

“恭喜二爷高中贡士!”

“天佑贾府!天佑云栖!”

鞭炮声(依旧是自制的)噼啪作响,锣鼓(临时找来的)敲得震天响!王夫人第一个扑上来,抱着宝玉泣不成声:“我的儿!苦了你了!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贾政站在人群稍后,看着一身风尘却眼神沉静锐利的儿子,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欣慰与复杂,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探春指挥着众人,将象征喜庆的红绸(临时染的粗布)披在宝玉肩上。

黛玉的凝望: 喧嚣的人群中,黛玉静静地站在精舍的台阶上。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袄裙,晨光勾勒出她清减却依旧挺秀的身影。她没有像王夫人那样激动落泪,也没有像仆役们那样欢呼雀跃,只是隔着人群,遥遥地望着被簇拥在中央的宝玉。当宝玉的目光穿过人群,与她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时,黛玉的唇角才微微弯起一个清浅却无比动人的弧度,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与如释重负的安然。她轻轻点了点头,无声地道了一句:“回来就好。”

冷战升级,寒刃加颈:

短暂的欢庆之后,冰冷的现实如同西山的寒风,迅速将喜悦冻结。晴雯的警示,绝非空穴来风。

监控密网:

数量激增: 林之孝和晴雯的暗哨很快确认,云栖外围的监视点数量陡增,且布点更加刁钻,几乎覆盖了所有进出要道和视野开阔的制高点。

专业伪装: 山道入口处,那个“卖山货的老李头”摊位简陋,货物稀少,眼神却锐利如鹰,时刻留意着进出云栖的每一个人。另一个方向,伪装成“樵夫”的探子,动作僵硬,砍柴只是幌子,目光始终不离云栖院墙。

固定眼线: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距离云栖稍远、但能清晰观察到山门动静的几处路口,甚至出现了伪装成歇脚货郎、修补匠人的“固定”眼线!他们如同钉子般楔在那里,日夜轮换,将云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封锁窒息:

盐铁断绝: 山下对云栖的物资封锁,变本加厉!盐、铁、药材,这些维系生存的关键物资,彻底断绝!连林之孝派出的、试图绕远路去更偏僻村镇采购的人,都空手而归——显然,北静王的禁令已覆盖了更大范围。

米粮限额: 最基础的米粮采购,也受到了极其严苛的盘查和限额!每次下山,只能购买极少量的糙米,且价格高得离谱,还要经受反复的刁难和盘问。探春看着库房日渐减少的米缸,眉头紧锁。

谣言淬毒:

内容升级: 山下流传的谣言,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变得更加阴险致命!不再仅仅是“勾结叛逆”、“心怀怨望”,而是直指宝玉刚刚获得的功名!

“听说那贾宝玉在贡院里…用了不干净的手段!不然一个破落户,怎可能高中二甲?”

“可不是!有人看见他跟礼部某位大人(影射忠顺王派系?)的家人私下接触过…”

“他如今攀上了高枝(暗示结交清流或忠顺王),中了贡士,怕是更不把北静王爷放在眼里了!这种忘恩负义、科场舞弊之徒,迟早遭报应!”

这些谣言,直指科举公正和士林清誉,一旦坐实,不仅功名不保,更是身败名裂!其用心之险恶,远超之前。

云栖应对,砺剑待时:

面对这全方位升级的冰冷绞杀,云栖如同一块被投入寒潭的顽石,沉默却坚韧地应对着。

外松内紧:

表面如常: 精舍内,纺车依旧转动,织机依旧作响,后山的田地依旧有人劳作。探春甚至组织了一次小范围的“庆祝宴”(用有限的食材),仿佛对山外的杀机浑然不觉。

暗藏锋芒: 晴雯的护卫队训练更加隐秘,转入了更深的林间或夜间。训练内容也转向了更高级的反侦察、陷阱识别与拆除、以及如何在被围困时利用地形进行小规模突围。林之孝则带人加固了所有陷阱,并在几处关键水源地设置了隐蔽的警戒装置。

自力更生:

后山拓荒: 后山新开垦的梯田面积进一步扩大,抢种的豆类、薯类长势顽强。探春组织了更多的人手,在更隐蔽的山坳里寻找可能存在的山盐矿脉(虽希望渺茫)。

替代储备: 柳五儿带领的“采药队”收获颇丰,晒干的野菜、草药堆满了库房一角。林大娘尝试用有限的粗粮和野菜,开发出更多能果腹的食谱。库房深处,几个极其隐蔽的、埋在地下的秘密储备点被启用,存放着最后一点救命的口粮和药品。

宝玉的蜕变: 贡士的荣光如同昙花一现,迅速被冰冷的现实覆盖。宝玉深知,北静王的杀心如同悬顶之剑,这看似平静的“冷战”,不过是暴风雨前更深的死寂。他脱下归来时披上的红绸,换回了那身半旧的青衫。书斋的灯火,燃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早,熄灭得更晚。

目标清晰: 殿试!只有踏入金銮殿,在御前获得更高的名次(一甲进士及第),才能真正获得一道护身符,为云栖赢得喘息之机,甚至…反击的资本!

压力为薪: 他将北静王那无处不在的监视、窒息般的封锁、恶毒的谣言,尽数转化为燃烧的斗志!每一次望向窗外那隐约可见的“货郎”或“樵夫”,都让他笔下的策论更加锋芒毕露;每一次听到山下传来的封锁消息,都让他对“吏治”、“民生”的思考更加深刻入骨!

明志诗篇: 这日深夜,他写完一篇论“君臣相得、上下同心”的策论后,胸中激荡难平。他提笔,在笔记的扉页上,力透纸背地写下四行诗句:

寒潭深千尺,静水隐惊雷。

权柄非天授,砺志待时飞。

寒潭(北静王的杀机)虽深,静水(冷战对峙)之下却暗藏惊雷(云栖的反抗意志与自己的决心)!真正的权柄(守护之力)并非天赐,唯有在千锤百炼中砥砺心志,等待那展翅高飞、冲破桎梏的时机!

窗外的夜色浓重如墨,山林寂静。而书斋内,那盏不灭的孤灯下,一颗饱经磨砺、目标无比清晰的心,正以笔为剑,以墨为甲,在无声的硝烟中,向着那象征着帝国最高权柄的金銮殿,发起了最后的、也是最决绝的冲刺!寒潭静水之下,惊雷已在孕育,只待那破茧而出的惊天一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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