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道毁灭之力即将注入心魔之中的时候,孤儿院中,奶奶那苍老的面容竟然出现在余渊的记忆当中。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越久,前世的记忆就越是模糊,包括奶奶的容貌也越来越遥远了。可就在这一瞬间,奶奶的面容却清晰无比的出现在他的记忆当中,满是皱纹的脸颊,除了岁月的沧桑,堆满了慈祥。目光已经昏黄,却流露出浓浓的关切。这一瞬间不过隙中驹,石中火,却化尽了余渊心中一切阴霾。
善恶标准或许是别人定下来的,可自己心中也要有自己的底线,若如毒牙所说,天地间岂不是乱了。道者,法自然,却没说道者要法禽兽。效法的对象都没有弄明白,还谈什么大道。正是因为心中的明悟,那道毁灭的力量才在一瞬间转化为道心之力。虽然道心之力能够滋养万物,可惜心魔不在万物之内。就好像用消毒水给细菌洗澡一样,秒被净化。之前的余渊虽然意识已经圆满,却依然无法将心魔除去,只能镇压在本源智慧树之下, 而今这心魔才算是彻底的被消灭,永绝后患了。所谓的去六贼,斩三尸大约也就是如此了。
这边余渊天人交战告一段落,那边骅光和毒牙的战斗却正进入高潮。原本骅光已经占据了优势,能够将那毒牙斩杀,可偏偏他心中还想着要将毒牙擒拿到族中进行公审,以泄三长老和那些失去亲人的心头之恨,所以在关键时刻竟然收了几分劲头。毒牙也趁机逃脱,看那脱身的样子,不像是一条毒蛇,反倒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一样。虽然受了一点伤害,但却并不影响毒牙的战斗力。这家伙眼见不是骅光的对手,脑袋一晃,头顶竟然冒出三团闪烁不定的火焰来。这三团火焰,分别是蓝色绿色和黄色。看一眼便知道不是好来路。
这便是毒牙修炼出来的三昧真火。而实际上,三昧真火已经失传了几千年。在蛇族的传说中,也就只有三昧真火的特性,据说这火分别是从心、肾、膀胱三个部位产生,被称为君火、臣火和民火。不但能够焚烧万物,更是拥有专烧世间神魂的能力。当初这毒牙修炼出来三色火焰后,确实也具有这样的能力,于是长信以及族中长老都笃定的认为,这就是三昧真火。连毒牙本人都是如此认为,因此他才会继续沿着残杀吞噬马族人的道路前进,因为他笃定这就是对的。而当这团火焰出现在余渊面前的时候,已经洞彻天地大道的他顿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此火虽然同样蕴含着吞噬一切包括灵魂的力量,可却绝不可能是三昧真火。而是与之相反的三毒阴火。三毒阴火,同样从心、肾和膀胱三个部位产生,但却与三昧真火具有相反的属性。黄色为心毒,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这火焰具有心脉最贪婪的力量,能够吞噬一切能量。绿色为肾毒,最是阴狠,能够渗透到一切物质当中,将其化为无形。蓝色为魂毒,专门焚烧生灵的神识。这三种毒火聚集在一处,从表面上看,产生的杀伤力和效果与三昧真火相同,而实际上,三昧真火的本质是净化,而三阴毒火的本质是腐蚀。这就是毒牙依靠吞噬马族精气获得力量的结果。他现在修为还不够,等他吞噬更多的马族精气,将三阴毒火修炼到更高层次后。这种火焰便开始吞噬他的躯体,然后是神识,最后他的一切都将化作这火焰的能量。也不晓得毒牙若是知道这个结果后,会作何感想。
骅光眼见毒牙头顶冒出这三团火焰,顿时也警惕起来,身形后退一步,他骑来的那匹白马也默契的上前几步,和他并肩而立。摆出防御的架势。
“骅光,今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三昧真火的威力。”这三阴毒火本来就是靠吸食马族精气后,在毒牙身体内沉积出来的毒素,用一分便少一分。所以毒牙轻易也不会使用,最主要的是,这火焰几乎不分敌我,就算是他能够控火,也只是降低了火焰对自身的部分伤害而已。每次使用他也要受毒火灼心的痛苦,轻易他也不会使用。今日是到了生死关头,不得不拼一把了。
“口出狂言,一试便知。”骅光不屑的说道。同样是修炼火属性的族群,马族对于控火的理解并不在蛇族之下。三昧真火同样是马族修炼的目标,也是数千年来无人修炼成功了。毒牙练成三昧真火的消息,他也是有过耳闻,却从来没有见过,却没想到今日能够与之对阵。三昧真火的威力他马族也有记载,不由得他不谨慎。但口中却不能让步,表现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来。
“接招——”每一刻毒牙都要经受三阴毒火的烤炙,自然不会在这里和骅光耍嘴皮子耽误时间,一声怒喝,头顶黄色火焰飞了出去。骅光见状也不怠慢,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随即鼻孔喷出两团赤红色的火焰,对着黄色火焰迎了上去。那黄色火焰正是蕴含着贪婪吞噬的力量,任何事物都会被它吞噬掉。但这也有个限度,那就是体量和时间问题。猫捉老鼠,以鱼为食,可若是老鼠的体型比猫儿大出数倍到时候,猫儿或许就是老鼠的食物了;如果猫儿吃多点是鲨鱼,就算是一条死鲨鱼,也够它吃上五七六天的。这黄色火焰能哦故吞噬世间万物,可毕竟只是一团,从骅光鼻子里面喷出来的赤红色火焰,如同大江大河,渊源不断,热浪翻腾,那黄色心火,虽然始终在吞噬,却如同蚂蚁啃大象,一时之间奈何不得他。
毒牙自然不会干等下去,一晃蛇头,另外两团火焰也飞了出去。方才控制一团黄色心火,他还能够做到游刃有余,如今三团火焰齐出,他已经有些捉襟见肘,内力吃紧了。此时他自身可是一点防卫能力都没有了,随便一个普通人上来一刀都能够将他脑袋砍掉。当然前提是有人敢上来,而且他还不躲避。内力虽然都用在控火上了,基础武道修为的身法还在。自然不是普通人能够对付的了的。
三团火焰汇集一处,竟然瞬间融合成一团黑蓝色为主,吞吐着黄色外焰的火苗。这可是纯纯正正的三阴毒火,与方才单纯的心火,本质上已经不同了。原来那套体量和时间的理论用在这里已经不适合了。因为本质上的变化,物质之间的关系也随发生变化,原本的关系便不存在了,形成了一种新的关系。石油能够助燃,火力终归有限,从中提炼出来的汽油和柴油,即便是化成气体也一点即燃,其威力么?想一想发动机的原理就明白了。三阴毒火形成后,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将骅光喷出来的红色火焰吞噬掉了一大半。距离骅光只有五六尺远的距离。这也是大出骅光的意料之外,他吓得身形猛然向后退去,想要重新和那团诡异的火焰拉开安全距离。可三阴毒火乃是贪婪为根的火焰,虽然没有意识,但却具有贪婪吞噬的本性,此时以那赤红色的火焰为食,吃的正香甜,哪会容他离开。几乎和骅光同一动作,紧紧跟进,双方的距离非但没有拉开,反倒是近了那么几寸。骅光大惊失色,张开嘴巴,噗的一声喷出来一团白色的火焰。迎上了三阴毒火。
这白色的火焰乃是他多年修炼而成的本命真火,虽然不如三昧真火精纯,但也不是普通火焰能够比拟的。乃是骅光压箱底的手段。随着白色火焰的喷出,那两道赤红色的火焰也咻的一声收了回去。这种层次火焰的比拼,它们已经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留在那里反倒是混淆视听,让自己不好发挥。骅光能够做到马族的族长,修为和战斗经验都是首屈一指的。
可眼前的景象再次令他面色突变,那对方的火焰和自己的本命之火,纠缠在一处,发出滋滋的声响,自己的本命之火仿佛是一团掉入熔炉之中的冰块,竟然一点点的在消融。这怎么可能,那可是无坚不摧的本命之火啊?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修炼多年才凝聚出来的本命火就要被消融殆尽了。自己的修为也要大损。这毒牙的三昧真火虽然看着诡异,但威力确实不凡,自己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走脱了,否则他成了气候,马族哪会有好日子过。心中一横,骅光意识转动,只见他旁边的那匹白马,打了一个响鼻,马头一低,竟然猛地向毒牙那团火焰冲了过去。
跟在骅光后面的那些族人,都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呼。这声惊呼也引起了余渊的注意,他以神识飞快的扫过战场,心中顿时明了了。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方才他还一直在好奇,为何自己见到的十二神将的族群都是以半人半兽的形态存在的,这个骅光却偏偏是以人类形态出现。而且他身后的族人则是以马的形态出现。现在细查才发现端倪冲向三阴毒火的那匹白马才是骅光的本体所在,而眼前这个一身白袍的汉子,乃是骅光修炼有成后,以神识化作的人形。这和龙神将化作老翁的手段如出一辙。只不过骅光做的更为彻底,将修为大部分留在了神识之中,随着修为的增长,神识越来越凝聚,和他的真身也就别无二致了。到了那个时候,他再从真身当中提取出来一缕神识,重新凝聚修炼,还能够修炼出来一具人身。这样下去,理论上讲如果有时间,有机遇,他会拥有无数个身外化身。那个本体就是他修炼的根基,衍生他大道的母体。这件事情在马族之中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今日当他以本体去抨击毒牙的三阴毒火的一瞬间,族人都知道他抱定了拼着本体元气大伤,也要除掉毒牙的决心。这本体受损可不是三年五年能够修炼回来的。甚至可能一辈子都无法问鼎更高的修为境界了。如何能够不惊。
说起来虽然慢,但实际上一切发生都在电光火石之间。也许是余渊刚刚大道得以圆满,心中不再迷茫;也许是他掌握的那点有限的上古消息,告诉他蛇族是敌人,马族是朋友;也许是毒牙长得太令人恶心……总之,余渊的念头也是一瞬间做出了决定,帮骅光一把。此时他的修为已经到了大圆满的境界。虽然武道修为还要将近两年的时间来慢慢恢复,但一点也不影响神识的威力。在这个世界中他已经达到念随心动,念起法随达到境界。一个念头过去,只听得天空中一声霹雳巨响。他的神识凝聚出一个巨大的余渊虚影,单手捏剑指,遥遥点向那团三阴毒火。随即一道光芒凭空而起,如同离弦之箭一样直接刺入了那团三阴毒火之中。啪的一声,黑色火苗飞溅,而后如同一个个黑色蝴蝶一样,在空中飞舞,拼命想要汇集在一处。却不想那道白光余威未尽,化作数道细小白光,精准的射向每一团黑色火焰。空气中发出一片噼啪乱响的声音,仿佛是在火堆里面扔了一把大盐。随着声音渐渐稀落,那些黑色火焰也都消失不见了。这一切来得突然,去的也突然,形容起来虽然复杂,可看在骅光眼里,不过是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他只看到天空中一个神灵一般的身影一闪而没,对方只是发了一道剑指就将毒牙的三昧真火给灭了。自己本体冲出去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可这一切发生的更快,毒牙的火焰被灭掉后,自己的本体方才冲到。扑了个空。这速度已经远远超出他的认知之外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实力和眼界决定了结局。井蛙观天,夏虫语冰就是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