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十几日破浪而行,多亏了章鱼哥速度够快,这一日终于看到了极北的海岸线,余渊拍了拍章鱼哥的脑袋,通过意识和他道别,而后身形一纵,跳上了岸。这边章鱼哥恋恋不舍的举起一只触手,向余渊挥动了几下,这才身形下沉,缓缓没入水中。余渊望着海面上泛起来的白色浪花,心中一阵感慨,在这个世界中处处都是温情。虽然也有凶险,也有敌人,也有尔虞我诈,但自己身边总是幸运的拥有亲情、友情和爱情。虽然身在异世界,他对前世的记忆已经慢慢开始模糊,这也许是上天对他的补偿吧。
靠北的海岸线非常荒凉,远远望去一片稀稀拉拉的草地,如同得了斑秃的脑袋,裸露着的暗黄色的泥土,一阵海风吹过,泛起阵阵烟尘。而这种烟尘又很快被湿润的空气压了下去,重新回归为泥土。这些刚刚被湿润的泥土,落到地上,很快再次被毫无遮挡的烈日烤灼,水分很快散尽,枯干成沙土,而后随风再起,又落,周而复始。这种草原和大海接壤的场面,余渊还是第一次看到。想象中广袤的草原,绿色的蔓延,无边无际,携手蔚蓝的大海,草连着海,海连着天,将是多么美丽雄壮的画面啊。
可眼前是什么景象?大海因为沙土的掺杂,变得浑浊不堪,草原因为盐水和烈日的侵蚀变得斑驳不堪,仿佛已经老去的红颜,没落的英雄。不由的令人唏嘘。余渊一路走一路看,一路继续向北而行。他没有动用任何修为,只是依靠双脚丈量这片残败的草地。大约行走了一个时辰,别说人影,连一只鸟都没有看到。脚下的草地虽然密集了不少,但依旧干燥的很。此时,余渊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就算是在恶劣的环境,也不至于连一只飞鸟都没有吧。他站定脚步,向前方远眺而去,只见前面了无遮挡,土黄掺杂着暗绿延延绵绵,断断续续,一直连接到远方的天空之上,连天空也被染成了灰暗色调。整个地面,好像巨人的呕吐物,黄的黄,绿的绿,让人感到莫名的恶心。连空气中都似乎充斥着一股腐败的恶臭。
不对,不是似乎,是空气中确实传来了一股恶臭的味道。余渊警惕的将神识向前方放了出去。现在他的修为虽然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可毕竟底子还在,身手比起玄元九境的高手,也相差无几。虽然对上那些超阶高手不行,却已经是这个世界食物链的顶端存在了。再加上他的神识,依旧是这个世界战斗力的天花板。可即便如此,神识查看到的那一幕,依旧让他心中咯噔一下,老天奶啊,我说这里怎么如此干燥。原来是这东西在作怪。在余渊神识笼罩之下,一个人正在那里低头啃食着什么东西。在拉近观看,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人类,是一个长着人身蛇头的怪物,此时他双手抓着的正是一个已经被啃得剩下一半的人类尸体。
这种人身兽头的东西余渊并不陌生,他先后已经见过鼠头人,牛头人,心中早就有了准备,如今看到蛇头人,几乎是在一瞬间便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这是一个蛇族在这个世界的余孽。当初他们虺蝰一族可是站在肖神一边的。正在贪婪吸吮手中尸体的蛇头人,猛地停住了动作,警惕的抬起头来。一颗蛇头左右转动,长长的蛇信子,在口中吞吞吐吐,似乎发现了什么。余渊心中也是一惊,自己的神识修为已经到了化境,除了烛九阴那个层次的高手能够发现一丝端倪,其他人根本发现不了。这个蛇头人莫非修为已经到了烛九阴的层次?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神识一动,发现一股强大的能量从北方传来。那蛇头人也将头颅锁定在了那个方向,两只黑漆漆的,竖瞳双眼,死盯盯的看向北方。余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是发现了北方的动静,自己还真是虚惊一场。随着那股能量越来越逼近,渐渐的余渊能够听见如同滚雷一样的声响,而后只见烟尘四起,直向这个方向席卷而来。
那蛇头人长长的蛇信吞吐几下后,脖子往回一缩,身形竟然如同面条一样柔软,就这么从衣衫里面退了出去,化作一条土黄色的两尺多长的地皮蛇,钻进了草丛。那颜色黄不黄绿不绿,瞬间与地面和草丛融合到了一起,消失在视线当中。若不是余渊始终用神识锁定它,怕不是此时已经寻不到它的踪迹了。这家伙好死不死的,竟然一路向余渊这边逃窜过来。与此同时,余渊也看清楚那北方奔袭而来的,是一群野马。领头的一匹,浑身雪白,四蹄踏风,扬起阵阵黄尘,却没有一粒能够靠近它的身体。白的如同一道光。更奇的是,这白马背上竟然骑着一个中年汉子。无缰无鞍,这汉子在奔驰的骏马之上居然稳如泰山,随着马匹的奔跑,身形起伏,当真潇洒至极。
余渊以神识观察,这汉子与普通草原上的男子也多有不同,头发胡子修剪的一丝不苟,面容冷峻刚毅中透着奔放和不羁。两道剑眉直入鬓角,一脸的英武之气。最有特点的是两只眼睛不但大,而且有神,目光炯炯。看样子一脸的正气。一身白色皮袍,和胯下的白马相得益彰,浑身散发着英武之气。若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地方,那就是脸略微有些长了,和胯下白马倒是有几分相似。还真是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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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子身后跟着大约六七十匹毛色各异的骏马,却不见有其他人。那汉子很快便来到了蛇头人抛下的那具尸体前。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胯下白马便自己停下了脚步,站立在那具尸体旁边。这汉子跳下马来,弯腰在尸体上面检查了一番,最后从这具无头尸体的怀中,掏出来一块麻将大小的白色东西。余渊神识扫过,只见那东西上面刻着三个字,午乾元。似乎是一个名字。那汉子将这东西紧紧握在手中,自言自语的道,“是乾元的马牙,那畜生将乾元害了。”余渊闻听此言心头一动,姓午?马牙?回想一下,那白色的东西不正是马的门齿么?莫非……还没等他仔细分析,旁边站着的一匹黑色骏马竟然开口说话了,“族长,我闻到这家伙的气息了,应该是离开不久,朝这个方向逃走了。”说话间,它向余渊的方向迈出了一步。
“妈蛋,这个可有点扯了……”这匹会说话的马,恰好将余渊方才的猜想证实了。这群马定然是当年大战肖神时候,马神将留下来的后裔。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只有那个被称为族长的家伙完成了化形,而其他人依旧保持着马的状态。这个死去的午乾元,应该也是一个化了形的高手,看样子在族中的地位还不低,只是不知道怎么的被那个蛇人给害了。他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蛇族和马族。这个世界还真是巧啊,为啥许多年来,这些东西都不出来,偏偏老子出道了,这些东西也都蠢蠢欲动了,莫非这就是天命么?余渊心中继续腹诽道。其实不然,肖神和十二神的后裔始终存在,只是不知道他们的传说的人,就算是见到了也以为是比较古怪的族群而已。就像余渊,若是没见过牛头人、坎精族和龙神将等人,经历过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东一片,西一片的拼凑出了当年大战肖神的秘辛,就算是今天见到眼前这种情况,也不会往深处想。
“白驹过隙,浮光掠影,开……”那中年汉子,单手掐诀在凭空画了一道符,然后在符胆之处注入一道内力,之间空中顿时出现了一个脸盆大小的光影,如同电影屏幕一样,显示的正是那个蛇头人杀害午乾元的景象,看的众人,不对是众马,怒火中烧,想起了一片喷鼻息的声音。“墨寒,你来引路,那畜生还没走远。”白衣汉子对着那匹黑色骏马道。
那黑色骏马也不说话,低头在额头之上放出一道白色光芒,一路照向了方才它指出的方向。只见白光笼罩的草地之上,蜿蜒着出现了一条轨迹,正是蛇头人逃跑的踪迹。在那被称为墨寒的骏马带领下,群马奋蹄再次狂奔。没过多久便追上了那个逃跑的蛇人。那家伙也听到了身后追击的马蹄声。原本它还心存侥幸,以为自己能够蒙混过关。但转头一看,对方竟然精准的锁定了自己的方向追赶而来,便知道自己是被人家锁定了行踪。一条蛇怎么能够跑得过马呢?被追上是早晚的事情,莫不如自己现身出来,或许还能争取一线生机。想到这里,那蛇人停了下来,将蛇头挺拔起来,如同站立一般,然后只见一阵土黄色的烟尘过后,一个人身蛇头的家伙,就这么赤条条的出现在了草地上。
此时他的距离离余渊已经不是很远了,就算不用神识余渊也能够看到这家伙恶心的模样。方才有衣服遮丑还好一些,多说也就是个蛇头人。现在没有了衣服遮盖,才看到这东西长得有多让人反胃。在类似人类的四肢和躯干之上,覆盖着一层青黄色的鳞片,如同穿了一层鳞甲一般。随着他的动作,那些鳞甲摩擦,发出令人牙根发酸的哗啦声响。再加上那丑陋的蛇头,余渊差点没把昨晚吃下去那点生鱼片吐出来。牛头人虽然邪恶,也没有这么恶心,鼠族也不大招人喜欢,可终究还是在能够忍耐的范围之内,唯独这个蛇人,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人的气息,偏偏拥有一副和人类及其相似的身躯。令余渊感到极度的不适。你就算没有审美,是不是也学学别人啊。你看对面的那些马族不就很好么?人家没有化形的本事,就依旧保持兽类的形态,不香么?就在余渊对那蛇头人长相品头论足的时候,群马也追赶了上来。
“毒牙,你胆敢杀我族人,我看你今日还能逃到哪里?”白衣汉子睚眦欲裂。
“莫非只能任由你们马族残杀我同族,就不允许我们报仇么?骅光,你还是不是吃草的时候,被虫子钻进脑壳了?”被称为毒牙的蛇人说道。
从二人这两句简单的对话中,余渊分析出来不少问题,首先蛇人并非只有一只,也是一个族群,只不过这个叫做毒牙的今日落单了而已。其次,这两族已经相互争斗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互有伤亡。
“放屁,你我两族势不两立,两军对垒伤亡难免,我族何曾以这种下作的手段暗算你们?”黑马墨寒怒声道。
“每个人的战斗方式不同,我族擅长的就是暗杀,而你族擅长的则是冲锋陷阵,难道让我们放弃优势,与你等正面对抗,这才公平么?”毒牙的这个解释听起来很有鼓动性,从逻辑上说是没有问题的。就连余渊也认为,如果单纯放弃道德层面的问题,只是从战争、公平的角度分析,交战双方有权使用自己最为擅长的方式作战。蛇族当然不会选择以己之短去击他人之长。没毛病。当年博望坡,诸葛亮烧了曹军多少兵马?当年赤壁,孙刘联军又烧了曹军多少战船?如果以堂皇之军迎战,恐怕不但没有日后的三国鼎立,连曹阿瞒也早就被袁绍干掉了。因此,放下人族与肖神当年那场大战的善恶,从客观角度分析,余渊也认为毒牙的这话没有毛病。但同时,他也觉得对方的行为不可取,却说不出来具体的缘由。
“毒牙, 就算你巧舌如簧,也难逃今日的时期。不过为了让你死的明白,今日我便给你上一课。两军交战,不择手段,阴谋阳谋都可以拿出来,我也认为没有什么不对。但我且问你,我族是如何对待战死在阵前的蛇族之人的?”骅光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冷着脸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