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言(1 / 1)

天气的酷热,热醒了睡梦中的银珠。她觉得身上汗津津,黏糊糊的,继续闭着眼睛,默默地想着:难道是突然停电了?这大热天没空调可真是受罪……

她一向是个爱干净的人,实在受不了身上黏糊糊的,便睁开眼睛,准备起床去冲个澡。这一睁眼,让她下意识地又闭上了眼睛,心里还琢磨着:哼,这是又做梦中梦了?以为自己醒了,其实没醒,还在梦中呐……

她继续琢磨着,忽然觉出不对来。刚刚起床时,无意间手按在床上,那感觉好像和平时不一样。自己虽然闭着眼睛,可确确实实没睡,再用手摸摸床,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

这会儿她确认自己千真万确地醒了,也觉察出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她睡觉的屋子,不是睡前那个屋子;她也没睡在床上,而是席地而睡。

就在她眨巴着眼睛,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道苍老而亲切的声音响起:“银珠啊,是不是又被热醒了……”

听到的声音不是奶奶那吴侬软语,而是韩语。这让她的眼睛又情不自禁地开始使劲儿眨巴……

就在银珠眨眼之际,一个穿着韩服的老太太端着一盆水进来,把放在水盆里的毛巾捞出来拧干,递给了银珠。

银珠先将脸和脖子擦了,想自己涮毛巾,被老太太接过去涮好再拧干。银珠笑了笑,接过毛巾继续擦着身上,说:“奶!您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哼!我养出来的孙女,才不会被惯坏!惯着怎么了?我老太太就喜欢惯着我孙女。唉!你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是不是因为要去城里?从小没在你爸妈身边长大,有些害怕……”

见孙女没说话,奶奶全当孙女默认了。她哪里知道,银珠是在琢磨:跟着奶奶在乡下生活,父母在城里,自己又被唤做银珠——看来是自己好死不死地穿成韩剧《看了又看》里的银珠了。

奶奶接下来的话,证实了银珠的想法:“银珠啊,你放心,你和金珠、明远都是你妈生的,不怕啊……你妈也是实在带不了你姐妹俩,又得工作,又得照顾你们,还得做家务……唉!你妈她也不容易。”

银珠擦完身上,重新躺下。奶奶拿着扇子在一旁给她扇着,银珠忽然间就明白,电视剧里的银珠为什么不喜欢吹风扇和空调了——她自己小时候,在无数个酷暑难耐的夏夜,也是在奶奶的蒲扇下熟睡的。

她往里挪了挪,说:“奶,您也躺下,我们一起睡好吗?就像小时候那样……”

“好,一起睡。还小时候呐,你现在也不大啊,你来的时候,还是一个小肉团,白白嫩嫩的,可招人喜欢了,唉!我的银珠长大了,六岁了,要去城里上学,得好长时间回不来呢……”

祖孙俩并肩躺着,奶奶手里的扇子不紧不慢地扇着,银珠不知不觉又睡着了。睡梦中,两个年逾耄耋的银珠碰面了……

翌日清晨,银珠是在鸡鸣犬吠中醒来的。身边奶奶的位置空着,外面厨房里传来饭菜香,她连忙起来来到院子里。

就在院子里的水井边,银珠用水瓢舀水,奶奶拿出热水给她兑好。银珠冲着奶奶笑了笑,说:“奶奶,早上好!您一定要长命百岁,等着享孙女的福!我给奶奶在城里买房子,买个大房子,给您生一大堆重外孙子重外孙女,都由您带着好不好……”

“好!奶奶好好活着,给我的银珠看孩子!我看的孩子绝对差不了,个顶个的像我家银珠一样聪明伶俐又懂事……”

吃过早饭,银珠出了奶奶家,一路飞奔到村子里的中医馆,扒着院门往院里瞧——就看见老中医李在亨正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

“李爷爷,早上好!”“哎呦,是小银珠啊,快进来!找爷爷有事儿?”

银珠连忙走进院子里,来到李在亨面前,说:“李爷爷,今天我爸妈就来接我去汉城上学了。我一来是跟您辞行,二来是拜托您老人家帮忙看顾着我奶奶——她血压有些高,又不肯跟我们去城里住……”

“哎呦,你个小丫头,屁大点的人儿,怎么操那么多的心呐?我一眼没瞅着,就跑没影了。你爸都来了,满院子找不到人,原来跑你李爷爷这儿了……”

“哎呦,奶!别揪人家耳朵,给揪坏了就听不到老鼠数钱了,奶奶……”

“哎呦,银珠她奶奶,银珠你没白疼——这孩子一直记挂着你的健康呐。我给你配个中药茶喝,省得银珠去了城里还不安心,惦记着你血压高……”

“那就谢谢您了!这是她爸从汉城带回来的,您收下……”

银珠和奶奶拿了李大夫给奶奶配的中药茶,慢慢往家里走着。银珠不厌其烦地嘱咐着奶奶。

到了奶奶家门口,银珠就看见了自己的父亲郑汉采。跟着父亲进了院子,吃过午饭,银珠依依不舍地上了父亲的车,趴在后窗上与奶奶挥手告别,直到再也看不到村口奶奶的身影。

郑汉采看了看满眼泪汪汪的银珠,心里酸酸的,说:“银珠啊,想哭就哭出来吧。你还是个小孩子呐,觉得心里难受,就痛痛快快哭出来,爸爸不会笑你的。”

银珠想想电视剧里银珠的种种委屈,不由得放声大哭——似乎这样就能把原主银珠本珠的所有委屈,都借着这一哭给哭出来。

郑汉采默默地开着车,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把自己的手绢递给了后座上的女儿。他心里酸酸的,眼睛也酸酸的,在心里暗叹一口气,暗暗埋怨着自己:都是自己无能,让银珠还是月娃娃时就离开妈妈,由奶奶带着,一直到六岁。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肩上好像重了。看看眼睛红肿的女儿,他暗下决心:一定要混出个样来,好弥补一下亏欠已久的小女儿。

车子终于在华灯初上的时候,停在了家门口。好像是听到门口的停车声,从院子里出来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子,身边还跟着一男一女,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银珠木着脸看着她,看看她那双眼睛,就晓得这位就是银珠本珠的亲妈——裴贞子。

裴贞子看着木着脸的小女儿,一股不喜猛然间萦上心头。在心里暗叹一声,到底不是在身边亲手养大的,一看着就晓得和自己不亲。唉!刚出了月子,就送到了乡下,怎么说也是自己对不住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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