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衡骑着马,面色阴郁,这次即便是吕尚恩阻拦,他也要把百灵抓进大牢严审。
断魂散,百灵用这霸道的毒毒杀了他两次。
他要审出百灵主仆到底是什么人?到底与他有什么仇什么怨?
他要将她们绳之以法定罪处刑。
回头招呼了一声跟随的公差们,转回头看见迎面走来一个没有眼色不知让路的婢女。
祁衡甩鞭要警示来人,蓦然发现婢女手里翻看的木雕,甩鞭的动作僵住了。
座下的马似乎感知到了主人的异样,停住不走了。
祁衡的目光死死地盯在了秋香手里的木雕,眼珠子随着秋香的步子跟着 移动。
秋香走到马前才发现对面骑马的人,赶忙停下脚步,躬身让开了路继续往前走。
祁衡终于回过了神,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气,扭头看,婢女手里的木雕依然在。
祁衡深邃幽暗的眸子颤动,放下举着的马鞭,就要拨转马头追上去。
眼风里突然瞥见一条熟悉的身影从巷子口快速跑了过来,跑到婢女面前一把抢过了木雕。
百灵宝贝一样护住了木雕,推了秋香一把,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像被惹怒了的市井泼妇。
“秋香,你为什么要偷拿我的东西,要拿我的木雕去做什么?”
秋香差点被百灵推倒在地上,踉跄地后退两步,看到百灵发怒,赶忙解释,“不是我偷的……”
“我的木雕好好的收藏着,不是你偷的,怎么会在你手上?”
“是小……”
百灵不听秋香解释,嘴巴一张一合难听的话说出了口:“真没看出来你是个贼,竟然偷东西,我这就回去告状,让夫人发卖了你!”
秋香委屈,听百灵这么说火气也上来了,怼道:“谁偷你东西了?这么个丑东西,谁稀罕,扔在大街上没人捡,没人要的东西,丢去灶房火都嫌费事。”
“你……你…胡说,这是瑞哥哥给我的,世上独一无二最好的念想,再胡说…我饶不了你……”
两个人争吵不休,门房老赵急吼吼地跑过来,“二小姐让你们回去,马上!”
两个人顿时不吵了,秋香哼了一声跟着老赵回去了。
百灵非常宝贝的摩挲着抢回来的木雕,瘪着嘴心疼地揣进了怀里。
抬头,猛地对上了一双探究的冷厉黑眸。
百灵顿时如耗子见了猫,眼珠子畏惧地乱转,贴着墙根蹭了几步,一溜烟跑回了吕宅,“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把门房老赵与秋香关在了门外。
“开门,我还没进去呐”
“开门,你这丫头有气也不能胡闹”
门口不远处的祁衡握紧了缰绳,收回了目光拨转马头带着人马走了。
吕家大门打开,吕尚恩走出来站在台阶上看了一眼消失在巷子拐角的祁衡等人,勾了勾嘴角。
祁衡的反应在意料之中。
“秋香,刚才百灵乱发脾气,你不要生气,”
秋香福了福身,“二小姐放心,奴婢一直将百灵当做妹妹,不会生她的气。”
“百灵,秋香想给你的木雕做个络子,好看一点,是好心,你错怪了她。道歉”
百灵瘪了瘪嘴,但主人这么说了,她也不能揪着不放,向秋香认了错。
吕尚恩看两个人重归于好,喊百灵一起回了隐庐。
百灵揣着木雕回了房间,小心翼翼地放进盒子里,重新找了个地方藏好。
随后跟进来的吕尚恩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也就是她拿这丑东西当个宝儿。
“羽林卫抄了谁的家?”
“噢,忘了告诉主人了,周少安没抄家,他去襄王府抓人了,把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给抓住带走了。”
“襄王府三小姐?”
“对呀,襄王府都乱套了,”百灵一扫脸上阴霾,眉飞色舞笑道:“围观的人可多了。要我说,襄王三父子真是太菜了,满府的侍卫也差劲,眼睁睁地让羽林卫把三小姐抓走了,一点法子都没有。
估计呀,襄王又进宫求皇上做主去了。”
吕尚恩垂下眸子想了想,重华宫大乱的时候她没在场,事后又遭江霄攀咬,直至出宫也没能知道蝙蝠围攻周少安之前发生了何事。
这个关节上,周少安不会做与案子无关的事,这个三小姐有问题。
想来是与蝙蝠的事件有关。
沉默了一瞬,吕尚恩突然道:“百灵,准备一下,我们要出门了。”
“哈??”百灵眨巴眨巴眼睛,“要去哪?”
“抓刺客,”吕尚恩转身出了房门,“带上你的鸦卫”
“嗯……好”
祁衡带着人折返兵马司衙署,程诺见祁衡这么快返回,迎上来刚要问些什么,祁衡直接绕过他去了后堂,“我要静一静,没事别来烦我”
程诺大惑不解,将军不是去兴师问罪去了吗?怎地神情沮丧地回来了?
难道是让吕侍卫主仆给打了?
就说嘛,让将军带上自己,可助将军一臂之力……
过了两日,鱼膘胶冒貌似查出了结果,胶里确是含了其他东西,但是里面有什么,御医们说不清楚,专门制作鱼鳔胶的匠人们也判断不出里面有什么。
周少安想了想吩咐左廷监:“把鱼胶送去瓦舍,交给线人,试试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左廷监眼睛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瓦舍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说不定有人懂这个。”
当即派了可靠的属下带着鱼鳔胶出宫去了。
时间不久,负责查箱子的羽林卫来禀报,箱子有线索了。
左廷监急道:“查到什么?快说!”
羽林卫有些踌躇,左廷监急得想揍人,周少安拦住他,挥了挥手屏退了所有人。
整个办公用的配殿只有自己、左廷监与侍卫三个人。
羽林卫道:“根据木板碎片拼凑出的箱子长五尺宽两尺高三尺,卑职核对了内务府采买进入库的账册,比对过出入宫门的账册,发现宫宴之前运进一批装有瓷器的木箱进宫。
其中有一个同样尺寸的木箱,卑职顺着这条线索找遍了内务府,没有找到这个木箱。”
周少安蹙眉,“还有其它线索?”
“有,箱子底部有一记号,是吴记作坊的徽记,卑职亲自带人去查,吴记的掌柜说木箱残片是出自他们的作坊。
这种箱子并不贵重只是普通盛放物品的箱子,用料不考究,做工也粗糙。
这种箱子吴记作坊常年供给曹记商铺”
周少安挑眉:“哪个曹记?”
“曹国舅名下的商铺,曹记。”
“曹国舅?”
“是,曹国舅名下商铺,有银楼、绸缎庄、瓷器、当铺。这些粗制木箱一般用于装放运输瓷器和当铺,做工考究的木箱则送去银楼和绸缎庄。”
周少安沉默良久转身,召集羽林卫“走,去内务府”。几十名羽林卫去内务府查了半日,查过之后周少安的脸色越发深沉。
出了内务府,周少安踌躇良久去了御书房,与宣帝独坐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纠集羽林卫马不停蹄地去了国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