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针线(1 / 1)

老宅的修葺工程进展缓慢。

大伯林建军和二伯林建国果然只是来“露个脸”。第一天,两人扛着锄头来了,在林德旺的注视下,象征性地往墙根培了两锹土,就说腰疼,坐在树下抽了一上午烟。

第二天干脆没来。

王秀英气得眼圈发红,却不敢说什么。林晚只是笑笑,该干什么干什么。

她算过了,请人修房子,一天工钱八毛,管一顿午饭。如果只请两个劳力,干十天,加上材料费,五十块钱勉强够。

但五十块……她们现在没有。

头花生意做了七天,赚了十八块三毛。加上分家得的二十块,总共三十八块三。

还差十二块。

而且不能全花光,得留点钱买粮食、买盐、买煤油。

林晚坐在老宅门口的磨盘上,借着晨光数钱。

一张张皱巴巴的毛票,数了三遍。

“姐,”林晓凑过来,小声说,“我昨天捡柴的时候,看见后山有野栗子,能卖钱。”

林晚摸摸妹妹的头:“野栗子还得等秋天。现在……”

她看向院子里晾晒的那些碎布头。

头花的样式就那么几种,集市上已经有人开始模仿了。昨天她去卖,就有个大婶说:“隔壁摊子卖一毛五,你这还卖两毛?”

价格战打起来,利润就薄了。

得做点别人模仿不了的东西。

林晚想起前世见过的那些精致发饰——绣花发带、珠花、甚至简单的刺绣装饰。

这个年代,会刺绣的人不多。农村妇女会纳鞋底、缝衣服,但正经的苏绣、湘绣,那是城里人才会的手艺。

“妈,”她转头问正在和泥抹墙的王秀英,“您会绣花吗?”

王秀英直起腰,擦擦汗:“简单的会。你姥姥在世时教过我,牡丹、荷花、喜鹊登梅……但几十年没碰了,手生了。”

“能教我吗?”

王秀英愣了愣:“你学这个干啥?又不能当饭吃。”

“能当饭吃。”林晚很认真,“绣了花的东西,能卖贵点。”

王秀英看着女儿,最后点点头:“行,晚上教你。”

那天晚上,煤油灯下。

王秀英从针线筐里翻出一块白布头,一根最细的绣花针,几缕彩色丝线——还是她当年出嫁时,娘家给的陪嫁,一直舍不得用。

“先从最简单的花瓣开始。”王秀英戴上老花镜,手指捏着针,动作有些生疏,但底子还在。

一针上,一针下。

针尖在白布上游走,渐渐勾勒出一片粉色的花瓣轮廓。

林晚看得目不转睛。

林晓和林曦也围过来,三颗小脑袋凑在一起。

“妈,你真厉害。”林晓惊叹。

王秀英笑了,笑容里有些久违的骄傲:“你姥姥才厉害呢。她绣的牡丹,能引来真的蝴蝶。”

她绣完一片花瓣,把针递给林晚:“你试试。”

林晚接过针,学着母亲的样子,穿针引线。

第一针,歪了。

第二针,线打结了。

第三针,扎到手指,渗出血珠。

“慢慢来。”王秀英耐心地教,“手要稳,心要静。刺绣是个磨性子的活。”

林晚点头,重新开始。

她绣了半个时辰,只勉强绣出小半片花瓣,还歪歪扭扭的。

煤油灯里的油快烧完了。

“睡吧,明天再练。”王秀英说。

母女四人挤在临时搭的木板床上。老宅的炕还没盘好,只能先凑合。

等母亲和妹妹都睡着了,林晚悄悄睁开眼睛。

意识沉入空间。

灰雾弥漫。

百倍时间,开始流动。

她在空间里“拿起”绣花针——当然,现实中针还在她手里,但意识可以模拟动作。

一针,一针。

空间里没有布,没有线,但她可以在意识中构建。

她回忆母亲刚才的动作,回忆那片花瓣的每一针走势。

错了,重来。

又错了,再重来。

百倍时间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无限试错。

现实中练刺绣,要省着布省着线,错了心疼。

空间里,她可以练一千遍、一万遍,直到完美。

时间在灰雾中流逝。

林晚不知道自己在空间里待了多久——可能是几天,也可能是几个月。

她只记得,自己练熟了花瓣,开始练叶子。

练完叶子,练花蕊。

然后是整朵花。

从最简单的单瓣花,到复杂的重瓣牡丹。

从平面绣,到稍微有点立体感的打籽绣。

等她把母亲会的几种花样都练到烂熟于心时,现实中的时间,才过去一个多时辰。

她退出空间,睁开眼。

天还没亮。

手指在黑暗中虚握,仿佛还捏着那根针。

第二天一早,林晚找出一块红色的确良碎布——这是最大的一块,能做两个发带。

她开始绣花。

王秀英在旁边看着,眼睛越瞪越大。

“晚晚,你……”她声音发颤,“你什么时候学的?”

林晚手里的针走得又稳又快。针尖起落间,一朵小小的粉色梅花渐渐成型。五片花瓣,嫩黄的花蕊,甚至还有一两片飘落的花瓣。

虽然针法还显稚嫩,但形已经出来了。

“昨晚做梦,梦见姥姥教我。”林晚随口编了个理由。

王秀英信了。

她红着眼圈,喃喃道:“娘……是你在天有灵,保佑晚晚……”

林晚没说话,专心绣完最后一针。

然后,她把绣好花的发带举起来,对着晨光看。

红色的确良布料上,粉色的梅花娇嫩欲滴,栩栩如生。

“妈,这个能卖多少钱?”她问。

王秀英接过发带,仔细端详:“百货大楼里,绣花的帕子能卖五毛。这发带……至少八毛。”

“咱们卖一块。”林晚说。

“一块?”王秀英倒吸一口凉气,“太贵了吧?”

“不贵。”林晚指着发带上的绣花,“整个镇上,能绣出这种花样的人,不超过五个。物以稀为贵。”

王秀英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

“那……多做几个?”她试探着问。

“嗯。”林晚点头,“妈,您也绣。咱们比赛,看谁绣得好。”

王秀英被激起了好胜心:“行!”

母女俩开始分工。

林晓和林曦负责裁剪布料、穿针引线。

王秀英绣复杂的花样——牡丹、荷花、喜鹊。

林晚绣简单但新颖的图案——小星星、小月亮、几何花纹。

这些都是前世她见过的,在这个年代还很新鲜。

忙活了一整天,做了八个发带。

每个上面都有绣花。

王秀英绣的三个格外精致,尤其是那个喜鹊登梅,两只喜鹊活灵活现,梅枝遒劲有力。

“妈,您这个得卖一块五。”林晚说。

王秀英吓了一跳:“一块五?够买三斤猪肉了!”

“有人舍得。”林晚很肯定。

她知道,镇上那些有工作的姑娘、准备结婚的新娘,为了美,愿意花钱。

第三天,又是赶集日。

这次林晚没带林晓,自己一个人去了。

她找了个最显眼的位置,把八条发带一一摆开。

红的、粉的、蓝的、绿的。

上面绣着各色花样。

果然,一摆出来就吸引了不少人。

“这发带真好看!”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年轻姑娘蹲下来,拿起那条喜鹊登梅,“多少钱?”

“一块五。”林晚说。

姑娘犹豫了:“这么贵……”

“姐,您看这绣工。”林晚指着发带上的喜鹊,“眼睛是活的,羽毛一根根都看得出来。这种手艺,您去县城百货大楼,至少卖两块。”

姑娘仔细看,确实绣得精细。

“能便宜点吗?”她问。

“最低一块三。”林晚很干脆,“再低我就不卖了,留着自己戴。”

姑娘咬了咬牙:“行,我要了!”

她付了钱,喜滋滋地把发带戴在头上,对着同伴的镜子照了又照。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到中午的时候,八条发带全卖光了。

最贵的喜鹊登梅卖了一块三,最便宜的小星星发带卖了八毛。

总共卖了九块四毛钱。

林晚攥着钱,手心都是汗。

九块四!

够请人干十一天活了!

她没急着走,在集市上转了一圈。

买了两斤肥肉——炼油,油渣炒菜香。

买了一斤盐、两块肥皂。

又去布店,扯了三尺红色的确良布——一块二毛钱,贵,但值。

最后,她咬牙买了一包水果糖——八分钱。

回家路上,她脚步轻快。

老宅里,王秀英正焦急地等着。

看见女儿回来,她赶紧迎上去:“怎么样?”

林晚把装钱的布包递过去。

王秀英打开一看,眼睛都直了:“这、这么多?”

“九块四。”林晚笑着说,“妈,您绣的那个喜鹊登梅,卖了一块三。”

王秀英的手开始抖。

一块三。

她这辈子,第一次靠自己手艺赚这么多钱。

“晚晚……”她声音哽咽,“妈……妈也能赚钱了?”

“能!”林晚用力点头,“妈,您手艺好,以后咱们就靠这个吃饭!”

林晓和林曦也围过来,看见水果糖,欢呼起来。

“别急,每人两颗。”林晚给妹妹们分糖,“剩下的留着,慢慢吃。”

姐妹俩含着糖,甜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那天晚上,王秀英格外有精神。

她点着煤油灯,又绣了一条发带——这次是鸳鸯戏水。

林晚在旁边绣简单的图案,速度快,产量高。

母女俩一边干活,一边说话。

“等房子修好了,咱们买台缝纫机。”林晚说,“手绣太慢,缝纫机能做衣服。”

“缝纫机得一百多块呢。”王秀英说。

“能攒出来。”林晚很坚定,“到时候,咱们不光做发带,还做衣服。绣花的衬衫、裙子,能卖更贵。”

王秀英听着,心里也热起来。

她忽然觉得,日子真有奔头了。

又过了三天。

林家老宅的屋顶终于修好了。

林晚请了村里的两个老光棍——李老头和张老头,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干活实在。

一天八毛,管午饭。

午饭是玉米饼子、咸菜,偶尔加个炒鸡蛋。

两个老头吃得满意,干活也卖力。

十天下来,房子修得差不多了。

墙抹平了,屋顶换了新茅草,窗户换了玻璃——虽然是最便宜的压花玻璃,但比纸糊的强多了。

炕也盘好了,灶台也砌好了。

总共花了四十二块钱。

林晚结完工钱,手里还剩六块三。

“妈,咱们明天搬家。”她说。

王秀英看着修葺一新的老宅,眼圈又红了。

虽然还是土坯房,虽然家具简陋,但这是她们自己的家。

不用看人脸色,不用挨打挨骂。

想吃什么就做什么——虽然也没啥好吃的。

想几点睡就几点睡——虽然也得早起干活。

但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搬家那天,天气很好。

林晚一家四口的东西不多:两床破被子,几件打补丁的衣服,一口铁锅,几个碗,还有针线筐、碎布头。

一辆独轮车就推完了。

她们推着车,走过村里的小路。

有村民看见,好奇地问:“秀英,这是干啥去?”

王秀英挺直腰板,大声说:“搬家!我们分家了,搬去老宅!”

“分家了?”村民惊讶,“你公婆同意?”

“同意!”王秀英声音更响,“文书都立了!”

村民们议论纷纷。

有羡慕的:“分了好,自己过自在。”

有说风凉话的:“就她们娘几个,能过成啥样?”

有不看好的:“老宅那破地方,离村子远,晚上不怕鬼?”

林晚听见了,只是笑笑。

她知道,这些人都等着看笑话。

等着看她们过不下去,灰溜溜地回去求爷奶。

等着看她们饿肚子,冻生病。

但她不会让她们看笑话。

她会把日子过好,过得红红火火。

让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最后只能羡慕。

独轮车吱呀吱呀,推到了老宅。

林晚推开新修的木门。

阳光照进屋里,暖洋洋的。

虽然空荡荡的,但干净、明亮。

“妈,咱们到家了。”她说。

王秀英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她走进屋里,摸摸新抹的墙,摸摸新盘的炕,摸摸新砌的灶台。

然后转身,抱住三个女儿。

“好,好……”她泣不成声,“咱们有家了……有家了……”

林晓和林曦也哭了。

四个女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但这次是高兴的哭。

是解脱的哭。

是希望的哭。

哭了很久,王秀英才擦干眼泪:“不哭了,咱们收拾屋子!”

“对,收拾屋子!”林晓和林曦也来了精神。

四个人开始忙碌。

扫地的扫地,擦窗的擦窗,铺炕的铺炕。

忙到傍晚,总算有个家的样子了。

炕上铺着稻草,稻草上铺着破席子,席子上铺着旧床单。

虽然简陋,但躺上去,软软的,暖暖的。

灶台里生起了火。

铁锅里煮着玉米糊糊,加了点野菜,还有林晚买的那两斤肥肉炼出的油渣。

香气飘满屋子。

“开饭了!”林晚盛了四碗糊糊。

一家人围坐在小桌前,就着咸菜,吃得津津有味。

“真香。”林晓说。

“嗯,香。”林曦点头。

王秀英看着三个女儿,看着她们脸上满足的笑容,心里又酸又甜。

“以后,咱们顿顿吃饱。”她说。

“嗯!”三个女儿齐声应道。

吃完饭,天黑了。

煤油灯点起来。

王秀英继续绣花。

林晚在纸上写写画画——她在规划接下来的生活。

林晓和林曦帮着整理碎布。

灯光昏黄,却格外温馨。

夜深了。

王秀英和两个小女儿都睡了。

林晚躺在炕上,睁着眼睛。

她能听见母亲均匀的呼吸声,能听见妹妹偶尔的呓语。

能听见窗外风吹过树梢的声音,能听见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叫。

这一切都告诉她:这是真实的。

她真的重生了。

真的分家了。

真的有了自己的家。

她翻了个身,意识沉入空间。

灰雾弥漫。

她在空间里,开始回忆前世的记忆。

1981年,还有什么机会?

除了头花、发带,还有什么能赚钱?

她想起,再过两个月,就是中秋节。

中秋节,城里人会买月饼,农村人也会买点糕点走亲戚。

但需要面粉、糖、油。

这些都不便宜。

而且,她不会做点心。

不过,空间里有百倍时间。

她可以在空间里学。

前世,她在县城打过工,在糕点铺子里帮过忙。虽然没亲手做过,但见过流程。

可以试试。

林晚在空间里,开始“模拟”做月饼。

和面,调馅,包制,烘烤。

没有真正的材料,但她可以在意识中模拟每一种食材的手感、气味、变化。

一遍,失败。

两遍,还是失败。

但她不气馁。

在百倍时间里,她有无数次试错的机会。

等她在空间里“做出”第一炉像样的月饼时,现实中大概过去了半个时辰。

她退出空间,心里有了底。

可以试试。

先从简单的开始——糖饼、芝麻饼。

材料便宜,做法简单。

卖便宜点,薄利多销。

她算了一下成本:一斤面粉一毛八,一斤糖七毛,油贵点,但可以用猪油代替。

一斤面粉能做十几个小饼。

每个卖三分钱,能赚一半。

如果一天卖一百个,就是一块五。

一个月就是四十五块。

够一家人吃饭了。

林晚越想越兴奋。

她决定,明天就开始试做。

第二天一早,林晚去了趟镇上。

买了两斤面粉,半斤糖,又买了点芝麻。

花了九毛六。

回来就开始忙活。

和面,发面,调糖馅。

没有烤箱,就用铁锅烙。

第一锅,火大了,糊了。

第二锅,火小了,没熟透。

第三锅,总算像样了。

金黄色的糖饼,外皮酥脆,里面是流动的糖馅,撒了芝麻,香喷喷的。

“姐,真好吃!”林晓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

“好吃。”林曦也点头。

王秀英尝了尝:“比供销社卖的好吃。供销社的糖饼,糖少,面硬。”

林晚自己也尝了一个。

确实不错。

“妈,咱们下午多做点,明天去卖。”她说。

“行!”王秀英干劲十足。

那天下午,母女俩做了五十个糖饼。

第二天,林晚带着糖饼去集市。

还是老位置。

“糖饼,三分一个,五分两个!”

很快就有人来买。

“这饼看着不错。”

“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第一个顾客买了两个,尝了一口,又回来买了四个。

“给我家孩子带。”

口碑传开,五十个糖饼,不到一个时辰就卖光了。

一块二毛五。

除去成本,净赚六毛。

虽然不多,但稳定。

而且,糖饼做起来快,不像绣花那么费眼睛。

林晚决定,两条腿走路。

绣花发带做高端,卖给爱美的姑娘。

糖饼做低端,走量。

这样,既能赚快钱,又能攒口碑。

回家的路上,她又买了三斤面粉,一斤糖。

手里的钱,不但没少,还多了两毛。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

白天,王秀英在家绣花,林晚去卖货。

下午,母女俩一起做糖饼。

晚上,点灯绣花,或者规划下一步。

林晓和林曦也没闲着。林晓学会了做简单的发圈,林曦帮忙烧火、看锅。

虽然累,但充实。

一个月后,林晚算了算账。

绣花发带卖了六十二条,收入四十八块六。

糖饼卖了一千两百个,收入十八块。

总共六十六块六。

除去材料成本,净赚三十四块。

加上之前剩的,手里有四十块钱了。

“妈,咱们有钱了。”林晚把账本给王秀英看。

王秀英看着那一串数字,手都在抖。

四十块。

她这辈子,第一次手里有这么多钱。

“晚晚……”她声音哽咽,“咱们……咱们真的能过好了。”

“能。”林晚握住母亲的手,“这才开始呢。”

她拿出十块钱:“这钱,咱们买布。买好布,做衬衫,绣花衬衫,能卖更贵。”

又拿出五块钱:“这钱,买肉,买鸡蛋。咱们也得吃好点。”

剩下的二十五块,她小心收好。

这是她们的本钱。

是希望的种子。

那天晚上,林晚又进了空间。

她在百倍时间里,开始设计衬衫的样式。

这个年代,衬衫都是简单的款式:小翻领,直筒身。

但她记得,再过一两年,城里开始流行收腰的衬衫,泡泡袖的衬衫。

她可以先做一点,试试水。

她在意识中画图,裁剪,缝制。

一遍遍修改,直到满意。

退出空间时,天快亮了。

林晚睁开眼睛,看着窗外泛白的天色。

心里充满了力量。

她知道,最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接下来,就是一步步,把日子过好。

让母亲不再操劳。

让妹妹能上学。

让自己,真正活出个人样。

她起身,推开窗户。

晨风扑面,清新怡人。

新的一天,开始了。

而她的新人生,也真正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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