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进了祠堂，他才发现旁边的木架上摆着一排孩童泥偶。
这不是灵婴吗？怎么搬出来了？
难道……新僵尸先生的剧情才刚开始？
程川走出祠堂，坐到九叔旁边问道：“师父，怎么把灵婴都请出来了？”
“还不是这俩兔崽子！”
一提这个，九叔火气又上来了，抄起藤条指着秋生和文才。
刚训完师弟麻麻地，现在又轮到徒弟！
两人吓得连连后退，生怕挨揍。
“这俩懒鬼，居然让灵婴帮忙折纸钱！再放家里，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
“过几天我打算把灵婴送到你们师姑那儿去。”
你俩可真行，连这玩意儿都敢碰，厉害啊！
闹了半天，祸根就是这俩偷懒惹出来的。
程川冲秋生和文才竖起大拇指，臊得两人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他们就想偷个懒，结果被师父追着打。
“罢了，不说了，你们师兄弟聊吧，我先去歇会儿。”
九叔放下藤条，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年纪大了， 病总犯。
见九叔离开，秋生和文才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也顾不上脏不脏。
这几天程川不在，他俩可被九叔折腾惨了。
“你俩胆儿真肥，连那东西都敢招惹，小心以后投胎到你家，折腾你们一辈子！”程川调侃道。
程川面对鬼怪从不畏惧。
但灵婴？还是算了吧。
他宁愿多费些力气，也不愿招惹那东西。
稍有不慎，倒霉的就是自己。
秋生愁眉苦脸道：“我们也没办法，师父说了，不搞定就不让看戏，我们也急啊。”
“师兄，难得有机会看戏，我们真不想错过。”文才装出一副可怜相。
程川不耐烦地挥手：“少来！偷懒就偷懒，还拿看戏当借口！”
“记住了，要是以后不想跟自家孩子结仇，最好别碰它们！不管是灵婴还是恶婴，怨气都重得很，一旦缠上，有你们受的。”
“不会了，绝对不敢了！”
秋生和文才连忙举手发誓，保证再也不碰那些小祖宗。
上次他俩差点被九叔教训，现在还心有余悸。
见他们态度诚恳，程川这才放松下来，靠在藤椅上晒太阳：“对了，你们答应给灵婴的东西呢？”
请灵婴可没那么简单，这些小家伙就像小鬼一样，有求必应，但也得有回报。
“一篮鸡蛋！”
“一篮鸡蛋最多五十文，还了吗？没还小心被报复。”
鬼最恨被骗，一旦食言，后果自负。
还好他们要的不多，一篮鸡蛋不算贵。
可让程川无语的是，秋生和文才齐齐摇头。
“你们钱呢？”文才穷就算了，秋生已经筑基，平时帮人做法事，九叔也会分钱给他，难道全花光了？
“带小玉看戏，花完了。”
“那你们等着灵婴找上门吧，我可不管。”
“师兄，你真要见死不救？”
秋生和文才拽着他的袖子，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差挤出两滴眼泪。
“少来！我才不碰这玩意儿！钱自己想办法，我没有，有也不给！”
程川甩开他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种钱不能给，跟请人去喝花酒有什么区别？
请人喝花酒，花钱的人倒霉；帮人垫钱给灵婴，出钱的照样倒霉。
“师兄，我们是借，不是要！”
秋生赶紧捅了文才一下，改口道：“是向师兄借钱，不是白拿！”
“哦，借钱早说啊，吓我一跳。一个大洋，还我三个，多出的算利息。”
灵婴的报复？程川压根没放在心上。
小菜一碟罢了。
他凭什么要替秋生和文才担责？
两个不成器的家伙，都二十多岁了，还整天惹是生非。
闯了祸就想让别人背锅？
做梦！
幸好还有变通的法子，钱不能白给。
但可以借……
借出去，那就是他们自己的债。
顺便收些利息，让他们尝尝赚钱的难处，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胡闹。
程川不信看场戏能花掉十几块大洋。
你们怕是没去戏园子，而是钻了窑子吧？
“记得带菜回来！”
拿到一块大洋，买完一篮鸡蛋还能剩一半。
秋生和文才乐滋滋地出了门。
谁知刚走到半路，九叔就冒了出来。
这下可好，剩下的钱全没了。
还得倒贴不少！
秋生和文才哭丧着脸。
“师父，有些事不能总替他们兜着，得让他们自己承担。”
程川站在九叔身旁，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直摇头。
九叔张了张嘴，半晌没吭声。
程川理解师父的苦衷。
他拍了拍九叔的肩，宽慰道：“算了，师父。也不是什么大事，教训到位就行。他们不是爱钱吗？不如以后用钱拿捏他们。”
“哦？详细说说！”
用钱管教，这法子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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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看向程川。
程川狡黠一笑，开始给两人下套：“等他们回来，您就把账算清楚。干了多少活该拿多少钱，做错事扣钱，偷懒也扣钱。为了保住零花钱，他俩肯定比谁都积极。”
……
“奇怪，谁在背后说我？”
走在街上的秋生和文才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们哪能想到，程川早挖好了坑，就等他们往里跳。
“这主意不错，试试看！”
第77章 修炼
天色渐暗，秋生和文才回来了。
除了鸡蛋和菜，他们还用省下的钱买了茶叶孝敬九叔。
九叔颇为满意。
晚饭后，他留下众人，翻开了账本。
听说要算账，两人眼睛发亮——以前的钱都被九叔扣着，现在终于能拿到了吧？
“先还你们师兄三块大洋，每人扣一块五。”
“某年某月某日，你们砸坏人家东西，赔了一块。”
这哪是算账？分明是扣钱！
九叔逐一列出秋生和文才的过错，两人顿时呆若木鸡。
分钱？
看这情形，能免一顿责罚已是万幸。
扣除后每人还剩三块三十文，整钱归我，零头给你们。
九叔算完账，故作大方地将铜板递过去。
秋生盯着掌心的铜钱，眼眶发红：师父，犯错为何要罚钱？
就是啊师父，我们攒钱多难。文才连忙附和。
九叔眉毛倒竖：为师攒钱更难！管你们衣食住行，年节还得置办新衣礼物发压岁钱。罚钱算什么？往后偷懒惹事统统扣钱！
遭受重击的师兄弟顿时萎靡。
九叔志得意满揣着账本离去。
程川笑得前仰后合。
别看我，你们不是有零花钱吗？三十文呢！
秋生扯着程川袖子装可怜：师兄行行好，再借点儿吧？
隔壁房间的箐箐听着笑声抿嘴。
方才九叔的算账妙招，唬得那两个活宝团团转的模样实在有趣。
晨光未露，程川起夜时撞见惊人一幕——
秋生与文才竟在院中挥汗如雨地晨练。
两位师弟歇会儿？
文才闷头扎马步。
秋生高举石锁呐喊：我爱练功！别拦我练功！
早饭后，两人直奔祠堂疯狂画符。
九叔抚须暗喜：早知银钱能治这两个皮猴，何必费这些年功夫？
接活儿了，谁跟我去？
程川晃着桃木剑招呼。自他归来，九叔便宣布要休沐一段时日。
每次有生意上门，程川都会叫上秋生一同前往，留下文才看守义庄。
不过以后得调整一下，让两人轮流跟着去。
虽然九叔没明说，但程川知道师父也是这个意思。
“我！”
“捉鬼降妖，当然是我去！文才你留下看家。”
秋生灵活地跳过来，直接把文才挡了回去。
程川没插话，任由他们自己商量。
不知秋生和文才说了什么，文才竟同意留下。
“那走吧。”
既然他俩商量好了，程川也懒得再多管。
他带着秋生离开了义庄。
望着两个徒弟出门办事，九叔悠闲地跷着二郎腿，抿了口茶，感叹道：“今天天气真不错。”
“师兄，这次是什么活儿？”
秋生对这类差事早已驾轻就熟。
至少在程川看来，和他搭档还算顺手。
“抓僵尸，顺带看块风水地。”
“抓僵尸还顺便看地？”
“山村的村长请了个半吊子术士选地迁坟，结果出了岔子！”
“那术士自己也送了命，所以找上了咱们义庄。”
“小事一桩！有师兄在，还不是手到擒来？”
“谁给你的自信？”
程川忍不住想怼他一句。
本事不到家还硬撑，害人害己。
就像这次的主顾，找了个江湖骗子，钱花了不说，还闹出人命，最后才想起求救。
山村离任家镇几十里路，得走一整天才能到。
“师弟，你说这些人为啥总爱找些半吊子，结果钱花了还惹出祸端，非得等出事了才想起找人帮忙。”
“这不奇怪，没撞见僵尸前，谁知道对方是草包？”
这年头，招摇撞骗的人多了去了。
当然，装神弄鬼把自己搭进去的也不少。
有些术士连张完整的符都画不利索，就敢自称天师。
怕是连“天师”二字的分量都不清楚。
随便编个响亮名号，就敢收钱办事。
“再说了，咱们要吃饭，骗子就不要吃饭了？”
这年头的人比后世单纯，见识也少，更容易上当。
被骗的简直数不过来。
这话倒是在理。
师弟我竟无法反驳。
“来了来了！”
全村人早早在村口等候，生怕错过时辰。
见程川和秋生到了，村民们激动地围上来。
“道长，您可得替我们做主啊！”
“都是那缺德骗子，害得全村不得安宁。”
嘈杂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吵得程川头疼不已。
他抬手高声道：“安静！村长在哪儿？”
与其和众人争论，不如直接找主事者。
毕竟这事本就是村长家迁坟引发的。
“都别吵了！”
村长拄着拐杖缓步走来。
虽声音不大，却瞬间让众人噤声。
显然他在村中颇有威望。
“老朽便是村长，两位道长不如先喝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