挎包里还塞了几个窝窝头。
前晚给陆杨涂完药后，他就赖在她宿舍没走。
虽然最后谁也没挑明，
但该碰的不该碰的，他都碰了个遍。
两人的关系，显然已经不一样了。
所以她今天才敢来找他一起吃饭。
……
“哦，找小陆啊，他……”
“他在上面忙着呢！”
“你等等，我去叫他下来。”
孙大美有点慌，因为此刻陆杨正躺在她办公室的床上。
身上只穿了条四角裤。
要是让丁秋楠上去撞见，那还得了？
“要不我上去吧，不麻烦您了。”
丁秋楠不好意思地说道。
让主任跑腿，总归不合适。
“不行，我们后勤部……有规定。”
孙大美觉得这姑娘和陆杨关系肯定不简单。
“那麻烦您了！”
丁秋楠只好在楼下等着。
……
孙大美快步冲上三楼办公室。
“陆杨！醒醒！”
怕被听见，她不敢大声喊。
可声音太小，陆杨睡得死沉，毫无反应。
她只好拽着他的手，使劲往起拉。
陆杨原本背对着她，面朝内侧熟睡。
这一拽，让他翻了个身，仰面朝天。
谁知这一仰，
天呐，这陆杨脑子里肯定没想好事。
“陆杨！快醒醒！”
“喂！别睡了！”
孙大美脸颊发烫，使劲摇晃他的胳膊。
可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那边瞟。
幸好丁大夫没上来，不然可糟了。
……
陆杨嘴角悄悄扬起一丝笑意。
他早醒了，只是装睡想占孙大美便宜。
他一手扣住她的腰，另一手箍住肩膀，直接把这一米八的高挑姑娘按倒在床上。
“别闹，我还困着呢……”
陆杨把脸埋进那对傲人的车灯里，含糊嘟囔。
孙大美彻底傻眼。
刚才什么情况？
“别睡了！丁大夫急着找你！”
她又羞又慌——万一丁大夫突然推门进来，那可全完了！
光天化日，主任和下属在办公室摆出这种姿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谁？”
“我衣服呢？”
听到丁大夫的名字，陆杨弹簧般蹦了起来。
她怎么会找来这儿？
“掉地上了！”
“快起开，你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孙大美佯装恼怒地瞪他。
“主任，您怎么跑我床上来了？”
“下不为例啊！”
陆杨倒打一耙，手忙脚乱套着衬衫。
“哎？陆杨！刚才分明是你把我——”
“搞清楚，这明明是我的床！”
孙大美气得咬牙，为了让他好好午休，自己连眼皮都没敢合。
现在反倒倒打一耙，实在令人气愤。
我先下去了。
陆杨单脚跳着穿好鞋，快步跑下楼去。
秋楠姐！你怎么来了？
刚走出炮楼，就看见身着白大褂的丁秋楠站在小树林旁。
她背着绿色挎包，手里拎着的网兜中装着两个饭盒。
来找你吃饭呀！
这是用会餐券换的两个荤菜。
见到陆杨，丁秋楠终于露出笑容。
陆杨连忙接过饭盒。
随后带着丁秋楠走向三轮车。
两人捧着饭盒，坐在车斗里边吃边聊。
你喝酒了？
丁秋楠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嗯，喝了一点，刚才在办公室睡了一觉。
陆杨没敢说具体在谁的办公室。
昨天怎么没来找我换药？
吃完饭我给你看看。
说到这儿，丁秋楠的脸微微泛红。
陆杨本以为丁秋楠会责怪他喝酒。
没想到她只字未提。
看来这个年代，女人对男人的包容度确实很高。
秋楠姐，你把荤菜都给我带来了。
你爸妈不会生气吧？
陆杨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们……不清楚厂里今天有聚餐。”
丁秋楠心里泛起一丝歉意。
父母也许很久没尝过肉味了。
“秋楠姐，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你父母含辛茹苦把你养大。”
“有了好吃的，你却瞒着他们，偷偷带给对象？”
“要是让他们知道，该多伤心。”
“要不，我们别吃了，留给伯父伯母吧。”
陆杨笑着打趣道。
“你……都吃完了才说！”
“烦人！”
丁秋楠嘟着嘴嗔怪。
哼，还不是想给你补身子。
现在反倒怪我不孝顺。
装模作样说要留给我爸妈。
刚才可没见你少夹一筷子！
“我怎么烦人了？”
“要是以后咱俩生了这样的闺女。”
“背着我们把好吃的偷拿给对象。”
“还不得气晕过去？”
陆杨说着，自己先乐了。
“谁要和你生闺女？”
丁秋楠掩唇轻笑。
“那就生儿子，让儿子去拐别人家姑娘。”
饭后，陆杨抓起丁秋楠的水壶，仰头灌了几口。
丁秋楠竟没嫌弃。
陆杨暗自得意。
共用一个水壶——
这可是女人认可男人的重要信号。
……
“找个地方给你换药吧。”
“我还得赶回去上班。”
丁秋楠刚要跳下三轮车，
陆杨这个机灵鬼已经凑过来，一把将她抱了下来。
丁秋楠默默应允了。
四下无人，倒也不必顾忌什么。
“去炮楼后边。”
“那儿更隐蔽些。”
想到丁秋楠即将替自己换药，陆杨心头一热。
炮楼后的空地上，丁秋楠蹲下身，从挎包取出消毒水和药膏。
陆杨站在她面前，竟有些局促。
“发什么呆？快点儿！”
丁秋楠仰起脸，唇角微扬。
还以为你无所畏惧呢。
原来也会害臊。
“等等！现在……不太方便。”
只怪他血气方刚。
恨不得昭告天下他的“能屈能伸”！
“有什么不方便的？换完药再说不行？”
“把我当医生就好，别想那么多！”
丁秋楠看了眼时间，中午仅剩不到一小时。
光是排队打饭就耗去半小时。
方才等陆杨下楼又耽搁许久。
再拖下去，非得迟到不可。
……
“那你转过去！”
陆杨别扭地说道。
“行行行！”
丁秋楠无奈转身，面向炮楼。
陆杨这才不情不愿地调整好，双手死死按住。
“好了！”
丁秋楠回身准备换药。
她先翻出伤口，用紫药水消毒。
又在创面涂上药膏。
她指尖微凉，激得他脚趾直抠地。
正此时，陆杨鼻尖一痒，张嘴打了个喷嚏。
伤口恢复得不错，很快就能结痂了。
我觉得不用继续包扎了。
你啊！
丁秋楠突然听见陆杨接连打起了喷嚏。
紧接着，她感到头顶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随后脸颊也被轻轻拍了两下，最后竟有什么东西碰到了她的嘴唇。
阿嚏！阿嚏！阿嚏！
陆杨连打三个喷嚏，心里嘀咕：关键时刻，谁在念叨我？
呸！呸！
陆杨，你干什么呢！
丁秋楠惊得立刻跳了起来。
这可不怪我，打喷嚏我也控制不住。
陆杨也没想到会误伤丁秋楠。
说真的，他完全是无心的。
这种巧合，刻意安排都做不到。
只能说都是天意。
我回去了！！
丁秋楠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打人不打脸，这人怎么专往脸上招呼！
秋楠姐，我骑三轮送你吧！
对了，下次什么时候换药？
陆杨整理好衣服，满脸期待地问。
看来他对这种换药方式相当满意。
后天吧，到时候检查一下。
要是好了就不用换了。
丁秋楠收拾好空饭盒，装进网兜。
长腿一迈，轻松坐上了三轮车后斗。
秋楠姐，下班后再一起出去逛逛吧！
陆杨踩着三轮提议道。
还出去玩？
你忘了这伤是怎么来的了？
丁秋楠回忆起那天在公园险些被巡逻队发现的场景，仍心有余悸。
“哪有这么巧的事？”
“别人去都没事，怎么偏偏我们每次都能撞上巡逻队？”
陆杨不服气地说道。
“我以后再也不去公园了！”
“你也不准再来我宿舍过夜！”
丁秋楠本就胆小。
“那以后我们怎么见面？”
陆杨嬉皮笑脸地问。
“谁要跟你见面？”
“想找我就来我家！”
丁秋楠脸颊微红。
“去你家？你这是让我见家长？”
陆杨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提出这个要求。
不过这年头谈恋爱，见父母是常事。
“只是让你认个门。”
“我休息时要么在宿舍，要么在家。”
丁秋楠这么说，显然已完全接纳了陆杨。
她怕他找不到自己。
孙大美从炮楼窗口望去。
陆杨骑着三轮车，载着丁秋楠渐渐远去。
可她仍沉浸在震惊中。
刚才那一幕，让她大开眼界。
她亲眼看见丁秋楠蹲在陆杨面前。
真没想到。
一向严肃的丁大夫，竟也有这样一面。
据说她从不向任何男子展露笑颜。
可方才她分明笑得那样开怀。
看来丁大夫对陆杨动了心。
否则怎会应允他那般出格的请求。
此番也让孙大美重新认识了陆杨。
那物事拍在脸上是何滋味？
孙大美倚着墙，先前洗净的白底红花衬裤尚未晾干。
此刻却又得更换了。
未至医务室，丁秋楠便提前下车。
面皮终究太薄，羞于在同事面前显露亲昵。
明日见！
丁秋楠悄悄朝陆杨摆了摆手。
改日我去宿舍接你。
陆杨蹬着三轮车离去。
虽对她父母印象不佳，
却无碍他钟爱他们养育的这个姑娘。
丁秋楠能奔波这么远为他送肉食，
还惦记着替他换药。
单凭这两桩，
世间有几个女子能做到？
返回炮楼后，陆杨径直上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