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粉色的,花里胡哨的,顶部呈爱心形的发光塑料棒子被梅森捏在手里,正欢快地唱着歌。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舞法天女变身器?
抱着这样不切实际的念头,梅森翻来复去地把这玩意仔细检查了一番。
他用指甲撬开了棒子底部的螺丝,看到了它的内部结构——一层塑料壳子,里面有电路板,纽扣电池,灯丝和小型扬声器等配件,但制作工艺之粗陋只能用悲剧来形容,属于在夜市里高于二十块钱就没人买的程度。
虽然很悲伤,但这貌似确实只是个地摊工艺品。
还不如抽一卷卫生纸出来呢……至少那玩意不会让我看起来象个精神变态。
尤豫了一下之后,梅森还是把这玩意塞进了自己衣服里——虽然很想立刻就把它撅折扔马桶里,但是好歹是从异世界抽出来的,就当是个纪念小道具留下来算了。
梅森这个人姑且是有一点松鼠党心态的,只要背包空间足够,他就会把所有能拾取的道具全带身上,哪怕是那种看起来特别无厘头的也不例外。
随后,他摇着轮椅离开了厕所,途经自动贩卖机的时候顺手买了点零食和饮料,这才悠哉游哉地回到了病房里。
此时正值清晨,病房里的洛娜也醒了过来,和昨天一样一言不发地看起了随身携带的书籍——要不怎么说这是个看脸的世界呢?以她的外貌条件来说,就算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动作都显得赏心悦目,有种奇妙的文学少女式韵味。
梅森摇着轮椅来到了病床边,偏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塑料袋里取出了一罐椰浆拿铁,顺手递了过去。
“不介意的话。”
他笑了笑:“虽然已经过了一晚上,但就当是病友之间的见面礼如何?”
“……”
洛娜有些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尤豫了一下,然后用一副显得有点无所适从的表情接过了饮料,点了点头,低声道:“……谢谢。”
梅森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上了自己的病床。
这么做倒不是出于什么功利的念头,因为他梅某人本来就是个喜欢结交善缘的人,住院的时候顺手给附近的病友送点小礼物只是顺手为之,和对方的身份并没有任何关系。
半躺下之后,梅森先是偷偷把仙女棒塞进了枕头底下,然后摸出了昨天刚买来的二手手机,再次造访了一个新闻网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住院的这几天内,他打算尽可能把这个世界上所有关于超级英雄的报道全部看一遍,以更进一步地搞清自己接下来的行动方针。
隔壁床上,洛娜的目光在手上的易拉罐和梅森脸上来回游移,在抿了抿嘴,尤豫再三之后,她从床头柜台上的大型手提包里翻了翻,找出了一本看上去刚开封不久的精装书籍,接着又看了梅森一眼,清了清嗓子,干咳了一声。
梅森抬头向她看去,就见到她朝自己这边凑近了一点,倾过身子,将手上的新书递了过来。
“?”
“……回礼。”
洛娜眨了眨眼:“收下吧。”
“客气了。”梅森大方地伸手接过,看了书封一眼,有些惊讶地挑眉道,“荣格的自传?你对心理学有研究吗?”
“只是感兴趣而已。”
洛娜点了点头,然后缩回了身子,似乎是打算继续阅读刚刚放下的书籍了。
梅森想了想,决定继续和她搭话。
“梅森。”梅森,我的名字。”
她慢了半拍,才低着头低声回答道:“洛娜,洛娜·丹恩。”
态度有点微妙……
不象是对他产生了反感,而更接近于……轻度社恐?
这可就有意思了,虽然了解不多,但梅森也知道“北极星”恩是个去医院能开出双相情感障碍证明的精神病,怎么想都和这种社恐样不沾边——要是在昨天,他可能会怀疑自己认错人了,但现在名字都对上了,能怀疑的就只有……
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礼貌,但在漫威宇宙里,哪怕出门买包烟都有可能在大街上看见一百个因为不同的原因而被洗脑的人——所以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的查尔斯先生,你有什么头绪吗?
看来得想办法去搞一些防读心的对策了,就象是万磁王的头盔那样的。
在具备那样的条件之前,最好还是绕着心灵能力者走——虽说这并不是说绕就能绕开的,但不管怎么说,好歹还是努力一下吧。
心理活动并不影响梅森的外在表现,在听到洛娜的自我介绍之后,他若无其事地笑了一声,然后昂起下巴,好奇地说道:“说实话,我已经好奇一整晚了——你的头发和眼睛……是化妆的特效吗?”
“这个?”洛娜用食指绕起了一缕深翠色的卷发,淡淡地回答道,“我是变种人,原本就是这副样子。”
咦?
这么直白的回答倒是他没想到的。
根据昨天调查到的结果来看,人类和变种人之间的冲突虽然还没有激化到如同x战警老三部曲那么严重的程度,但各类有关的冲突也从来没少过,毕竟这可是两个在生理层面上就存在显著差异的族裔,相互之间的矛盾冲突难道会小于肤色和文化之类的问题吗?
事实上,从上世纪开始,要求政府出台相关法规政策,甚至直接组织猎巫运动的事件就没断过,但好在每一次都被弹压了下去,再加之经常有各路神仙出手整个大活转移注意力的关系,明面上的和平好歹还是被维持住了。
但说到底,变种人受到的歧视从来就没有断过,很多人倒未必抱着多大的恶意,只是本能地对异类抱有警剔心而已,但当这种思维放大到百万甚至亿万的基数上时,最终酝酿出来的恶意就会非常可怕了。
毕竟组成变种人这一种族的大多数个体都是伊普西隆或者德尔塔级,和人类未必能拉开多大的差距,而且还经常有那种浑身长毛,多出一两条肢体之类的可怕变异,虽然很可悲,但这类存在被人害怕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久而久之,就成为了变种人遭到惧怕嫉恨的原因之一。
从梅森自己的角度上来说,他是很不喜欢,甚至厌恶这种社会氛围的,但他又能用什么理由去指责那些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安全的普通人呢?至少现在,他能做的只有让自己的态度尽量公正一些而已,
总而言之,一般来讲,像洛娜这样只有少部分生理特征和人类相异的变种人的选择是隐瞒自己的身份,有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怕未必会惹来什么实质性上的麻烦,但平白被惧怕避开甚至恶言相加可不算舒服。
可她就是这么做了。
有点意思。
“哦,是这样啊。”梅森用很标准的好奇心被满足之后的释然态度点了点头。
然后就低下了头,兴致勃勃地研究起了刚被赠予的荣格自传。
这下,反倒是洛娜有些懵住了。
这位先生,你没听清我在说什么吗?
变种人,变种人诶?
能不能给我一点基本的反馈和尊重?这种好象是“你吃了吗?”和“吃了”一样的简洁态度算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