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春燕看得目瞪口呆，二大爷难道没意见？
洗漱完毕，两人各自回家。
李无敌吃完早饭就去贾家，唐春燕收拾完碗筷，闲着没事找二大妈聊天。
二大妈，李无敌每天都这样？
“差不多吧，他今天去贾家教陈碧华用缝纫机了，就是昨天酒席上和你同桌的新媳妇。
平时他要么去钓鱼，要么骑车到处转悠，等秦淮茹下班回来给他做饭洗衣，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二大妈手脚麻利，已经洗完家里的衣服，这会儿正闲着等做午饭。
“那他中午怎么解决？”
唐春燕也在琢磨这事，她自己可不会下厨。
“都在外面吃，从不开伙。
秦淮茹的工资都是他代领，每月就给媳妇五块钱，以前才给三块。
后来街坊们都说闲话，这才涨到五块，剩下的全被他花光了，一分不剩。”
二大妈说起这事直摇头，别说大老爷们，就是新过门的小媳妇也没这么享福的。
“啊？秦姐就这么由着他？也不管管？”
唐春燕突然觉得自己过得还不如李无敌舒坦。
“管什么呀？秦淮茹疼他着呢，家里好吃的都紧着他，自己就吃点剩的。
下班回家忙里忙外，连扫帚倒了都不让李无敌扶。”
二大妈纯粹是闲聊，实话实说。
“那怎么院里人都和他处得挺好？”
唐春燕想不明白，男人不挣钱，就算养病也不能这样吧？
“关系是不错，不然能怎样？咱们也不敢得罪他啊。
日子久了你就懂了，别去招惹他就行。
再说院里白天有个男人在，也安全些。”
二大妈倒是看得开，反正她没吃过亏。
“哦”
唐春燕一时语塞。
这边李无敌在贾家待了个把钟头，喝了两盏茶，觉得内急就告辞了，正好出门遛弯顺便吃饭。
“大哥，今天没去钓鱼啊！”
卤肉面馆的伙计正收拾桌子，看见老主顾来了。
“天天钓也腻味。”
李无敌大喇喇坐下，今天打算在店里吃。
“还是老规矩？大碗卤肉面加煎蛋？”
伙计又擦了擦桌面。
“没错！尝遍四九城，就数你家卤肉面最地道。”
李无敌盘算着给大舅子找工作的事，得去前门街道办手续，毕竟三进院落在那边。
“您真是行家！不过今天得涨三分钱，白面不好买了，您知道的。”
“钱不是问题，尽管上！再来点辣椒。”
他好歹是靠媳妇养活的人，难道还吃不起一碗面？
“好嘞！大碗卤肉面加蛋加辣，老主顾一位，今天堂食！”
伙计朝后厨吆喝一嗓子，挨着坐下想继续唠嗑：大哥您这么能耐，到底咋练出来的？
嫂子不念叨您整天在外头下馆子？
李无敌把筷子搓得咔咔响：皇城根儿的老爷们儿啥时候怵过媳妇？工资到手爱咋花咋花！他咂摸着牙花补充：偶尔钓两条鱼还能贴补家用，这日子啊——手指在桌沿敲出脆响，得靠挣，不能靠抠。”
小伙听得眼睛发亮：能教教小弟咋讨这么贤惠的媳妇不？那架势，模样差点都认了。
李无敌筷子往桌上一拍，祖传的手艺能白教？
瞧我糊涂了！伙计一咬牙，今儿这碗大肉面算我的！天知道他平时啃窝头就咸菜，这会儿却盯着跑堂端来的面条直咽口水——浮着油花的汤里卧着荷包蛋。
李无敌吸溜着面条暗喜：要是多跑几家馆子他抹嘴竖起三根手指：头一桩，个头得窜起来！矮墩墩的谁瞧得见？
二得盘儿亮！他戳戳自己脸蛋，第三突然压低声音，兜里没票子？丈母娘那关准卡死！
小伙摸着发际线盘算：二十三还能蹿一蹿，五官周正就是存款忽然一拍大腿：再过五年准成！
有奔头！李无敌咕咚灌完面汤，趁对方没回神溜得飞快。
下午，李无敌蹬着自行车来到正阳门附近。
他盘算着找工作的事其实挺简单，这一带商铺林立，随便找个店当伙计也行，对家庭成分也没影响。
不过最理想的还是当个街道干事，哪怕是最低级的十二级办事员，相当于行政三十级，每月二十三块钱工资也够生活了。
当然刚开始肯定要经历学徒期，工资会打折，大家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要说还是大学生待遇好，一参加工作就能拿四十九块五的行政工资，转正后五十六块。
可惜大学实在太难考了。
正想着心事，李无敌一抬头：哎哟，怎么骑到这儿来了？
李无敌，快进来！
柜台后的陈雪茹眼尖，见他站在门口不动，赶紧迎了出来。
我就是路过，你忙你的。”
李无敌倒不是刻意躲着。
这小富婆虽然行事高调，但出手阔绰，特别舍得花钱。
路过什么呀，上次给你做的衣服都好了，快来试试。”
陈雪茹帮他把自行车停好，拉着人就往店里走。
这几天她仔细反省过，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把李无敌当成理想对象在培养，总盼着他能上进些。
可转念一想，自己哪有资格替秦淮茹做主？还是别把人逼太紧为好，这不连取自行车都躲着她。
李无敌既来之则安之，有新衣服穿多好啊！这款加长版是他亲自参与设计的，穿上再也不用像傻柱那样冻得双手插兜了。
就是可惜穿不了多久，眼看就要开春了。
李无敌，我和对象分手了。”陈雪茹突然说道。
分了？之前不是处得挺好的吗？李无敌心里嘀咕，这该不会和他有关系吧？他一向是劝和不劝分的。
侯成那人没意思，家里介绍的，我本来就不喜欢，之前也就是随便处处。”陈雪茹端着精致的茶杯坐在沙发上，一身时髦打扮。
不过等公私合营后，就得剪短发穿朴素了。
分了也好，婚姻大事确实得慎重。”李无敌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这小伙可真精神。
嗯！对了，你刚才说路过，是要去哪儿啊？陈雪茹的目光也黏在他身上挪不开。
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我媳妇的二弟，今年十七了，我想在城里给他找个工作李无敌简单说了说情况，隐去了租房保大院的操作。
这种事可不能声张，否则就是打街道的脸了。
找工作还不简单？让他来我店里，直接跳过学徒期拿正式工资。”陈雪茹爽快地打了包票。
李无敌转回身，在茶几另一侧坐下，犹豫着开口：小雪呃，陈雪茹。”
等等，你刚才想喊我什么？
陈雪茹将茶盏搁在桌上，直觉这不是什么好称呼。
小富婆啊，没喊错吧。”
李无敌渐渐摸清门道，在这位面前绝不能示弱，否则准被拿捏。
挺好听的，只准你这么叫。
继续说。”
陈雪茹唇角微扬，觉得这称呼透着亲昵。
小富婆，要是我打算创业就是做点小买卖，你能借我多少启动资金？
他本是随口一问，眼下经商风险太大，赚了钱也不敢张扬，实在得不偿失。
三万够不够？再多就要影响我周转了。”
陈雪茹不假思索就报出数目。
先留着吧，日后再说。
过来，有正事和你谈。”
李无敌招招手，今天必须把话说透，免得她总劝自己上进。
什么事呀
陈雪茹声线忽然放轻，脸颊微红地挪到他身旁。
听好了，以我的见识，你这铺子迟早保不住。
最近粮店就是个信号，你仔细瞧瞧可有幸免的？趁现在还来得及，既是商户身份，不如把后院盘下来扩大经营，能赚多少是多少。”
等风声紧了，你有三条路：要么转给对头接盘；要么变卖家产远走他乡；再不济就积极响应政策，争做表率。”
李无敌是念着她肯借三万的情分，才出此良策。
小商户与资本家终究不同，运作得当未必需要逃亡。
陈雪茹怔忡良久：所以你早看出信远斋保不住，才没开店？
没错。
站在工人立场想想，我月薪二十三块要干满二十六天，你却动辄进账几千，是八级工的几十倍。
新时代讲究公平，商人享受最好生活却占据最低地位，这铺子凭什么守住？
李无敌言辞犀利却语气平和，毕竟他自己也不差钱。
陈雪茹恍然：所以你死守工人身份，宁可当街道干部也不愿经商。”
“是这个道理。”
李无敌并不认为陈雪茹愚钝，商人重利，就像赌桌上赢钱时，有几人能及时收手。
“我选第三条路，横竖你是街道干部，往后你指哪儿，我跟哪儿就是。”
陈雪茹既不想背井离乡，眼下也无竞争对手可算计，只盼着能守住这份家业，且行且看。
“成！趁现在行情好，多攒些家底吧！”
李无敌对她的选择毫不意外，这位老板娘终究走了原着的老路，性子哪是说改就能改的。
“李无敌，咱们私下合伙如何？联手把店面扩张，盘下后院，再请方姨她们回来。
不光卖丝绸，还要经营绸缎。”
“把招牌换成雪茹绸缎制衣坊，做大买卖。”
陈雪茹思路渐开，管他将来如何，先多赚钱总没错。
“我跟你合伙图什么？不过是个普通工人，再说也没本钱。”
李无敌暗想又绕回这事，他虽不缺钱，可三千块的积蓄也经不起折腾。
眼下变卖金银或倒腾物资，都是自找麻烦。
“我借你三万入股，咱们立个口头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