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的红衣在廊下一闪而过,待要追寻时剑气已散。见邀月立于对面,她冷嗤一声拂袖回房。
宴厅内余温未散,徐烽年等人犹在举杯。那道转瞬即逝的剑意却让李纯钢手中酒盏微倾:大金刚境体魄配上这等剑意好个斩星断月的锋芒!
这位剑道宗师眼底泛起波澜。纵览古今,能将剑意淬炼至如此纯粹者,不过五指之数。更可怕的是那道剑气中翻涌的意志——神魔皆斩,天地可逆!
李纯钢喉结滚动,这是他百年来首次颤栗。
徐烽年正喝着酒,一时没注意听:“你刚才说什么?”
李纯钢扫了徐烽年一眼,沉默不语。
旁边的老黄眼神微动,心中震撼不已。
他也察觉到了那股剑意,只是找不到源头,不便多言。
徐烽年见李纯钢不答,便没追问,反正他也没感受到剑意,转而提起林添的诗句:“你们觉得最后那句‘成也风云,败也风云’是什么意思?”
姜妮抿了口酒,脸颊微红,娇俏地说道:“风云嘛,肯定是指聂风和步惊云啊。”
“天下会能有今天,大半靠风云打拼,这不就是‘成也风云’?要是他们背叛雄霸,那不就是‘败也风云’?”
徐烽年摇头道:“不太可能,聂风和步惊云是雄霸的徒弟,白天步惊云还对林添出手,背叛的可能性很小。”
“他们从小被雄霸养大,就算知道当年的 ,多半也不会反目。”
“毕竟是他们的师父。”
“再说,养仇人之子这种事也不稀奇。”
“你看徐嚣,手下多少曾是敌人?”
李纯钢嗤笑一声:“雄霸也配跟徐嚣比?”
徐烽年想了想,点头道:“这倒也是。”
雄霸虽是一代枭雄,创立天下会,势力庞大。
但终究只是江湖中人。
论武功,或许远超常人。
可论谋略和驭人之术,雄霸远不及徐嚣。
甚至连徐嚣的几个义子都比不上。
另一边,林添已完全掌握了脑海中的无上剑典!
一株草剑意!
草木金石,皆可为剑!
一株草可斩星辰,逆乱乾坤!
“有了这部无上剑道传承,指玄境不足为惧,即便面对天象,也有一战之力,即便不胜,自保无虞。”
林添心中满意,对此次抽奖所得极为欣喜。
一株草蕴含的剑意凌厉无匹,尽管受限于修为境界,难以完全释放其威能,但对于此刻的林添而言已然够用。
心念既定,他便转身回房歇息。
明日还需继续讲述那雄霸的故事。
夜风微凉,月色朦胧。
时间无声流逝!
翌日破晓,天下第一楼尚未开启,门外便已人头攒动。
众人交头接耳,热议着昨日林添留下的那句玄妙诗词。
大门一开,人群如潮水般涌入。
转眼间,空旷的大厅座无虚席。
一楼的雅座早被富家子弟包揽。
楼上的席位更不必说。
挥金如土的公子哥们,岂会在意这点银钱。
当林添的身影出现,众人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疑惑。
“林公子,‘金鳞岂是池中物’,莫非指的是凌云窟中的火麒麟?”
“‘成也风云败也风云’,是否暗指火麒麟乘风云而起的异象?”
“‘九霄龙吟惊天变’,难道与神兽青龙有关?”
“既有火麒麟,必有青龙现世。”
“难道火麒麟能蜕变为真龙?”
“青龙确有其事,但真龙当真存在吗?”
“不对!‘风云’二字,分明是指步惊云与聂风!”
“绝无可能!雄霸虽与他们有仇,却也有养育之恩。”
“正是,昨日步惊云还为雄霸出手相助。”
“言之有理。”
……
众人七嘴八舌,各执己见。
林添淡然一笑,向众人拱手一礼,安然落座。
“诸位,你们都猜错了。”
“想必大家都听过这句话:修行之道,乃逆天而行,夺天地造化,与天命相争!”
“世间有一种人,能洞察气运,通晓命数,窥探天机!”
想必各位都听过泥菩萨的大名!
昨日我所吟的那首诗,正是泥菩萨为雄霸批命,推算出的他一生运数。
此言一出,李纯钢眉头紧锁,疑惑道:泥菩萨是何方神圣?竟能窥测天机?
徐烽年接话道:我倒有所耳闻,据说是个算命先生。没想到真有人信他。
老黄忍不住插嘴:少爷,术数一道并非虚妄,确有高人能窥探天机,知晓常人不知的隐秘。
徐烽年指向林添:他知道这么多事,莫非也是相师?
李纯钢深深凝视林添:若他真是相师,那本事可就大得惊人了。
姜妮满脸好奇:此话怎讲?
李纯钢本不愿多言,耐不住姜妮追问,只得解释道:据我所知,有些相师确能推算出些隐秘,但都十分模糊,需自行揣测。
即便推算出来,也不会直言相告,往往说得云山雾罩,晦涩难懂,让人自行参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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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怕泄露天机太多,遭天谴报应。
而这位所言之事,件件都是隐秘。若他真是靠推算得知,又这般公之于众,早该遭天打雷劈了。
可你看他现在,安然无恙。你们说可怕不可怕?
李纯钢说完,徐烽年等人皆默然。
他们都明白了李纯钢的意思。
若真如此,那林添就太可怕了。
二楼。
怜星惊叹:他竟连泥菩萨都知道。
邀月面露讶色,凝视着林添:我先前怎没想到这点,或许他真是相师。若果真如此,那就太可怕了。
另一边,东方不败目光愈发深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若非林添提及泥菩萨,他们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
如今经他一说,才恍然意识到,若论知晓天机
无人知晓林添究竟洞悉了多少天机。
“泥菩萨的推演之术,当真鬼神莫测。”
“那句‘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道尽了雄霸前半生的命数。”
“如今天下会的威势,众人有目共睹。”
“聂风与步惊云助其横扫四方,天下会版图仍在扩张。”
“邻近门派日夜惶惶,唯恐天下会铁骑踏破山门。”
林添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颔首。
“此言非虚。”
“天下会今日疆土,确是风云二人亲手打下。”
“原来谶语中的‘风云’,真指聂风与步惊云。”
“莫非雄霸血洗霍家庄、挑战聂人王,皆因这句批言?”
“若果真如此,泥菩萨的卦象当真通神。”
“世间竟有人能窥破天命?”
……
此刻众人才恍然大悟。
“这位公子所言极是,雄霸正是得了泥菩萨批言,方倾力搜寻风云二人。”
“最终觅得聂风与步惊云。”
“否则天下会豢养数万孤儿,其中不乏奇才,何以独收此二人为徒?”
“而后半句批言,则预言雄霸结局——”
“成也风云,败也风云!”
“诸位皆以为昨日步惊云是因身份揭露而暴起。”
“实则他忧心秘密泄露,招致雄霸毒手。”
“此刻的他,尚非雄霸敌手。”
“二人叛离天下会,不过时日问题。”
“雄霸霸业已成,风云已无用处。”
“对待仇人之子,以雄霸心性,必会赶尽杀绝。”
“风云二人早已褪去青涩,如今武艺高强,若再得机缘,未必不能 。”
“根据后半句批言‘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潜水游’,雄霸必败于风云之手。”
林添淡然一笑。
话音刚落,台下再度哗然。
“雄霸会死在风云手里?”
“若批言成真,雄霸确实难逃此劫。”
“还是林公子见识深远。”
“雄霸一死,天下会必然瓦解,江湖各派定会趁机瓜分其地盘。”
“江湖,即将大乱。”
“天下会如此庞大,真会被风云击溃?”
……
众人心惊,已有精明者领会林添之意。
徐烽年扬眉笑道:“这家伙,知道的还真不少。”
此前林添便提过,雄霸深信命数。
正因泥菩萨的批言,他才寻得风云二人。
若雄霸知晓后半句批言,对风云起杀心也在情理之中。
而风云若知雄霸昔日所为,必会为父 。
双方仇怨,已无转圜余地。
唯有生死,方能终结。
雄霸若败,天下会自当崩塌。
看似强盛的天下会,实则全系于雄霸一人。
雄霸亡,风云散,无人可撑大局。
姜妮满眼不信,望向林添的目光却带着好奇与隐约的崇拜:“他难道真是相师?怎敢断言这么多?”
李纯钢听出她话中之意,当即不悦:“丫头,相术终究旁门左道,靠窥探天机难以长久。唯有练剑,方为正途!”
说罢,他并指如剑,朝姜妮轻轻摆动。
姜妮撇了撇嘴:整天练剑多无趣,哪有听书有意思?
李纯钢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难看地站在原地。
二楼雅间里,怜星忧心忡忡:雄霸若死,江湖必将动荡,牵连甚广。
邀月轻蔑一笑:不过是个跳梁小丑,天下会那点势力,不足挂齿。她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倒是这位林公子更令人好奇。大金刚境的剑修若还精通推演之术,那就太可怕了。
怜星惊讶道:姐姐是说,这些故事都是他算出来的?
邀月唇角微扬,罕见地露出笑意:凭空冒出的人,怎会知晓这么多秘辛?雄霸之事,分明是未卜先知。
怜星望向楼下的林添,回想这几日的经历,不禁打了个寒颤。
角落里的独孤剑陷入沉思:若天下会瓦解,无双城便安全了。可我的剑道他握紧拳头,目光渐渐变得坚毅,或许该向他请教。
台上,林添轻摇折扇:以雄霸的性格,秦霜若迟疑半步,必死无疑。风云二人一旦离开,天下会顷刻崩塌。这位枭雄,终将众叛亲离。
“孤甲之名,诸位意下如何?”
话音未落,满堂喝彩。
“妙极!雄霸配得上这孤甲之称!”
“不愧是林公子!”
“林公子所评的新春秋十三甲,个个实至名归!”
“林公子高才,令人叹服。”
“依我看,林公子无所不通,无所不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