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社的专属化妆间，空气里弥漫着发胶和粉底液的味道。路黎斐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细致描画。
灯光刺眼，006在他肩头烦躁地转圈，数据流滋滋作响。
【宿主！我不管！我焦虑！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电子杂音。
“吵。”路黎斐在意识里冷斥，眉头都没动一下。
【我就要吵！你不按剧本走，主系统会惩罚我们的！说不定现在就在谋划要除掉我们——】
“我给你买之前看上的那家甜品店限量版熔岩巧克力蛋糕”路黎斐的声音毫无波澜，“你再吵，就没了。”
【！！！】006瞬间凝固，哭腔戛然而止，像被掐住了脖子。
下一秒，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买！宿主！我要吃！(???)】声音甜得发腻，带着谄媚。
“安静，拍完杂志就带你去。”路黎斐眼皮都没抬，像打发一个吵闹的小孩。
【嗯嗯嗯！(????)】006立刻噤声，乖巧地消失。
世界清静了。路黎斐嘴角几不可察地扯了一下。
“路老师，好了。”化妆师退后一步，满意地审视着自己的作品。
镜子里的人，轮廓被光影雕琢得愈发深邃锋利，眼神沉静无波，像淬了冰的墨玉。
一件剪裁极尽苛刻的深灰色丝绒西装被助理小心地捧过来，路黎斐站起身，长臂舒展，利落地穿上。
布料贴合着他精悍的肩背线条，冷冽的贵气与隐隐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开来。
推开化妆间的门，外面瞬间安静。所有工作人员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般打在他身上，带着赞叹和惊艳。
路黎斐目不斜视，步履沉稳地走向灯光中心。
巨大的白色背景板前，强光灯如同小型太阳阵列。路黎斐一站定，整个空间的气场便被他牢牢掌控。
他没有刻意寻找角度，前世他有太多经验，只是随意地变换着站姿或坐姿，眼神或放空凝视远方，或锐利穿透镜头，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精准地踩在摄影师渴求的节奏上。
“perfect！路老师！头再偏一点点！对！就是这样！hold住！”摄影师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快门声疯狂炸响，像密集的冰雹砸落。
闪光灯连成一片刺目的白，将路黎斐的身影切割成明暗强烈的影像。
他像是脱离了躯壳，精准地执行着指令，熟练地切换着表情，深邃、疏离、睥睨、沉郁……
每一种情绪都恰到好处地击中主题，却又像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
现场只剩下快门的嘶吼和摄影师亢奋的指令。
【哇！宿主好帅！的电子音在路黎斐脑中小小地雀跃了一下，但立刻又缩了回去，生怕反悔他答应好的蛋糕。
高强度拍摄持续了近五个小时，期间不停的改妆换衣。
当摄影师终于喊出“收工！”时，空气里紧绷的弦“啪”地断了。工作人员瞬间松懈下来，开始收拾器械，低声交谈。
路黎斐几乎是立刻卸下了所有表情。他抬手，略显粗暴地扯松了紧扣的领口，那点精心营造的“神性”荡然无存，只剩下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倦。
汗水浸湿了额角几缕碎发，贴在冷白的皮肤上。
他谁也没看，径直走向化妆间，把满室的喧嚣和尚未散尽的镁光灯味道甩在身后。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他靠在冰冷的门板上，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
路黎斐脱掉沉甸甸的外套，坐在沙发上，解锁手机。
屏幕亮起，一连串未读信息顶在最上方。
“路哥，我吃过早饭了。”
“路哥，我开始补物料了。”
“路哥，资料好厚啊。”
“路哥，孟梵是谁啊？资料好少。”
“路哥，你拍完了吗？”
五条信息，琐碎、规矩，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报备，像细碎的阳光，猝不及防地砸进他的眼底。
路黎斐紧绷的下颌线几不可察地松了，指尖划过屏幕，一条条点开，挨个敲下回复：
“好吃吗？”
“好。”
“慢慢看。”
“嗯，不用理。”
“刚结束。”
冰冷的字句发送出去，心底那片因工作堆积起的冰层，悄然裂开缝隙，无声消融。
化妆间很快有其他工作人员进入，帮他卸妆，他换了衣服，和林小满一起离开。
林小满开车到达路黎斐的目的地还是蛮惊讶的，路黎斐一向有自制力，很少吃甜品。
蛋糕店内，璃柜台里空空荡荡，只剩零星几个可颂。
“熔岩蛋糕？”店员一脸抱歉，“先生，那个上午就卖完了。”
路黎斐皱眉：“加钱，三倍。”
店员摇头：“真没有了，熔岩蛋糕是限量的，您可以看看其他的。”
路黎斐：“十倍，帮忙问问老板，可以吗？”
店员被这财大气粗给震惊了，犹豫片刻去后面叫人。不一会儿，一个系着围裙的微胖男人出来，看到路黎斐，眼睛瞬间瞪圆：“路黎斐？！”
“麻烦你，熔岩蛋糕，两块。”路黎斐重复需求。
老板搓着手，又激动又纠结：“哎哟…这…这最后两块真是给我女朋友留的…她可是您铁粉！卧室墙上贴满了您海报！”！”他搓着手，像是下了决心，“您…您能给签个名吗？签什么都行！蛋糕我马上给您！”
路黎斐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温和：“当然可以。”
“太感谢了！蛋糕这就给你装起来。”男人一边道谢一边去了另一个房间，回来时手上拿着一张路黎斐照片和马克笔。
员工攥紧了手里的点单板，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开口。
路黎斐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接过笔和照片，在空白处利落地签下名字，笔锋流畅。
“太感谢了！路老师！”老板捧着签名海报如获至宝，手脚麻利地装好两只精致的蛋糕盒，毕恭毕敬递过来。
路黎斐扫码付了远超蛋糕价值的钱，道了声谢，拎起散发着甜香的盒子，转身拉开车门。
【哇！蛋糕！(???)】006的欢呼在脑子里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