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银月峰被暖融融的阳光包裹,梨初刚结束练剑,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擦汗,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上。
她刚拿起水囊喝了一口,就见远处一道青白色的身影快步走来,手里还提着个精致的食盒,正是鹿云皖。
“梨初师妹!”鹿云皖笑着挥手,脚步轻快地跑到石凳旁,把食盒往桌上一放,“我在山下买的桂花糕,知道你最爱吃甜的,特意给你留了一半。”
梨初眼睛瞬间亮了,放下水囊就想去开食盒,却被鹿云皖轻轻按住手:“先别急着吃,我还有事找你呢。”她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最近练剑总在剑招衔接上出问题,我师父说我基础不牢,让我找本《基础剑式详解》补补,你这儿不是有一本吗?能不能借我看几天?”
“当然能!”梨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起身就往厢房跑,跑了两步又回头,指着东侧的书房叮嘱,“对了云皖师姐,师父在书房里呢,你别乱走啊,她最近在忙落霞镇的事,不爱被人打扰。”
“知道啦,我就在这儿等着,不乱跑。”鹿云皖笑着应下,看着梨初的背影消失在厢房门口,才打开食盒。桂花糕的甜香瞬间飘了出来,金黄色的糕体上还撒着一层细密的糖霜,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她拿起一块尝了尝,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桂花香,确实是梨初喜欢的口味。
坐在石凳上等了一会儿,梨初还没出来,鹿云皖闲着无事,便起身在院子里转了转。银月峰的布局简单,除了正屋、厢房和练剑场,就只有东侧的书房。
此刻书房的门虚掩着,一条窄窄的缝隙里,隐约能看到里面的烛火还亮着,她记得叶惊秋有个习惯,哪怕是晴天,午后处理事务时也会点上烛火,说是能保护眼睛,避免长时间看卷宗伤了视力。
“都这个时辰了,惊秋还在忙吗?”鹿云皖心里嘀咕着,脚步不自觉地往书房挪了挪。刚想止步,却瞥见门缝里透出一点异样的光,那光不是烛火的暖黄,而是带着淡淡黑气的暗紫色,还裹着一丝熟悉的阴冷气息,让她瞬间想起上次在秘境里遇到的魔修。
“奇怪,惊秋在里面做什么?怎么会有这种气息?”鹿云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把房门推开了一条更宽的缝,往里望去。
书房里,叶惊秋正坐在案前,背对着门口,手里捏着一枚巴掌大的令牌。那令牌通体漆黑,上面刻着扭曲的纹路,暗紫色的魔气正从纹路里缓缓渗出,却被一层透明的光罩牢牢困住,没让魔气散出半分。
叶惊秋的眉头紧紧锁着,指尖不时在令牌上轻点,似乎在研究什么,连门外的动静都没察觉。
鹿云皖的心猛地一沉,那枚令牌,她见过类似的!她亲眼看到魔修用一枚刻着相同纹路的黑色信物传递消息,当时叶惊秋还说那是魔修的联络令牌,怎么现在叶惊秋自己也有一枚?
她和叶惊秋既是师侄与师伯,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叶惊秋有什么事几乎都会跟她说,可这枚魔修令牌,叶惊秋却半个字都没提过,还偷偷在书房里研究,这让她瞬间慌了神。
“惊秋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鹿云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脑子里乱糟糟的,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廊柱。
“咚”的一声闷响,她的后背狠狠撞在了廊柱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嘶…”
书房里的叶惊秋立刻察觉了门外的动静,眼神瞬间一凛,指尖快速掐了个诀,将手里的令牌收入储物袋,同时散去了困住魔气的光罩,起身快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
阳光顺着门缝涌进书房,正好落在鹿云皖惊慌的脸上。她还没来得及掩饰自己的表情,就对上了叶惊秋带着审视的目光,心里的慌乱瞬间溢了出来,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叶惊秋的眼睛。
“云皖?你怎么在这儿?”叶惊秋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目光扫过她的脚边,“刚才在门口做什么?”
鹿云皖咽了口唾沫,手指紧张地攥着衣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我来找梨初借功法,刚到院子就听到书房里有动静,还闻到一点奇怪的气息,担心你出事,就过来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说着,目光忍不住往书房里瞟了一眼,却没再看到那枚黑色令牌的影子,案桌上只有一堆摊开的卷宗。
叶惊秋看穿了她的心思,却没点破,只是淡淡道:“没什么事,刚才在处理一枚从落霞镇缴获的物件,那物件上沾了点魔气,我在清理而已。梨初呢?怎么还没出来?”
“她去给我拿功法了,应该快了。”鹿云皖的声音有些发紧,心里的疑团却越来越大。
她想起前几天宗门里的流言,有几个外门弟子说,在落霞镇看到叶惊秋和一个穿着黑衣的人说话,那人身上带着魔气,还有人说叶惊秋在落霞镇的城隍庙外,放走了一个受伤的魔修。
当时她还跑去跟那些人争论,说他们是造谣,故意抹黑叶惊秋,可现在看到那枚魔修令牌,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那些流言,会不会是真的?惊秋师伯,真的和魔修有牵扯?
就在这时,梨初拿着一本蓝色封皮的功法跑了出来,老远就喊:“云皖师姐,功法给你!我找了半天,原来被我放在枕头底下了。”跑到近前,看到鹿云皖苍白的脸色,梨初忍不住皱起眉,“云皖师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鹿云皖回过神,接过功法抱在怀里,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是刚才从素心峰跑过来太急了,有点喘不过气。我还有事,得赶紧回去练剑,就不跟你们多聊了,桂花糕你记得吃啊。”说完,她不等叶惊秋再说什么,转身就快步往银月峰外走,脚步慌乱得不像平时,她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忍不住问出那些不该问的话,也怕叶惊秋的回答会让她彻底失望。
叶惊秋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知道,鹿云皖肯定看到了那枚令牌,也肯定起了疑心,可这件事牵扯到赤霄的阴谋,不能轻易告诉任何人,哪怕是最亲近的朋友。
赤霄在宗门里经营多年,弟子遍布各个峰头,万一消息泄露,不仅她的计划会失败,鹿云皖也可能会被赤霄盯上,陷入危险之中。
“师父,云皖师姐怎么了?”梨初疑惑地问,“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叶惊秋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梨初的头发,语气平静:“没事,她可能真的有急事。继续去练剑,下午我要检查你的实战,要是还像上次那样出错,可有你受的。”
“啊?还要检查实战啊?”梨初瞬间垮了脸,却还是听话地应下,“知道了师父,我现在就去练剑,保证不出错!”说完,就往练剑场跑,刚才的疑惑也被即将到来的“实战检查”冲得烟消云散。
叶惊秋站在门口,看着远处素心峰的方向,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刚才那一幕,或许会成为一个麻烦的开端。
她太了解鹿云皖了,鹿云皖心思单纯,却也格外执着,一旦起了疑心,就不会轻易放下,接下来,恐怕少不了要面对鹿云皖的追问。
她转身走回书房,从储物袋里取出那枚黑色令牌,看着上面扭曲的纹路,眉头锁得更紧了。
令牌上的魔气已经被她暂时压制住了,可令牌内部似乎藏着某种阵法,她研究了好几天,也没弄明白这阵法的用途。她怀疑这枚令牌不仅是魔修的联络信物,还可能和赤霄的阴谋有关,只是现在还没找到证据。
“希望云皖别多想才好。”叶惊秋轻轻叹了口气,把令牌重新收进储物袋,拿起案桌上的卷宗,却怎么也看不进去,鹿云皖刚才惊慌的眼神,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知道,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