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丹阁里的丹药容器实在太多了，周运站在木架之间，感觉像是置身于一个由瓶瓶罐罐组成的迷宫里。
他刚才快速扫视了一圈，光是能看到的玉瓶就有不下两百个，陶罐更多，那些金属盒子也有好几十个。
而石碑上说，要从这里面找出三枚“真丹”。
周运没有贸然去碰任何容器，他先是走到最近的一个木架前，仔细观察那些玉瓶。
每个玉瓶的样式都略有不同，有的细长，有的矮胖，有的表面光滑，有的刻着花纹。
瓶口都用蜡封得严严实实，看不到里面的内容。
但周运能感觉到，每个容器里都散发出不同的能量波动。
有些波动很微弱，像是里面的丹药已经失去了大部分药性。
有些波动则很强，但给人一种暴躁不安的感觉，像是随时可能炸开。
周运闭上眼，将医气集中在鼻尖。
各种丹药的气味顿时变得更加清晰起来，他能分辨出至少三十种不同的药香。
这些药香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复杂的气味场，普通人在这里待久了恐怕会头晕目眩。
但周运凭借医气对药性的敏感，开始逐一分析这些气味。
“这是养气丹的气味，但里面混了点别的东西……不对，是变质的。”
“这个……像是淬体丹，但火候过了，药性太烈。”
“这个气味好奇怪，像是好几种丹药混在一起了。”
周运一边分辨，一边在木架间移动。
他的动作很快，但很稳，每经过一个容器，都会短暂停留一下，用医气感知内部的状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运能听到石阶方向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那些终焉教徒快要追上来了。
就在周运检查到第三排木架的中间位置时，他的手指在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陶罐上停了下来。
这个陶罐没有任何装饰，表面甚至有些粗糙，和周围那些精致的玉瓶比起来显得很寒酸。
但周运从它上面感觉到了一种独特的波动。
那波动很内敛，很温和，像是春天里刚刚解冻的溪水，不急不缓，却蕴含着持续的生机。
周运小心地拿起陶罐，入手比想象中要轻。
他轻轻摇了摇，里面传来丹药滚动的声音，只有一颗。
按照石碑的指示，周运需要将找到的真丹放到空间中央的那个丹炉里。
那个丹炉就放在石碑旁边，是个三尺高的青铜炉，炉身上刻着各种草药和火焰的图案。
周运拿着陶罐走向丹炉，但他没有立刻将丹药放进去。
因为石碑上说了“错选者将受丹毒反噬”，他不能确定这个陶罐里的就是真丹。
周运在丹炉前停下，他打开陶罐的封口，一股清新的药香顿时飘了出来。
那香味很特别，像是雨后的青草，又像是清晨的露水，闻着让人精神一振。
周运倒出里面的丹药，那是一颗淡青色的丹丸，表面有着细密的纹路，像是树叶的脉络。
他用手捏了捏，丹药的质地很均匀，不硬不软。
“应该就是它了。”周运心里判断。
他将丹药放入丹炉的投药口，丹药滚进去的瞬间，丹炉内部亮起了一层微光。
那光芒是柔和的绿色，持续了三息左右就熄灭了。
“第一个正确。”周运松了口气。
但他没有时间庆祝，因为石阶方向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很近的地方。
周运转身快步走向剩下的木架，他必须在那五个教徒冲进来之前，找到另外两枚真丹。
他加快了检查速度，医气消耗得更快了，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就在他检查到第五排木架时，他同时发现了两个有特殊波动的容器。
一个是个银色的金属盒子，只有巴掌大小，盒子表面刻着云纹。
另一个是个水晶瓶，能隐约看到里面有一颗红色的丹药。
周运先拿起了那个金属盒子，盒子没有锁，他轻轻打开。
里面是一颗银白色的丹药，丹药表面有着金属般的光泽。
但周运用医气感知后，眉头皱了起来。
这颗丹药的波动虽然强，但有种不自然的僵硬感，像是被人为改造过。
“这是假丹。”周运立刻判断出来。
他放下金属盒子，拿起了那个水晶瓶。
透过瓶壁，他能清楚看到里面那颗红色丹药的每一个细节。
丹药表面光滑如镜，颜色是均匀的暗红，像是凝固的血液，但却没有丝毫血腥味。
相反，它散发出一种温暖的气息，像是冬日里的炉火。
周运用医气探入瓶内，仔细感知那颗丹药。
丹药内部的结构非常稳定，各种药性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和谐的平衡。
这种平衡不是轻易能达到的，需要极高的炼丹技艺。
“第二枚真丹。”周运确定下来。
他拿着水晶瓶快步走向丹炉，将红色丹药也放了进去。
丹炉再次亮起绿光，这次的光芒比上次更亮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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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枚了，还差最后一枚。
但就在周运准备继续寻找时，石阶出口处冲进来三个黑袍身影。
是终焉教徒，他们终于突破了百草园的谜题。
“他在那里！”一个教徒指着周运喊道。
三个教徒立刻向周运冲来，他们显然不想给周运完成考验的机会。
周运咬咬牙，没有选择硬拼，而是转身冲向最后一排木架。
那排木架在空间的最里面，靠着墙壁，上面摆放的容器最少，只有二十多个。
但周运刚才还没有检查过那里。
三个教徒紧追不舍，他们的速度很快，黑袍在空气中带出呼啸的风声。
周运冲到最后那排木架前，他的手快速从那些容器上划过。
医气全力运转，感知着每一个容器的内部。
时间紧迫，他只能采用最粗暴的方法，同时感知多个容器。
这对医气的消耗极大，周运感觉自己的经脉开始隐隐作痛。
但他没有停下，因为三个教徒已经追到了身后不到五步的距离。
“就是它！”周运的手突然停在了一个木盒上。
那是个看起来很不起眼的木盒，用的是最普通的木材，没有任何装饰。
但周运从它上面感知到了一种近乎虚无的波动。
那波动很淡，淡到几乎察觉不到，像是深夜里最微弱的一点星光。
但正是这种极致的收敛，让周运确定，这一定是三枚真丹中的最后一枚。
他抓起木盒，转身就向丹炉冲去。
三个教徒已经扑到了他面前，六只缠绕着死气的手同时抓向他。
周运没有躲，他直接将木盒扔向丹炉，同时双手结印，在身前布下三层医气护盾。
木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向丹炉的投药口。
三个教徒中的那个首领见状，猛地改变方向，扑向木盒，想要在半空中截住它。
但他的动作慢了一拍，木盒从他的指尖掠过，掉进了丹炉里。
第三层绿光亮起，这次的光芒最强烈，照亮了整个万丹阁。
丹炉剧烈震动起来，炉身上的图案仿佛活了过来，那些草药在生长，火焰在跳动。
三个扑向周运的教徒突然僵在原地，他们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像是陷入了泥潭。
而周运感觉到，一股温和的力量从丹炉中涌出，注入他的体内。
那是纯净的丹药精华，虽然不多，但迅速补充着他消耗的医气。
石碑上的字迹再次变化。
“万丹阁第一考通过，可入医经殿。”
“被困者需解丹道谜题，方可脱身。”
万丹阁的尽头，墙壁向两侧滑开，露出了另一条向上的石阶。
周运看了一眼那三个动作缓慢的教徒，他们正艰难地转身，试图追过来，但速度慢得像是在做慢动作。
周运没有停留，他走上新的石阶。
这次的石阶比之前的更长，周运走了足足一刻钟，才看到前方的亮光。
走出石阶，他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
这里没有百草园的药田，也没有万丹阁的木架，只有一个空旷的大殿。
大殿的墙壁是淡金色的，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案。
那些文字周运大多不认识，是一种古老的字体，但图案他看懂了——都是各种医术相关的内容。
有针灸的穴位图，有草药的生长周期图，有丹药的炼制步骤图，还有各种疾病的诊治方法图。
大殿中央，悬浮着三样东西。
左边是一个锦囊，用金色的丝线绣着草药的图案。
中间是一卷玉简，玉简表面流淌着淡淡的光泽。
右边是一本厚厚的书，书的封面是深褐色的，上面用古体字写着《神农医经·中卷》。
周运的目光首先被那本书吸引，他快步走过去，伸手想要取下那本书。
但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书的瞬间，书周围亮起了一层光幕，将他的手挡在了外面。
同时，大殿中响起了一个温和而苍老的声音。
“后来者，你能连过两关，说明你确实有学医的天赋。”
“但医经乃神农心血，不可轻授。”
“若要得之，须先证明你已理解医道真谛。”
声音落下，大殿墙壁上的那些图案开始发光。
那些光芒从墙壁上剥离下来，在空中凝聚成三个光团。
三个光团分别飞到周运面前，每个光团里都包裹着一件东西。
第一个光团里是一粒种子，那种子很小，呈淡金色，表面有着天然的花纹。
第二个光团里是一张兽皮，兽皮上写满了字，还画着复杂的图案。
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三样东西，你可任选其一带走。”
“但我要提醒你，你只有一次选择机会。”
“种子是失传的神药‘九转还魂草’的种子，种活它，可救垂死之人。”
“兽皮上记载着三张上古丹方，炼成其中任何一丹，都可让你修为大增。”
“医经中卷记载了混沌医气凝聚生命本源的法门，此法可让你医道大成，但修炼极难。”
“现在，做出你的选择。”
周运看着眼前的三个光团，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自己必须谨慎选择，因为机会只有一次。
九转还魂草的种子确实珍贵，上古丹方也极具诱惑。
混沌医气凝聚生命本源——光是听到这个名字，周运就能感觉到这法门的不凡。
他修炼混沌医气这么久，一直都是在摸索中前进，如果有系统的指导……
周运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向第三个光团。
“我选医经。”
他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清晰而坚定。
第三个光团缓缓飘到周运面前，光幕散去，那本深褐色的书落入了周运手中。
就在周运碰到书的瞬间，大量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那些信息不是文字，也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直接的感悟，关于混沌医气的本质，关于生命本源的奥秘。
周运闭上眼睛，消化着这些信息。
他感觉到，自己对医气的理解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与此同时，大殿开始震动起来。
那个苍老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
“传承已授，遗迹将闭。”
“后来者，好自为之。”
周运睁开眼睛，他看到大殿的墙壁正在变得透明，整个空间开始崩塌。
而就在他准备寻找出口的时候，他听到了石阶方向传来的急促脚步声。
那五个终焉教徒，竟然也追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