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运没有立刻开始“修炼”。
他拿着黑馍，坐到石老旁边。
“石老你在这矿场待得久，见识广。”
组织着语言，尽量不引起石老怀疑。
“你说，除了咱们日常挖的这些矿道，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地方，可能藏着点不一样的东西？”
“比如，年头更久点的矿脉，或者以前有人待过，后来废弃了的地方？”
石老正小口啃着黑馍的动作顿住了。
他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周运一眼。
那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麻木。
他沉默地吃着东西，直到把最后一点馍渣都咽下去，才慢吞吞地开口。
“怎么？黑痣给你的，还不够？”
周运心里一跳，知道石老起了疑心。
他连忙解释，脸上带着点年轻人应有的好奇和一点点贪婪。
“不是不够。”
“就是觉得，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黑痣，现在是对我不错，可谁知道以后呢？”
“我想着，要是能自己找到点好东西，哪怕藏起来一点，心里也踏实。”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
在这朝不保夕的地方，谁不想给自己攒点家底？
石老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似乎是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低下头。
用一根枯树枝，在脚下的泥地上，慢慢划拉起来。
“往最深处走。”
“东边，有条快塌了的岔道，被封了快十年了。”
石老的声音很低，几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那后面，听说以前挖出过东西，不是神渣。”
周运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什么东西？”
“不知道。”
“年代太久，传的话也做不得准。”
“有人说挖到过刻着怪纹路的石头，有人说闻到过奇怪的药味……”
“后来矿顶塌了，砸死了几个人。”
“林家就觉得那地方不吉利，用碎石把路口堵了，不让再进。”
他抬起头，看着周运，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警告。
“那地方邪性，矿煞比别处重得多。”
“进去的人，就算没被塌方埋了，出来也容易得怪病。”
“你最好别动那念头。”
周运看着石老抹去痕迹的脚，又看了看他脸上那不容置疑的警告，心里却像被点着了一簇火苗。
刻着怪纹路的石头？
奇怪的药味？
被封锁的废弃矿道？
这一切，都指向那里可能藏着不寻常的东西！
或许，就是他急需的机缘！
“我就随便问问。”
周运压下心头的激动，脸上露出被说服的样子。
“那种危险的地方，我肯定不去。”
石老没再说什么，只是闭上眼睛，像是累了。
但周运的主意，已经拿定了。
第二天，周运像往常一样下矿。
他先是老老实实地帮黑痣进行了一次“治疗”，吸收了一块高品质神渣。
等到黑痣满意地离开，监工也巡逻过去后，他立刻对石老使了个眼色。
然后，借着搬运矿石的掩护，朝着矿场东边摸去。
东边这片区域确实更加荒凉，矿道也明显更老旧。
很多地方都出现了裂缝，头顶不时有细小的碎石和尘土簌簌落下。
空气里那股让人胸闷的“矿煞”之气，也浓郁了不少，像无形的薄纱笼罩在周围。
周运小心地运转起一丝混沌医气护住周身。
那股阴寒的煞气碰到医气，悄然消融，对他造不成影响。
这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
他按照石老模糊的指引，在如迷宫般的旧矿道里穿梭。
避开偶尔出现的其他矿奴和监工。
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前方果然出现了一条被大量碎石和腐朽的坑木堵得严严实实的岔道口。
就是这里了！
周运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
他走到那堆废墟前，仔细观察。
堵路的碎石大小不一，混杂着断裂的木头，看起来确实荒废了很久，缝隙里都长出了某种散发着微弱磷光的苔藓。
他尝试着用手去搬动一块看起来小点的石头，很沉。
以他现在的力气，想在不引起大动静的情况下清理出通道，很难。
他想了想，将手掌贴在一块巨大的、作为主要堵塞物的岩石上。
闭上眼睛，将混沌医气缓缓渡入一丝。
他想试试，能不能像吸收神渣能量一样，去感知这块岩石的内部结构，找到最脆弱的地方。
医气渗入岩石，反馈回来的感觉是致密坚硬。
但就在他准备放弃时。
忽然，在那岩石与旁边另一块石头挤压的缝隙深处。
他“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普通矿煞的、带着点腐朽和奇异腥气的能量残留！
这气息很淡，几乎难以察觉，但确实存在！
和石老说的“奇怪药味”隐隐对应！
周运精神一振！
里面有东西！
他收回手，思索着对策。
硬来不行，声音太大。他需要更巧妙的方法。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堵塞物之间的缝隙上。
最大的缝隙，也仅能容一只手臂勉强伸入。
他蹲下身，尝试着将手臂伸进一条较深的缝隙，指尖在黑暗中摸索。
里面除了冰冷的石头，什么都没有。
他不甘心，换了几条缝隙尝试，结果都一样。
就在他有些气馁，准备另想办法时。
他的指尖在一条极其狭窄、几乎被泥垢填满的缝隙底部，碰到了一个硬物。
不是石头那种天然的坚硬，更像是某种经过打磨的东西？
他心中一动，小心地用指甲抠挖着缝隙边缘的泥土。
费了好大劲儿，指尖都磨破了，才终于将那个硬物从淤泥里抠了出来。
那是一个只有他小拇指一半长短、两指宽的东西，入手冰凉，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黑泥。
他用手搓掉表面的污泥，借着岩壁上苔藓的微弱磷光，勉强看清了它的样子。
这是一块暗黄色的、像是某种兽皮或者特殊帛绢的东西，但质地非常奇特，入手柔软却异常坚韧。
沾了那么多污泥，搓掉后本身却并不脏。
上面用某种黑色的、已经有些模糊的颜料，画着一些弯弯曲曲、完全看不懂的图案和符号。
而在这些图案旁边，还有几行更加细小、同样难以辨认的古老字迹。
这竟是一个皮卷？
周运的心脏砰砰直跳。
他没想到，还没进入洞府，竟然先在入口的淤泥里，找到了这样一个物件！
他尝试着将一丝混沌医气渡入这皮卷之中。
嗡！
皮卷轻轻一震，表面的那些模糊图案和字迹，仿佛活了过来一般，流淌出一段残缺不全、闪烁不定的信息。
直接映入了他的脑海！
“……煞气凝而不散……可取地火之精……辅以三味草……炼之……可成‘煞灵丹’……服之……短暂激发……”
信息到这里就断掉了，后面部分似乎因为年代久远或者损坏而缺失了。
但仅仅是这残缺的信息，就让周运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煞灵丹！
一种能利用这里无处不在的矿煞之气进行炼制的丹药！
虽然信息不全，但提到了“短暂激发”，这很可能是一种能在关键时刻提升实力的丹药！
这绝对是巨大的收获！
虽然丹方残缺，炼制方法也不全，但至少指明了一个方向！
一个能将这废矿中的有害煞气，转化为可利用资源的方向。
他紧紧攥住这枚古老的皮卷，像是攥住了通往更强力量的钥匙。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那被死死封住的矿道深处。
这外面就有如此收获，那被封锁的洞府里面，又该藏着怎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