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阁下，你这是在申请永久绑定权限。”顾瑜的声音带着笑意。
“申请已提交，”伊兰塞尔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期待，“等待雄主批准。”
“驳回。”顾瑜故意说。
顾瑜感觉到，再请求被“驳回”的那一瞬间，伊兰塞尔抱着他的手臂，立刻收紧了。
他没忍住，又笑出了声，抬头亲了亲伊兰塞尔紧绷的下巴：“驳回理由是，不需要重复申请。该权限，自我们结婚之日起，已自动激活，且为最高优先级，永久生效。”
伊兰塞尔僵硬的身体，在听到这句话后，才缓缓放松下来。他没有说话，只是将顾瑜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星舰在平稳地航行，跃迁通道外的光影扭曲变幻，像一幅流动的抽象油画。
舰舱内，两只虫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
顾瑜几乎快要真的睡着了，整个虫懒洋洋地挂在伊兰塞尔身上，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带着最高警报级别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划破了这份宁静。
主控台上，那个刚刚才被伊兰塞尔关闭的绝密通讯频道，此刻正疯狂地闪烁着刺目的红光，频率快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烧掉。
顾瑜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
伊兰塞尔的反应比他更快，几乎是在提示音响起的瞬间，他就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抱着顾瑜的手臂下意识地护住了他。
“是陛下的回讯。”伊兰塞尔看着那个闪烁的图标，语气凝重。
这反应速度，也太快了。
从他们发送信息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到五分钟。这已经不是“日理万机”的皇帝该有的效率了，这简直是地球上网瘾少年回消息的速度。
“接吧，”顾瑜从伊兰塞尔怀里坐起来，理了理被压得有些乱的头发，脸上带着看好戏的表情，“让我看看，我们的皇帝陛下，到底有多着急。”
伊兰塞尔点了点头，走到主控台前，手指在光幕上迅速操作。
随着他的指令输入，一道加密的单线通讯渠道被建立起来。
下一秒，皇帝乔伊斯的半身全息影像，就“唰”地一下投射在了他们面前。
顾瑜看清对方模样的瞬间，差点没把口水呛到。
影像里的乔伊斯，哪里还有半点帝国皇帝的威严。
他身上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白色研究服，头发乱得像个鸟窝，脸上还沾着几块不明的黑色污渍，英俊的脸上写满了焦急和狂热，那双向来温和的金色眼眸里，此刻燃烧着熊熊的求知火焰。
“伊兰塞尔！”
皇帝陛下的第一句话，不是询问，而是咆哮。他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有些沙哑，听起来像是三天三夜没合眼的科研疯子。
“遗迹在哪？坐标！立刻把x-73的所有环境数据、能量场分析图、还有那个生态系统的全部扫描资料发给我！现在！立刻！马上！”
看到乔伊斯影像的那一刻，伊兰塞尔条件反射地站直了身体，行了一个标准的礼：“陛下。”
“免了免了！”乔伊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的视线在舰舱里飞快地扫了一圈，最后死死地盯住了伊兰塞尔，那眼神，活像是饿了八百年的狼看见了肉。
“别跟我说废话，数据！我要看数据！‘零级’遗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比当年发现曲率引擎的理论基础还要重大一百倍！不，一千倍！”
伊逻辑严谨兰塞尔上将，试图进行一次条理清晰的汇报：“陛下，根据初步接触……”
“初步接触的结果呢？”乔伊斯立刻打断他，“信息流是什么形式的？是纯数据包还是意识形态映射？”
“你们激活它用了什么权限？是生物密钥还是能量频率校准？那个‘深度耦合’的生态系统，它的能量转换效率是多少？那个叫‘丧丧果’的东西，它的生物碱结构式分析出来没有？”
一连串专业到让虫头皮发麻的问题，像机关枪一样从皇帝陛下的嘴里喷射出来。
伊兰塞尔那堪比光脑的大脑处理系统，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顾瑜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沈砚书那个工作狂，会和这位皇帝陛下那么投缘。这俩根本就是一类虫，只不过一个内敛，一个奔放。
眼看着自家上将快要被问到宕机，顾瑜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走了过去，站到伊兰塞尔身边，冲着全息影像里的乔伊斯，露出了一个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陛下，日安。”
乔伊斯的咆哮，在看到顾瑜的瞬间，卡了壳。
他愣了一下，似乎才反应过来，这次通讯的另一位主角是谁。他那狂热的表情收敛了一点，但眼里的急切却丝毫未减。
“顾瑜阁下，”乔伊斯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点，“很高兴见到您。伊兰塞尔在报告里提到，这次的发现，您是关键。”
“谈不上关键，”顾瑜摆了摆手，说得云淡风轻，“我就是运气好，随便逛逛，就捡到了一个可能让帝国科技树原地飞升带小玩意儿而已。”
乔伊斯：“……”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停了。
“陛下，”顾瑜话锋一转，嘴角的笑意深了些，“您刚才问的那些问题，都非常有深度。”
“不过，详细的解答，都会在我亲自撰写的那份报告里。您也知道，写报告是件很耗费心力的事，尤其是这么重要的报告。”
他看着乔伊斯，慢悠悠地补充：“我的写作习惯是，环境必须绝对安静，心情必须绝对愉悦。任何催促，都有可能影响报告的质量和产出效率。”
乔伊斯那张沾着黑灰的俊脸，神情变幻，精彩极了。
他听懂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这位雄虫在告诉他：你再敢吼我的雌君，催我的报告，那这报告你猴年马月都别想看到。偏偏这位还是他的灵感缪斯，不能得罪，糟心。
伊兰塞尔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自家雄主三言两语就镇住了暴走的皇帝，金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名为“骄傲”的光。
“咳。”乔伊斯清了清嗓子，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顾瑜阁下说得是，是我太激动了。”他甚至对着伊兰塞尔露出了一个堪称和蔼的表情，“上将，你和阁下的蜜月要紧，报告的事不急，你们慢慢来。”
这变脸速度，让顾瑜都有些佩服。
“不过，”乔伊斯话锋一转，“为了确保遗迹的安全，也为了能让你们更安心地享受假期，我决定，亲自去一趟x-73。”
顾瑜：“？”
伊兰塞尔：“陛下，这不合规矩，您的安全……”
“没什么不合规矩的！”乔伊斯大手一挥，完全体现出了他作为皇帝的独断专行，“我已经命令第二，第五舰队立刻启航，封锁x-73所在的整个星系。”
“帝国科学院第一到第三研究所的所有首席，已经带着设备在‘启明号’上等我了。我半小时后就出发，预计七十二个标准时后，抵达你们现在的坐标。”
顾瑜和伊兰塞尔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启明号”，那是帝国最先进的旗舰级科研舰，拥有独立的跃迁引擎和最高级别的防御系统。
出动两大舰队封锁星系，调动三大研究所的首席科学家，皇帝本虫更是搭乘旗舰亲征。
这阵仗，已经不是“重视”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这位皇帝陛下，无论在关于绵延后代，还是在出征打仗的问题上，都完全没有过像现在这么高涨的积极性。
“好了，就这么定了。”乔伊斯像是怕他们再说什么，语速飞快地做出了总结，“你们就在原地待命，等我过去。在我抵达之前，任何人不得再靠近遗迹。伊兰塞尔，这是最高指令！”
“是，陛下。”伊兰塞尔沉声应道。
通讯被单方面地切断了。
乔伊斯的全息影像消失，舰舱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顾瑜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回沙发上。
“好吧，”他看着天花板，生无可恋地说，“我们的二虫蜜月，现在正式升级成帝国最高级别的科研团建活动了。”
伊兰塞尔走到他身边，半跪下来，握住他的手。
“抱歉，雄主。打扰了您的假期。”
顾瑜反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笑了。
“傻瓜，这又不是你的错。”他看着自家军雌那双写满歉意的金色眼眸，凑过去，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安抚的吻。
“不过，在‘团建’大部队抵达之前，”顾瑜的眼睛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我们还有七十二个小时的二虫世界，不是吗？”
他拉着伊兰塞尔的领口，将他拽向自己，压低了声音。
“上将阁下，我觉得，我们的‘虫形疗愈抱枕’方案，可以进行一次深度体验和数据更新了。”
“另外……”顾瑜眼珠转了转：“等陛下接手了这里之后，咱们完全可以去其他地方，既然他自己过来了，咱们的报告相应的就能简短不少，就比如说关于能量反应之类的，可以让他自己带领研究员们慢慢研究，反正说好了，我只提供灵感。”
伊兰雄主控塞尔十分认真的附和：“嗯，雄主说的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