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在周砚脑门上轻轻一弹。
“你们俩总算现身了？阿砚，婚纱照拍了吗？婚期都定了，你连照片都没选，你是想让人家笑话咱家没规矩？”
周砚耸了耸肩，语气懒散。
“那家拍得太假，我还没挑到满意的。我结婚就一回，你真想让我凑合？”
“我那是怕来不及！”
姚钰皱眉。
她拍婚纱照这事已经催了三遍。
可这孩子就是不急不慌。
她嘴皮子没他利索，辩不过他，心里却越想越气。
沈家那个私生女，出生不明，哪配得上周砚？
要不是当年他铁了心非她不要，她早把这门亲事掐死在摇篮里。
门口突然有人高声喊道：“大公子和袁公子到了！”
三人几乎是同时回过头去。
周谨言缓缓走来。
袁辰紧随其后。
姚钰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努力牵动嘴角，轻声说道：“来了啊。”
周谨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而袁辰却像是与周砚早已熟识多年的老友一般，径直朝他伸出手去。
“周少爷，好久不见！风采依旧啊！真是越看越精神！”
“滚。”
周砚冷冷开口。
两人一出现，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骤然凝固。
姚钰脸色微变，说要再检查一下宴会厅的布置，随即转身离开。
周景博见状，担心她一个人应付不来，立刻追了上去。
周砚也想立刻离开。
但大哥周谨言还没发话，他不得不留在原地。
袁辰却毫不知趣，几次三番凑近周砚。
可周砚始终面无表情。
宴会厅内严禁吸烟。
周谨言眉头微皱，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随即转身，朝门外走去。
周砚见状，立刻迈步想跟上去。
可还没走出两步，袁辰突然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躲什么？”
袁辰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
“就为了个女人，连兄弟都不认了？至于吗？”
周砚猛地甩开他的手，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咱俩什么时候成兄弟了？少在这儿演情深义重的戏码！再不滚，我现在就叫保安，直接把你像垃圾一样丢出去！”
说完，他懒得再多看袁辰一眼，转身便走。
身后却再度传来袁辰的声音。
“装什么清高？你我半斤八两，别以为我看不透你。”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为什么非得挑沈家那个私生女？装什么深情？不过是为了气我罢了！”
外面的雪下得正猛。
宾客们在进入主厅前，都被礼仪人员引导至专门的化妆间整理仪容。
房间内灯光柔和，镜子周围镶着暖黄色的灯带。
几名请来的顶级造型师正小心翼翼地为每位宾客调整发型、补妆。
沈棠和沈渝欢并排坐在化妆镜前。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
她们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几位衣着华丽的名媛便压低嗓音窃窃私语起来。
“听说了吗？袁公子到了，而且刚在门口就跟周砚对上了，火药味浓得很！”
“可不是嘛，两人差点动手，要不是周谨言拦着，早就打起来了。”
“袁辰真是胆子大，敢当面挑衅周砚……不过话说回来，他今天倒是穿得挺精神的。”
一听见袁辰这两个字，沈渝欢的身体猛地一僵。
坐在她身后的化妆师正专注地给她描眼线，猝不及防之下手一抖。
化妆师吓了一跳，连忙道歉，迅速拿起棉签小心翼翼地擦拭补救。
这点小动作并没有逃过沈棠的眼睛。
她静静地垂着眼眸，目光落在手中的唇刷上。
片刻后，她才低低地开口。
“你跟他，最近……没联系了吧？”
沈渝欢的呼吸忽然乱了一拍。
她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谁会跟他联系？一个疯子罢了，我瞧都不想瞧一眼，更别说联系了。”
补完最后一笔口红，沈渝欢撑着梳妆台的边缘缓缓起身。
可就在她刚站直的瞬间，腹部猛地一阵抽搐。
她猝不及防地捂住嘴，干呕了一声。
沈棠立刻转过身，眉心微蹙。
“怎么了？”
“没事，”沈渝欢摆摆手，脸色有些发白，“最近吃饭总是不准时，胃又开始闹脾气了。老毛病，忍忍就过去了。”
沈家人的胃都不太好。
沈海常年吃药调理，沈棠自己也时常半夜胃痛醒来。
因此，她虽然察觉到沈渝欢的异常，却并未多想。
推开厚重的宴会厅大门。
迎面而来的是一阵鼎沸的人声。
正中央的位置，周母姚钰被一群贵妇簇拥着。
郭慧也在场，却孤零零地站在人群边缘。
沈棠一抬眼，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不远处的那个人身上。
是周谨言。
他站在人群之中，却仿佛与周遭格格不入。
周砚与袁辰分别站在他左右两侧。
三人并肩而立，一出现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沈棠没有贸然上前。
她沉默地拉着沈渝欢的手，在角落的一张圆桌旁坐下。
周围人谈论着最新的投资项目、股市行情。
她们插不上话，也无意参与，只能安静地坐着。
沈棠低头看着手中那杯琥珀色的酒液，随后抿了口。
就在她放下酒杯的瞬间，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飘向那边。
恰好，周谨言也在此时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空气仿佛凝滞。
她慌忙垂下眼帘，指尖不自觉地蜷缩。
这一眼，却并未逃过周砚的注意。
“来了也不说一声？”
沈棠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手腕微动，却没能挣开。
“袁公子，周先生，晚上好。”
周谨言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可沈棠心脏猛地一沉。
宴席的排场极大，长桌铺着洁白的亚麻桌布。
每一道菜品都由米其林主厨精心设计。
端上来时香气四溢，令人垂涎。
沈家与周家自然而然地被安排在主桌相邻的位置。
两家联姻在即，这样的安排再正常不过。
恰巧周景博的几位老友抵达，原定的位置便显得局促。
周景博笑了笑，主动起身，将位置让给了袁辰。
于是，袁辰便坐了过去。
位置挨着沈渝欢。
沈棠没说话，只是微微垂下眼帘，抿了抿唇，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她一边挪动，一边用眼角余光瞄着沈渝欢和袁辰远的位置。
周砚却毫不察觉气氛的微妙，一个劲儿往她碗里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