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深渊行(1 / 1)

跃出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深渊的寒风如同冰冷的刀子,切割着裸露的皮肤。下方是无尽的黑暗,向上翻涌的飞虫嗡鸣如同死神的合唱,迅速逼近。对面悬崖上的栈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如此遥远,如此脆弱。

林黯全部的意志都凝聚在这一跳上。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背上的“幽灵”让重量增加了负担,但也成了他必须抵达目标的全部理由。左眼晶石中残存的湛蓝能量被本能地激发,并非用于攻击或防御,而是形成一层极薄、却异常致密的能量膜,包裹住两人全身——这不是反射或净化的力量,而是他从地脉意志那里领悟到的、关于能量结构“秩序化排列”的初步应用,旨在减少空气阻力,增加滑翔距离。

这微小的改变带来了显着的效果。下坠的势头略缓,前冲的距离增加了关键的两三米!

就是这两三米!

林黯的脚尖,险之又险地钩住了栈道边缘一根翘起的、锈蚀的金属横梁!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脚踝传来剧痛,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另一只手猛地探出,五指如钩,抠进了栈道木板与岩壁的缝隙!

两人如同悬挂在万丈悬崖上的风铃,在寒风中剧烈晃荡。

几乎同时,第一波飞虫云团已然噬到!这些拳头大小、甲壳暗红、口器尖锐的怪物,如同冰雹般撞击在林黯构筑的能量膜上!

砰砰砰!

密集的撞击声响起!能量膜剧烈波动,光芒明灭不定。纯粹物理性的冲击对这种秩序能量膜的消耗极大,更可怕的是,这些飞虫的口器似乎带有微弱的侵蚀性能量,每一次撞击都在削弱能量膜的结构。

林黯感到左眼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能量在飞速流失。他必须立刻上去!

他低吼一声,腰腹用力,凭借惊人的臂力和核心力量,硬生生将两人向上拉起,另一只脚也踩住了栈道边缘。栈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腐朽的木板上崩开更多裂痕。

更多的飞虫扑了上来,有的试图从侧面绕过能量膜,攻击林黯抓着岩壁的手。林黯不得不分心,将能量膜局部强化,弹开攻击,但这让他攀爬的速度更慢。

“林……黯……”背上的“幽灵”发出微弱的声音,他艰难地抬起还能动的那只手,将一直紧握着的、那个已经能量耗尽的频率协调器,用力砸向一只试图叮咬林黯手腕的飞虫!

啪!协调器碎裂,却也成功干扰了那只飞虫。

这小小的帮助给了林黯喘息之机。他猛吸一口气,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双臂青筋暴起,终于将上半身拉上了栈道!然后是整个身体,连带背上的“幽灵”,翻滚着摔在了狭窄的栈道平台上。

能量膜在完成使命的瞬间破碎。林黯瘫倒在冰冷的木板上,大口喘息,眼前阵阵发黑,左眼晶石的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只剩下一点微弱的蓝星。

飞虫云团失去了能量膜的阻碍,发出更加兴奋的嗡鸣,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上栈道,要将两人彻底淹没!

林黯几乎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嗡!!!

一道低沉、稳定、带着明显人工造物特征的强烈能量波动,突然从他们头顶极高处的岩层方向传来!紧接着,数道炽白、笔直、蕴含高热的能量光束,如同天神投下的审判之矛,精准无比地扫过栈道前方的飞虫云团!

嗤嗤嗤——!

被光束扫中的飞虫瞬间汽化!高温和冲击波在狭窄的栈道空间内肆虐,将剩余的飞虫吹得七零八落,死伤惨重!

是堡垒的深层防御自动炮塔!而且显然是接收到某种特定信号(可能是林黯他们之前发出的脉冲,也可能是战术记录仪那瞬间的信号反馈)后,被激活的针对性清除程序!

得救了!

林黯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剧烈的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挣扎着看向头顶,透过岩缝,能看到那人工光源稳定地亮着,甚至隐约听到了机械运转和能量充能的细微声响。炮塔似乎还在警戒,持续扫描着这片区域。

他必须发出更明确的身份信号,否则炮塔的敌我识别系统可能将他们判定为可疑目标。

林黯用颤抖的手,摸索着从腰间取下那个战术记录仪。记录仪的侧面有一个物理求救按钮,按下后会发送一组包含基础身份编码(如果系统还有电)和定位信息的短促信号。虽然微弱,但如此近的距离,应该能被炮塔的接收器捕捉到。

他用力按下按钮。

记录仪的屏幕闪烁了几下,最后一点电量耗尽,彻底黑屏。但林黯希望信号已经发出。

几秒钟后,头顶传来炮塔扫描光束移动的声音,最终,一道较温和的、非攻击性的蓝色定位光束照射下来,锁定了他和“幽灵”。

同时,一个经过严重干扰、断断续续的电子合成音,通过炮塔的外放装置传了下来:

“……检测……幸存者信号……身份编码……模糊……林……?请求……确认……”

是堡垒的识别系统!虽然信号很差,但至少联系上了!

林黯拼尽全力,对着光束喊道:“林黯……和‘幽灵’……急需医疗救援……位置……栈道……”

他的声音嘶哑微弱,不知是否被接收到。

但炮塔的蓝色光束稳定地照射着他们,没有再发动攻击。几分钟后,头顶传来了更清晰的、金属摩擦和绳索滑动的声响——是救援吊篮!堡垒在确认(或至少无法明确否认)他们的身份后,启动了应急救援程序!

当那个简陋却坚固的金属吊篮缓缓降落到栈道旁时,林黯几乎是用意志力拖着“幽灵”爬了进去。吊篮升起,带着他们穿越黑暗,向着那越来越近的人造光明升去。

上升过程中,林黯透过吊篮的缝隙,最后一次俯瞰下方那片深邃的黑暗。他能隐约感觉到,在那深渊的更深处,那道古老而冰冷的“注视”,似乎又扫过他一眼,然后无声无息地收回,重归沉寂。而“蜂后”那充满怒意的波动,则在更远的深处翻腾,似乎被堡垒的防御系统和这片复杂的地形暂时阻挡。

吊篮终于升入一个灯火通明、布满各种管道和仪器的堡垒深层维护竖井。穿着全封闭防护服、武器在手的士兵早已严阵以待。当吊篮停稳,闸门打开,看到里面两个血污满身、几乎不成人形的幸存者时,即使是最冷静的士兵,眼中也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快!医疗队!”一名军官模样的士官厉声喝道。

林黯在被抬上担架、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堡垒内部熟悉的金属天花板,听到的是远处隐约传来的、似乎从未停歇的警报嗡鸣,以及一个匆匆赶来的、穿着白大褂的熟悉身影——是陈老。

陈老看着他,尤其是他左眼那枚虽然黯淡却异常纯净、裂纹仿佛被蓝色光质填满的晶石,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与担忧。

“回来就好……孩子,回来就好……”陈老的声音有些颤抖。

然后,黑暗彻底吞没了林黯。

当林黯再次恢复意识时,首先感受到的是无处不在的、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疼痛,以及左眼传来的、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温凉感——不再是灼热或刺痛,而是一种沉静的、仿佛与某种宏大存在隐隐相连的脉动。

他睁开右眼,发现自己躺在最高隔离医疗中心的病房里。环境安静,只有监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阳光(或模拟阳光)从观察窗透进来,带来久违的明亮与温暖。

他尝试动了动手指,全身肌肉如同生锈般酸疼,但至少还能动。他缓缓抬起手,摸向左眼。绷带已经换过,但下面晶石的触感……似乎更加温润了,裂纹依旧存在,但感觉被一种坚韧的能量结构重新“编织”过。

病房的门无声滑开,陈老和渡鸦走了进来。

陈老快步走到床边,仔细检查着监测数据,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不可思议……真的不可思议……你的生命体征虽然虚弱,但正在以超出预期的速度恢复!尤其是你的左眼晶石……能量读数稳定在一个前所未有的低水平,但纯度……高得吓人!而且,它内部那种‘蜂后’的污染烙印活性,被压制到了几乎无法检测的程度!你在地底到底经历了什么?”

渡鸦站在陈老身后,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样子,但林黯能感觉到他目光中的审视少了一分,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如释重负?

林黯张了张嘴,声音干涩:“‘磐石’……地脉意志……还有,陈博士的记录……”

他将地底的经历,包括找到深潜者观测站、遭遇“磐石”锚点、与古老地脉意志的短暂连接、发出信号、以及最后的逃亡,尽可能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遍。陈老听得聚精会神,时而激动握拳,时而眉头紧锁,尤其是听到关于他祖父伊莱亚斯·陈博士的最终记录时,眼眶微微泛红。

“地脉意志……星球意识的残留……”陈老喃喃道,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这验证了我的一些猜想……‘基石’协议的力量根源,或许就来自于对这种原始‘秩序’的共鸣与引导!你与它的连接,哪怕只是瞬间,也让你自身的能量发生了质变!这或许是彻底净化你体内晶石污染的关键!”

渡鸦则更关心现实问题:“‘幽灵’情况稳定,但伤势很重,需要长时间治疗。你们发出的脉冲信号和最后的求救信号,被深层监控网络捕捉到,但信号很弱,且有干扰。堡垒内部,对你们的回归……反应不一。”他顿了顿,“‘蜂后’在你们逃离后的总攻,被堡垒击退了,但代价巨大。她现在更加暴怒,活动模式也在变化。另外,我们监测到,在你们发出脉冲信号的区域附近,后来出现了异常的、非‘蜂后’性质的能量扰动,暂时无法解析。”

林黯心中一动,想起了深渊中那道冰冷的注视。

“堡垒现在什么情况?”他问。

“修复,戒备,争论。”渡鸦言简意赅,“你的回归和你带回来的信息,会是下一个风暴的中心。雷擎将军需要你尽快做详细报告。在你恢复之前,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陈老补充道:“你需要休息,也需要时间适应和巩固新的力量。我会根据你带回来的数据水晶和你的描述,重新调整研究方案。林黯,你现在可能掌握了比我们想象的更关键的东西。”

林黯点了点头,感到肩上的责任更重了。他看向窗外的“阳光”,心中却想着地底那无尽的黑暗、跳动的“磐石”、古老的低语、还有“幽灵”砸出协调器时的那一下。

他们活着回来了,带着希望,也带着更多谜团和更沉重的未来。

而左眼中那沉静脉动的湛蓝晶石,仿佛在无声地提醒他,他与这片大地、与这场战争的连接,已经变得更加深刻,更加无法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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