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他妈闭嘴！嗓子痒了就把马刀塞嘴里咬着！谁要敢吭一声，老子亲手抽他一百皮鞭！”
等鬼子队尾彻底消失在山梁后，他一挥手：“上！手榴弹拿稳，草堆盖上！汽油、烧酒，全泼上去！”
刚撤出不到一分钟，李申在山口望见了——上百辆骡马大车，缓缓压着山路往前挪，后头跟着几百号鬼子兵护送。
一辆小车歪在路边，动不了，鬼子军官只能靠两条腿走。
李申竖起大拇指比了比，心里一算：一千米，超了步枪射程。
“妈的，这肯定是大鱼。”
“可惜，太远了……”
“得放近了炸。”
“嗒嗒嗒……”
鬼子的辎重队踩着窄得只容两马并行的土路，吭哧吭哧往前赶，连喘气声都压着，速度却稳得像钟表——真是训练有素的野战联队。
一半人刚过，山脊两侧，黑压压的枪口已经冒了出来。
孙德胜的骑兵通讯连，一百六十号人，十挺歪把子机枪全瞄着山下。
对面那半个连，清一色捷克式，十四挺，全上膛。
二十四挺轻机枪，就等着鬼子炮兵和弹药队压上来。
122个鬼子押着弹药，122个扛着三门九二炮，后头拖着一长串载满箱子的马车。
最后头，一个五十人的联队指挥部，五十人通讯组，八十一人的弹药搬运队，整整齐齐，像排练过千遍的戏码。
李申眼睛都亮了：“没重机枪？没装甲车？纯纯的送菜队？”
就在鬼子队伍过半、弹药车刚挤进峡谷的瞬间——
孙德胜猛地挥手：“开火！”
“哒哒哒——！”
两侧山坡上，机枪一齐咆哮，子弹狠狠砸进埋好的手榴弹堆！
“轰！轰轰轰——！”
整条山沟瞬间炸成火海！
上百米的路，马车翻成渣，鬼子血肉四溅，断臂残肢挂在树杈上，烧焦的军帽滚在灰烬里。
子弹像泼水一样倾泻，冲在最前的鬼子直接被掀飞，三分之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没了命。
剩下那些缩成一团，拼命往指挥所靠。
鲤登行一满脸是土，耳膜嗡嗡响，脑子里嗡嗡炸：“这最少二十挺机枪……不是团级规模，不可能！他们一个师都凑不出这么多轻机枪！”
“马上求援！三队！快！快！”
“联队长，咱们原地固守啊！阵地还在！”副官急着喊。
可话没说完，后方的烟雾里，响起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
“骑兵！是西北军骑兵！他妈的！”
“调机枪！全给我往后压！就一队骑兵，撑不了多久！”鲤登行一强撑镇定，嗓子吼得破了音。
几台摩托正借着灌木丛掩护，悄无声息地从后山包抄过来，油门一拧，黑烟一喷，像毒蛇一样直扑他的指挥部。“轰——！”
摩托车猛地蹿了出去，那辆鬼子的97式三轮摩托，油门一踩到底，时速飙到九十六公里，像头发疯的野狗扑进沟里。
对面那帮鬼子压根没反应过来，两百多米外，双方猛地撞上，连喊一声都来不及。
“哒哒哒哒——！”
晋造冲锋枪一开火，跟炒豆子似的炸响。挎斗里的突击队员全端起了枪，二十多杆枪一齐喷火，每人一个弹夹，三十发1143毫米的子弹“嗖”地全打空了。
迎面那几十个鬼子，连哼都没哼一声，全都栽进泥里，血水染红了土路。
“隐蔽！快隐蔽！！”
鲤登行一吓得魂飞魄散，脑子嗡嗡的——他们怎么会有摩托车？！
“肯定是晋绥军358团！除了他们，谁有本事偷走咱们这么多陆王摩托？！”
“狗娘养的，这哪是打仗？这是全副武装的土匪组团突袭！”
“哒哒哒——！”
他回头一瞅，自家的枪声被压得死死的，黄沙还没散，对面连人影都看不清，光靠枪响就判断——至少千把号人！一个团，铁打的团！
可就在离他一百五十米外，李申猛地一抬手：“停！都下马！”
“任由，你听——对面还有多少枪声？”李申冲着身旁的耳朵灵的汉子喊。这小子能靠声音数清敌人的枪数，是他挑的突击队长。
“估摸着还剩一百四五十号人，歪把子五六挺，不多了。”任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营长，我带兄弟们冲过去，一刀一个！”
“等会儿，烟还没散，骑兵往上冲，一准被机枪剁成肉泥。”
“掷弹筒呢？那门带过来的89式呢？”
“在这儿，营长！”
后头挎斗里一个兵哧溜钻出来，扛着一截铁筒子，往地上一放，利索得很。
“炮弹！”
李申一挥手，身后的兵哥马上搬来一箱九一式手榴弹。这可不是普通用来近身投掷的，他们直接把手雷当作炮弹使。
他迅速蹲下，抬手之间，仅仅三秒就调整好了角度。目光锁定在 150 米开外，那挺正疯狂扫射的歪把子机枪映入眼帘。
“嗖 ——！”
一枚手雷如流星般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轰！！！”
刹那间火光冲天，机枪口瞬间被强大的冲击力掀飞，鬼子的机枪手连人带枪，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炸飞出去三米多远。
“再来！”
李申顾不上细调角度，直接抓起第二颗手雷，用力一甩！
“轰 ——！”
第二颗手雷精准落地，正准备换弹的鬼子机枪手和弹药手等三人，被这股爆炸的力量掀翻在地，鲜血溅满了半辆车。
“八格牙路！他们居然有掷弹筒！”
鲤登行一这时才如梦初醒，扯着嗓子拼命大喊：“回击！快用咱们的掷弹筒回击！动作快点！把马车围成圈，挡住他们！”
然而他哪里知道，战场上的硝烟早就渐渐散去了。
李申抬起头，拇指高高竖起，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鲤登行一 —— 那根插在电台上的天线，在此时格外醒目，就像一盏明灯，将他们的位置暴露得清清楚楚。
要知道，89 式掷弹筒最远能打到七百米，而这手雷的极限射程也就 175 米。李申此刻刚好处于手雷的极限射程线上，他稳稳地端着枪，转身向身后大声吼道：
“弹药，继续给我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