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桑德里乌斯几乎是凭借本能回到霍格沃兹的。
一回到学校,他就再也坚持不住地扶着墙咳嗽了起来。
每一次咳嗽,他的唇边都能染上几分触目惊心的血迹。
邓布利多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面如金纸,状态极差的卡桑德里乌斯。
“卡修斯!”
他上前一步,卡桑德里乌斯却依靠着墙强撑着身体转向了邓布利多。
卡桑德里乌斯尽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压抑着灵魂深处和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
他极力稳住自己说话的频率,叫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邓布利多校长。”
邓布利多皱紧了眉头,一把伸手握住了卡桑德里乌斯的手臂,卡桑德里乌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扶稳了眼前虚弱的少年,邓布利多俯视着他,蓝眼睛里全然只剩下大局为重。
“卡修斯,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糟糕,但是现在法阵正在运行,全体巫师都在向非洲集结。你是核心,是象征,是这场战争的主力,你此时绝对不能离开。”
卡桑德里乌斯抿了抿唇,勾起了一个虚弱的笑。
他就着邓布利多的手站稳,十分不解地问:“邓布利多校长,您不是说爱是最伟大的魔法吗?为什么现在又要说这些呢?”
邓布利多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少年。
他明明长得很高了,可是却算不上健壮。
清瘦,这两个字似乎是对他最好的形容。
看见卡桑德里乌斯,邓布利多就想起了这个孩子一年级刚入学的时候。
他比同龄的孩子要长得高的多,脸上虽然笑着,可是邓布利多却能看得见这个孩子身上的冷漠与不屑。
他打心底的觉得周围的人全是傻子。
唯有在面对那个马尔福家的孩子的时候,会表露出一点属于那个年龄孩子的好奇心。
邓布利多忽然问。
卡桑德里乌斯没想到邓布利多会这样问,他的思绪仅仅是在大脑中计算了两秒,刚要回答,却被邓布利多毫不留情的话给打断。
“或者说,比起这场战争胜利后能拿到的好处,你更喜欢德拉科·马尔福?”
卡桑德里乌斯蓦然抬头。
邓布利多真是
人老成精。
他明明知道——
一旦放弃德拉科选择留下的话,凭借这场战争的功勋与力量,他能彻底掌握纯血家族,借着战争的余烬重塑魔法界的秩序。
而所谓的战犯,没有人会提这个。
这是最优解,也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可是德拉科。
“邓布利多校长,其实您真的很适合当一个老师,只是永远都不愿意用自己的智慧去做而已。”
卡桑德里乌斯冷笑一声,松开了邓布利多的手,缓缓站稳了身体。
邓布利多点点头,笑着道:“没错,我确实是这样的。”
“所以——”
“我当然选德拉科。”
卡桑德里乌斯的声音幽幽响起。
他的眼睛明明看不见,可此刻的眼神却似乎真的能看见一样落在了遥远的地方里。
“生与死,对我来说,其实没那么重要。”
邓布利多笑了。
“那你现在要去看看卢修斯吗?”
卡桑德里乌斯翻了个白眼。
“我自己去就行了,话说,您不用去非洲吗?”
邓布利多摇摇头:“当然要去,但是不是现在。”
卢修斯正在医疗翼中昏迷。
听着庞弗雷夫人的解释,卡桑德里乌斯的脸上只剩下冷漠。
卢修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卡桑德里乌斯深吸了口气,要不是现在人太多,他真的很想亲眼看看卢修斯到底经历了什么。
只可惜,周围人太多了。
从医疗翼中出来,卡桑德里乌斯就要准备去营救德拉科。
至少,他需要听见德拉科的声音。
明明只是两个月没见,可卡桑德里乌斯却觉得心中空虚万分。
霍格沃兹的学生正在上课。
卡桑德里乌斯站在走廊中,听着不远处教室里传来的麦格教授的声音,听着耳边偶尔传来的鸟鸣。
他没有动,而是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卡桑德里乌斯在想。
他其实很喜欢德拉科的。
爱也好,喜欢也好,对于他来说其实都不太重要。
卡桑德里乌斯只知道,他现在不能失去德拉科。
而且。
一个远比战争胜利更简单的方法正摆在眼前,不是吗?
邓布利多已经在准备离开霍格沃兹了,只是在临行前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麦格教授。
卡桑德里乌斯在校长办公室门口堵住了邓布利多。
“卡修斯,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
邓布利多正在对着福克斯说悄悄话,没想到就看见了卡桑德里乌斯。
卡桑德里乌斯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正当邓布利多以为他还有什么没准备好的时候,卡桑德里乌斯忽然石破天惊的开口了。
他的眼睛异常的明亮,那双往日似乎被一层云雾所覆盖的灰色眼睛在此刻也显得异常的清晰。
“邓布利多校长,您还记得加百列的祝福吗?”
邓布利多皱了皱眉,刚察觉不对,就听卡桑德里乌斯继续说着:“这个最恶毒的诅咒连接着我,也连接着另一个我。”
卡桑德里乌斯呼吸有些不稳,但还是强撑着说完了那句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择说出这个秘密。
该死的,他简直是疯了。
该不会是该死的伏地魔把智商降低的病毒传染给他了吧!
脑中思绪风暴,可卡桑德里乌斯却听见了自己说出了之后的话。
“无论那个魂器拥有多强的力量,只要杀了我,我们就会一同消亡。”
该死的冈特你究竟在说什么啊!
“这是结束一切最快的方法。”
卡桑德里乌斯猛然闭上了嘴,等待着邓布利多的回答。
邓布利多抚摸福克斯的动作停下了,他看着不远处那个危情乱智的少年,心中却沉闷的犹如被掀翻的死水。
人不会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叹。
可是看到眼前这个脱离了往日冷静自持的卡桑德里乌斯说出这样的话,邓布利多却对这句话由衷的感叹起来。
感情,果然是最复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