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冈特庄园举行着这场魔法界破冰会议的时候。
一道漆黑的身影,悄无声息的逃窜到了北欧的雪山深处。
那里,是大片大片的,战败妖精的聚集地。
妖精,是一种以锻造工艺闻名的种族。
可同时他们的信誉又是魔法界中最令人不齿的存在。
“格罗姆!你今天又跑哪里去了!”
一只穿着皮甲,身材不高,头颅硕大,有着两只尖耳朵,眼球凸起的丑陋精灵张着长满了尖牙的嘴,冲着那只穿着兽皮的妖精怒吼着。
那只名叫格洛姆的精灵穿着脏兮兮的兽皮衣服,此刻他正躲在后山的一处小雪堆里躺着发出了响亮的呼噜声。
哪怕听见有同类叫他的声音,格洛姆却丝毫不为所动。
“有什么好工作的……反正大家都是妖精”
格洛姆低声说了一句,很快又陷入了沉眠。
那个穿着皮甲的妖精,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两句,又迅速的提着长矛离开了这处雪山。
呼啸的寒风带着大雪,将这处雪堆掩埋得更深了。
当天空缀满了星辰,格勒姆才从沉眠中苏醒。
从雪堆里爬出来,随手掸了掸身上的积雪,格洛姆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口中发出了一段意味不明的声音。
当肢体延展到极致,格洛姆又猛的松懈了下来。
他弯着腰,从一旁被雪埋的深深的雪堆里,找到了自己的长矛。
嘎吱嘎吱——
雪地中寂静独行的脚步声是如此的清晰。
格洛姆以为有人来找自己,他头也不回的,回了一句。
“行了行了,马上就来了。”
可是下一秒。
回复他的不是像往常一样的斥责,而是一道冷漠的声音。
“魂形篡改!”
格洛姆最后的意识便停止在了这个雪山之中。
在格洛姆逐渐失去意识的躯体之后,一道漆黑的迎着风雪的身影,缓缓的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那道漆黑的身影摘下兜帽,露出了醒目的黑发和一张俊俏的脸庞。
那是加西亚的脸。
可内里的灵魂,却是‘卡桑德里乌斯’。
意识渐渐苏醒,格洛姆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指令。
忠诚,忠诚,还他妈的是忠诚。
一场如瘟疫般蔓延开的控制,悄无声息的将整个妖精聚集部落笼罩了。
——————————
一整个暑假,卡桑德里乌斯都在忙碌中度过。
忙碌什么呢。
血脉重构药剂和金加隆的炼金进度。
卡桑德里乌斯不是没有试图再炼制一个真实之眼。
只是。
炼金涉及到了天时地利人和。
直到现在,卡桑德里乌斯尝试了无数次,他也没有做到像最开始的那样顺利的没有一丝坎坷。
似乎命运既定的馈赠只怜惜了卡桑德里乌斯一次。
在卡桑德里乌斯沉浸在炼金实验的时候,德拉科几乎每天都要来骚扰他。
卡桑德里乌斯的炼金实验室很大。
德拉科抬脚踢走了脚边的一颗硕大的宝石。
他的目光看向了远处那个,坐在炼金实验台前戴着护目镜的身影。
“我说,没必要没日没夜连饭都不吃吧。”
德拉科脸色十分无语,他抱着手靠在门框边,看着那个低头不停动作的少年,语气有些不耐。
“喂,快点来吃饭。”
“好的。”
卡桑德里乌斯应了一下,却并没有动作。
德拉科翻了个白眼,上前了几步,确认卡桑德里乌斯面前没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后,他伸手抓住了卡桑德里乌斯的手腕。
卡桑德里乌斯惊愕抬头。
“德拉科?”
德拉科吐了口气,将那个单词在嘴里嚼了一遍才吐出来。
“吃饭,我不想当个鳏夫。”
这话是如此的直白,听的卡桑德里乌斯没忍住脸红了一瞬。
但正是这句话的效果,让卡桑德里乌斯乖乖地被德拉科牵着手离开了炼金实验室。
卡桑德里乌斯用餐的速度并不快,或许是脑海中在想着什么,也有可能是沉浸在刚才尚未结束的炼金实验中。
他虽然手上在往嘴里送着食物,可脸上的表情却明显心不在焉。
德拉科撑着下巴,仔细地描摹着卡桑德里乌斯的眉眼。
卡桑德里乌斯的眉毛比较细长,高挺深邃但不锋利的眉骨轮廓减弱了几分锋利,增添了几分冷然。
或许是因为会很多门语言的原因,卡桑德里乌斯的唇瓣并不厚,就连颜色也是泛着点白的粉。
这张脸实在太得天独厚,有时候德拉科也会看着卡桑德尼乌斯的眉眼而出神。
冈特遗传的基因在这人身上就像开了得天独厚的挂一样。
德拉科是见过卡桑德里乌斯小时候的照片的。
那是他上一次来参加宴会时,梅洛蒂安和丽娜悄悄地递给他的一个相册。
那个相册里,全都是卡桑的礼物四从1岁半到现在的所有照片。
有的是被家养小精灵牵着手,有的是安静的躺在沙发里,有的是小小一只蜷缩在南瓜抱枕堆里。
卡桑德里乌斯小时候被照顾的很好,但是因为眼盲的原因,他总是默默地一个人坐着,眉宇间笼罩着忧愁和郁气。
和现在的样子差太多了。
现在的卡桑德里乌斯永远都是笑着的。
或许是为了冲淡他那有些清冷的长相,他唇边的弧度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永远都带着让人不可挑剔的笑容。
似乎,那个小时候因为眼盲而逐渐迷失在黑暗中的卡桑德里乌斯已经死去了。
德拉科没忍住,呢喃出声。
“怎么小时候和长大了差别这么大?”
“什么?”
卡桑德里乌斯本能地回了一句。
德拉科托着下巴哼哼了一声。
“我说,你小时候可比现在要可爱多了。”
卡桑德里乌斯有些诧异。
“我小时候?”他举着银质的叉子,脸上有些不解,“你什么时候看见过我的小时候?”
德拉科得意一笑。
“不久之前。”
德拉科声音里的得意和嘲笑是如此的明显,卡桑德里乌斯一下就意识到了。
能够看到自己小时候的模样,一定是从照片上看到的。
那能给德拉科照片的一定是——
梅洛蒂安默默挪开了脚步,悄悄地逃走了。
卡桑德里乌斯却是少见的流露出了一点茫然。
对于他来说,那段无能为力的时光,才是他一生中最脆弱,最无助的时间。
那段对他来说无疑是最难堪的时光,却被德拉科看到了。
可卡桑德里乌斯却奇异的,没有被看到最不堪过去的愤怒和难堪。
他有的只有茫然。
前世他整整17年都躺在病床上,赤裸着身体被人翻来覆去已成常态。
那样难堪的生日子,他过了整整17年,羞耻心和难堪什么的,早就成为了过往云烟。
卡桑德里乌斯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德拉科看到那些照片的态度。
“德拉科,你不觉得……”卡桑德里乌斯话说了一半,却堵在了嘴里。
德拉科饶有兴致的看着卡桑洛里乌斯,这与从前迥然不同的一面。
“我觉得什么?”
难得有这种反客为主的姿态,德拉科不免升起了一丝逗弄卡桑德里乌斯的心思。
卡桑德里乌斯低着头,似乎在做着心里准备。
在德拉科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才皱着眉问。
“你难道不会嫌弃我那时候的样子吗?”
德拉科却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卡桑德里乌斯。
“你炼金炼傻了吧?我为什么要嫌弃小时候的你。”
为什么。
因为那对于卡桑德里乌斯来说是绝望不堪的过去,是在黑暗里蹒跚学步的迷茫,是对未来绝望的起点。
八岁之前,没有塞拉斯他们的时候,沉默是卡桑德里乌斯学会的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