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睁开眼的克莱恩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感觉现在自己的脑子里面还是有点乱糟糟的。
这种差点被强行改写意志和身体的感觉很不好。
好在他现在的本质其实就只是一团又一团环抱而成的半透明蠕虫，维持人形不过是兴趣爱好。
他可以迅速的分裂出新的灵之虫，将旧的虫子替代掉。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大概能被看作成是一种“新陈代谢”。
等到全身上下的灵之虫都被替代，原本［反有机方程］的影响也就不复存在了。
而且他也的确从那庞杂的数据流中得到了不小的收获。
停顿半秒，刷新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克莱恩将手伸入面前的空气中，向外拽了拽。
没能拽动。
他感觉现在自己正在尝试拖拽一颗恒星。
刚才，克莱恩尝试从历史的迷雾中再一次拉出［反有机方程］，但却没能成功。
未来，混沌，进化，语言，完美学者……
一些原本没有的、不确定的矢量被投入原本的[反绝望方程]。从而诞生了新的事物……
自我。
自我，部分文明为其赋予了“灵魂”的描述。
不同个体的自我存在巨大的差异，这一差异决定了个体的运动轨迹，以及思维模式。
同谐、欢愉……
这是克莱恩所行走的命途，同时也是它对“自我意义”的探寻、对“幸福这一概念的探索。
“恩？”
克莱恩眉毛上挑，很好奇这缕新生的意识会想要做什么。
他并不觉得数据诞生意识有什么难以接受的。毕竟，赋予死物生命和意识，现在的他也可以做到，而且不会有多么困难。
他现在只好奇这团新生的意识想要做些什么。
他感到那段意识将自身的数据全部串联、将不和谐的因素全部剔除。
它开始沟通命运，尝试接触过去与未来，将所有的“不幸”都从根源上抹除。
“哇哦。”克莱恩发出一声感叹。
这样似乎确实可以做到，但是新的问题产生了。
没有了“不幸”作为对比，“幸福”就没有了意义。
“嘶……”克莱恩轻轻的的吸了一口气，“这感觉怎么有点象……”
“对，”克莱恩点头，“感觉有点象战锤里面的色孽。”
这团方程的演化还在继续。
似乎是在某一个刹那，它突破了某个不该有的阈值。
咔。
他
它卡顿了、死机了，它的逻辑似乎是陷入了死循环。
它开始向内塌陷，又猛地膨胀，反复了数次。
直到某一刻。
这新生的意识似乎是有了决断。
一阵数据流飞快的流淌，像征着“自我”的数据被抹除。
它选择了自我毁灭。
不知道为什么，但它确确实实是选择了自我毁灭。
这段数据的意识没有了，但是它的演算还在继续。
只是重新变得平稳，不再偏激，不再试图做更深化的运算。
“唉……”克莱恩颇感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好可惜啊……”克莱恩手中托举着那团已经死去、但依旧可以自行运算的代码。
这代码继续自检、迭代、更新、完善、查漏补缺。
很快，代码的运算渐渐停止，回归了一个相对平稳的状态。
这意味着，代码的迭代更新结束了，新的［反绝望方程］可以重新投入使用。
克莱恩让其汇聚成一个金色的圆球，用食指和中指将其捏住。
“所以他为什么要自我毁灭呢？”，空闲的另一只手托着下巴，尝试思考。
他开始担心方程最后的自我毁灭会影响到数据本身，让他的［反绝望方程］朝着毁灭的方向发展。
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多虑了。
方程选择自我毁灭，只是因为，它在运算中崩溃了，有点走极端，并不是因为它认为自我毁灭可以走向更好的幸福。
“看来完全没有‘不幸’的‘幸福’也不是一件好事，想要保持没有绝望，适当的‘悲剧’或许也是有必要的。”克莱恩点头思考。
“如果没有了悲剧，一切都将变得很难再有价值，生命本身就很难再追寻到自己的意义。”
“恩？”克莱恩猛地扭头，跟一张面具，脸对脸对视。
面具发出笑声。
愉悦的笑声出现，可克莱恩却一点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