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的身影,在维修管道交织的能量乱流与那庞然阴影的压迫下,显得渺小而决绝。冲天而起的三色光柱极不稳定,混沌、星辰与污秽黄光疯狂纠缠,唯有内部穿梭的银色秩序丝线勉强维系着脆弱的平衡,却也令其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随时会彻底崩毁的毁灭气息。
“星辉燃躯……”他低声重复着传承信息中那禁忌的名讳,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滚烫的血与火。这是一种古老而残酷的秘法,并非星辰文明正统,更像是某个先驱者在绝望中摸索出的、与敌偕亡的最终手段——以自身生命本源与灵魂印记为燃料,短暂点燃超越极限的“星辉”,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净化与毁灭之力。代价,轻则根基尽毁、灵魂残缺,重则形神俱灭,真灵不存。
但此刻,他没有选择。前方那被称为“万面之骸”的污染聚合体,是由无数清道夫、吞噬者、乃至星穹号船员残骸与怨念,在下层污染核心滋养下融合而成的怪物,是“噬星之影”力量在此舰内的集中体现。常规方法,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突破,更遑论身后步步紧逼的彻底崩溃倒计时。
“小婉!”林琅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就是现在!引导‘火种’的‘可能性’之力,注入我的‘秩序’基点!”
沐小婉小脸煞白,眼中含泪,但她死死咬住嘴唇,用力点头。她双手紧紧捧住“文明火种”水晶,闭上双眼,全身心去感受那份与自己血脉共鸣的温暖与浩瀚。她不懂什么高深的原力操控,只是凭着最本能的亲近与祈求,将自己纯净的意念、对林琅的担忧、对同伴的守护之心,毫无保留地投向水晶。
“火种……请帮帮林琅大哥……帮帮我们……”
嗡——!!!
“文明火种”水晶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不再是柔和的星辉,而是如同超新星爆发般的炽烈光华!水晶内部的旋转星云疯狂加速,仿佛解开了某种封印,一股蕴含着无限“可能性”、文明特质、以及微弱但坚韧的“希望”法则的气息奔腾而出!这股力量并未直接冲击,而是在沐小婉的引导下,化作一道纯净到极致、仿佛由无数文明剪影与未来图景构成的七彩光河,涌向林琅背后那三色光柱的核心——那一点由左眼银痕、右眼银星与体内未知光点共鸣形成的“秩序基点”!
“呃啊——!!!”
当“火种”的力量注入“秩序基点”的刹那,林琅发出了一声仿佛灵魂都被撕裂的惨嚎!那不是痛苦可以形容,而是一种存在本质被强行涂抹、改写、升华又濒临崩溃的极限体验!
“秩序基点”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星辰,瞬间被点燃!银色的光芒不再是丝线,而是化作了沸腾的银色火焰!这火焰以“秩序基点”为源头,沿着那脆弱的银色丝线,疯狂蔓延至林琅全身每一寸肌肤、每一条经脉、每一个细胞,乃至灵魂深处!
“星辉燃躯”,在这一刻被“火种”的“可能性”之力强行催化、变异!
林琅体表那三色交织的能量外衣轰然破碎!混沌原力、星辰原力、污秽黄光,在这狂暴的银色秩序火焰灼烧下,并未被驱散或净化,而是被强行“熔炼”!如同三种不同属性的金属被投入烈焰,在“火种”提供的“可能性”框架和银色秩序火焰的高温下,开始了极其暴力、极其痛苦、也极其危险的……融合进程!
他的身体变成了战场,更是熔炉。皮肤下仿佛有岩浆在流动,不断鼓起又平复,裂开细密的、逸散着三色与银芒混合光粒的伤口,又在强大的生命力和“火种”力量滋养下飞速愈合。他的头发无风狂舞,发梢竟然开始泛起流动的星银色。最惊人的变化发生在他的双眼——右眼的银星仿佛炸开,化作了一片旋转的银色星璇,深邃浩瀚;左眼那银色泪痕彻底燃烧起来,形成了一道从眼角向上蜿蜒的、如同燃烧枝桠般的银色纹路,散发出冰冷而绝对的秩序威压。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神圣、混沌、疯狂与绝对理性的恐怖气息,从林琅身上冲天而起!这股气息之强,甚至暂时冲淡了“万面之骸”带来的压迫感!
“这……这是什么……”韩立看得目瞪口呆,精神力感知中,林琅的生命形态正在发生他无法理解的跃迁与畸变。
“林琅……”苏晴心如刀绞,她能感觉到林琅正在承受非人的痛苦,正在走向一个未知而危险的境地,她却无能为力。
“吼——!!!”
前方的“万面之骸”似乎被林琅身上散发出的、既让它垂涎欲滴又让它本能恐惧的混合气息彻底激怒(或者说吸引)。那庞大臃肿的、由无数残骸扭曲拼合而成的身躯猛地加速,万面蠕动,发出重叠的、充满贪婪与毁灭欲望的咆哮,数条由金属、血肉和能量凝结而成的巨大触手,如同崩塌的山脉,朝着林琅及其身后的众人狠狠砸落!触手所过之处,维修管道的金属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能量导管纷纷爆裂!
“就是现在!”
林琅燃烧着银色火焰的双眸锁定袭来的触手,以及触手后方那隐藏在阴影中的、不断脉动的、如同心脏般的暗红污染核心。他感受到了体内那被强行熔炼、依旧狂暴冲突但已被银色秩序火焰暂时“焊死”在一起的新生力量——一种极度不稳定、却蕴含着可怕潜能的混沌星辰之力,其中还缠绕着一丝被转化的、带有秩序属性的淡金光芒。
他没有使用任何技巧,只是将所有的痛苦、决绝、守护的意志,以及对“噬星之影”的冰冷杀意,全部灌注于这新生的、野蛮的力量之中,然后——
一拳轰出!
没有声音。
或者说,声音被一种更本质的湮灭现象所吞噬。
林琅的拳头前方,空间仿佛凹陷了下去,形成了一片扭曲的、吞噬一切光与声的绝对黑暗区域。黑暗区域边缘,银色的秩序火焰、混沌的星光、淡金色的光芒如同彗尾般拖曳、燃烧!
最先接触的一条巨大触手,在碰触到那片黑暗的瞬间,就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线条,从顶端开始,无声无息地化为最基础的粒子流,消失得无影无踪!湮灭的速度快得惊人,沿着触手迅速蔓延向“万面之骸”的主体!
“万面之骸”发出了惊恐万状的尖啸,万张面孔同时扭曲!它试图断开触手,但那湮灭的力量仿佛锁定了它的存在本质,断开的部分依旧在持续湮灭!它臃肿的身躯疯狂扭动,试图后退,同时释放出浓稠如血的暗影污染能量,形成层层叠叠的屏障,阻挡那致命的黑暗侵蚀。
嗤嗤嗤——!
暗影屏障在接触到黑暗区域时,同样迅速消融,虽然延缓了湮灭的速度,却无法完全阻止!
林琅保持着出拳的姿势,身体剧烈颤抖,七窍开始渗出发光的血液(银、蓝、淡金混杂)。每维持那黑暗区域一瞬,他体内的熔炉就仿佛要爆炸一次,银色秩序火焰疯狂消耗着他的生命本源,剧痛几乎要撕裂他的意识。
“走!!!”他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吼声,“趁现在!穿过它被削弱的区域!路线!韩立!”
韩立猛然惊醒,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恐惧,看向终端:“右前方!它右侧身躯因为闪避出现空隙,后面五十米有通往下一层引擎维修通道的紧急滑降井!快!”
“走!”苏晴红着眼睛,一把拉住还捧着水晶、力量消耗过度有些虚弱的沐小婉,又拽了一把呆立的韩立,朝着林琅用生命开辟出的那道“缺口”冲去!雷豹低吼一声,紧随其后,用身体作为最后的屏障。
他们与那恐怖的“万面之骸”擦身而过,甚至能闻到它身上散发出的、混合了金属锈蚀、血肉腐烂与混沌能量的恶臭,能听到它体内无数意识的哀嚎与咆哮。但此刻,它的大部分力量和注意力都被林琅那湮灭一拳死死拖住,无暇他顾。
苏晴等人冲过了最危险的地带,看到了那个闪烁着紧急指示标志的滑降井入口。
“林琅!”苏晴回头嘶喊。
林琅看到他们已经抵达安全点,一直强撑的意志骤然一松。
轰!
他拳前的黑暗区域瞬间崩溃、反噬!残余的湮灭能量混合着暴走的三色力量,倒卷而回,狠狠冲击在他自己身上!
“噗——!”林琅狂喷出一口混合着光粒的鲜血,整个人如同破布娃娃般向后抛飞,体表银色火焰瞬间黯淡大半,身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再次大面积崩裂,气息骤降到冰点。
而那“万面之骸”也损失了至少三分之一的身躯和数条主要触手,暗红核心暴露了一部分,发出凄厉而怨毒的咆哮,剩下的躯体蠕动着,暂时失去了快速追击的能力,但显然并未死去,而是开始贪婪地吸收管道内残留的能量和自身散落的物质,试图重组。
林琅重重摔落在苏晴他们不远处的管道地面上,滚了几圈才停下,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紊乱的能量光晕在身体表面明灭。
“林琅!”苏晴不顾一切地冲回去,将他抱起来。触手所及,一片滚烫,林琅的身体轻得吓人,生命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体内力量乱成一锅粥,但奇异地是,那三种力量并未彻底分离暴走,而是以一种濒临破碎却依然“粘合”的状态,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平衡,只是那银色秩序火焰黯淡到了极点,左眼的燃烧纹路也淡了许多。
“快!进滑降井!”雷豹吼道,他已经打开了井盖。
苏晴含泪抱着林琅,韩立搀扶着虚弱的沐小婉,五人迅速钻进滑降井。井内是垂直的管道,有简单的缓冲索道。他们抓住索道,快速下滑。
黑暗、失重、耳边呼啸的风声,混合着上方隐约传来的“万面之骸”不甘的咆哮和舰体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剧烈的震动与断裂声。
下滑了约半分钟,他们坠入一个相对宽敞的缓冲舱。这里已经是星穹号的引擎区域外围,空气中弥漫着高温和浓烈的能量辐射味道,照明几乎完全失效,只有应急指示灯和管道中泄露的能量流光提供着诡谲的光线。结构损坏更加严重,巨大的引擎部件如同死去的巨兽骨骼般裸露、歪斜。
“终端显示……泊位区域就在前方,穿过这条主能量输送管道廊桥!”韩立指着前方一条横跨巨大深渊(可能是主引擎拆卸井)的、部分已经断裂扭曲的金属廊桥。“但廊桥损毁严重,稳定性未知。而且……检测到泊位区域有微弱但稳定的能量反应!可能真的有完好的逃生艇!”
希望,如同一簇微弱的火苗,在绝境中重新点燃。
“走!”苏晴咬牙,将林琅背在背上(林琅已暂时昏迷),用找到的布条固定好。雷豹打头,韩立扶着小婉,一行人踏上那摇摇欲坠的廊桥。
廊桥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不时有金属碎片剥落,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他们小心翼翼地、以最快速度通过。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对岸时,廊桥中段承受不住重量,轰然断裂!
“跳!”雷豹怒吼,当先跃向对岸平台。苏晴背着林琅,韩立拉着小婉,紧随其后,险之又险地落在平台边缘,滚作一团。
回头望去,断裂的廊桥坠入深渊,许久才传来沉闷的回响。
来不及喘息,他们按照终端指引,穿过几道破损的舱门,终于抵达了所谓的泊位区域。
这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穹顶大厅,顶部已经开裂,能看到外面紊乱的维度流光。大厅两侧排列着数个泊位,但大部分都空空如也,或者只剩下爆炸后的残骸。只有最深处的一个泊位上,安静地停泊着一艘流线型的、长度约十五米的小型舰只。它通体覆盖着哑光的深灰色涂层,线条流畅而锐利,表面有一些战斗留下的划痕,但整体看起来基本完好。舰体一侧,有一个褪色但依然可辨的星辰与长剑徽记,下方有一行小字:“星穹号·迅影侦查舰-07”。
舰艇的舱门紧闭,但旁边的泊位控制台上,有一盏淡绿色的指示灯在微弱但稳定地闪烁。
“就是它!”韩立激动地跑过去,尝试操作控制台。幕亮起,显示出简单的状态信息:
引擎:轻度损伤(亚光速巡航可用,跃迁功能离线)
导航系统:核心数据缺失,基础星图可用
舱门控制:锁定(需舰长或指定权限密钥\/应急手动开启)
“手动开启!”雷豹已经找到舱门旁边的一个隐藏面板,用力撬开,里面是复杂的机械结构和一组手动转轮。“看起来需要同时转动三个转轮到特定位置……但没有标记!”
“让我试试。”沐小婉走上前,她手中的“文明火种”水晶似乎与这艘星穹号的衍生舰艇产生了微弱的共鸣。她将手掌贴在冰冷的舰体上,闭目感应。几秒钟后,她睁开眼睛,指向三个转轮:“我感觉……应该是这个方向……转到这里……还有这里……”
苏晴和雷豹对视一眼,选择相信。三人合力,按照沐小婉指示的方向和角度,开始艰难地转动沉重的金属转轮。
“咔哒……咔哒……嘎吱……”
随着转轮就位,内部传来一阵机械解锁的声响。
气密声响起,侦查舰的舱门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内部狭窄但整洁的驾驶舱和乘员舱,一股封闭已久的、混合着金属与过滤空气的味道涌出。
“成功了!快进去!”韩立催促。
苏晴背着林琅率先进入,将林琅小心地安置在乘员舱一张固定座椅上,扣好安全带。其他人迅速跟上,雷豹最后进入,反手试图关闭舱门,但手动机构有些卡滞。
“嘶嘎——!!!”
一道暗影如同鬼魅般从大厅顶部的裂缝窜入,速度快得惊人!那是一只体型较小、但通体漆黑、形态如同放大了数倍的节肢动物与蝙蝠混合体的怪物,四对复眼闪烁着贪婪的幽光,锋利的口器直扑舱门缝隙!是之前未被完全清除的、擅长潜伏突袭的变种清道夫!
“滚开!”雷豹怒吼,用受伤的肩膀狠狠撞向正在关闭的舱门,同时一脚踹向那怪物的头部!
舱门终于“哐当”一声完全闭合、锁死!但就在闭合前那一刹那,怪物锋利的前肢尖端,险之又险地在舱门内侧边缘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几乎穿透内外隔板!
怪物被隔绝在外,疯狂撞击着舱门,发出令人心悸的咚咚声。
“启动!快启动!”苏晴冲进驾驶舱,对着韩立喊道。
韩立已经坐进主驾驶位(座椅自动适应),双手有些颤抖地按在简化版的控制面板上。得益于他之前强行接入星穹号系统的经验,以及侦查舰相对简单的构造,他很快找到了启动序列。
“启动维生系统……启动基础能源……启动引擎预热……”韩立一边操作,一边念诵,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侦查舰内部灯光逐一亮起,低沉的嗡鸣声开始回荡。控制面板上各种指示灯由红转黄,再艰难地转为绿色。
“能源连接正常……引擎推力输出……20……40……稳定在65!可以脱离!”韩立额头冒汗,猛地推动面前一个操纵杆。
嗤——!
固定侦查舰的机械臂松开。
侦查舰“迅影-07”微微一震,尾部喷吐出幽蓝色的柔和光焰,缓缓从泊位上滑出,调整方向,对准了大厅穹顶一处破损相对较小、可以看到外界扭曲虚空的裂口。
“坐稳!要冲出去了!”一口气,将推力推至最大(65上限)!
侦查舰加速,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那道裂口!
轰隆隆隆——!!!
整个星穹号残骸,发生了最剧烈、也是最后的一次整体震动!仿佛垂死巨兽最后的痉挛。能源核心,终于彻底崩溃了!
以星穹号核心区域为原点,一道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星辰能量、混沌污染与物质解体的恐怖冲击波,如同毁灭的涟漪,猛然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所过之处,金属扭曲、融化、气化,结构层层崩塌!
“迅影-07”刚好在冲击波到达的前一瞬,险之又险地钻出了星穹号残骸,冲入了外面狂暴紊乱的维度乱流之中!
但即便只是被那毁灭冲击波的边缘扫中,整艘侦查舰也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片树叶,剧烈地翻滚、颠簸起来!警报声凄厉响起!
【警告!舰体遭受高强度能量冲击!!能量护盾过载(原本就未完全启动)!导航系统紊乱!姿态控制系统部分失效!
“稳住!稳住!”韩立拼命操控着操纵杆,试图让舰艇恢复平衡。苏晴紧紧抓住固定物,护住昏迷的林琅和旁边的沐小婉。雷豹用身体抵住舱壁,防止被抛飞。
侦查舰在五彩斑斓、充满撕裂感的维度乱流中失控地旋转、滑行,不时有细小的碎片或能量流击中舰体,发出噼啪的声响。舷窗外,星穹号那庞大的残骸正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壮观地解体、崩塌,最终化为一团不断膨胀的、混合着光与暗的毁灭云团,缓缓被维度乱流吞噬、湮灭。
那曾经承载着星辰文明荣耀与悲壮的巨舰,就此彻底成为历史。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分钟,却仿佛一个世纪。“迅影-07”终于勉强冲出了维度乱流最剧烈的区域,闯入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只有微弱星光和稀疏星际尘埃的荒芜空间。舰体的颠簸逐渐减轻。
韩立精疲力尽地瘫在驾驶座上,浑身被冷汗湿透。他看向导航屏幕,上面只有最基础的方位坐标,以及不断刷新的损伤报告。
维生系统:正常(可供五人维持约三十标准日)
导航:仅基础惯性导航与星图,无法定位当前精确宇宙坐标。
通讯:仅短距被动接收模式,无主动发射能力。
武器:全线离线。
新增损伤:舱门密封性受损(轻微泄漏,已自动隔离该区域),传感器阵列部分失灵。
他们逃出来了,暂时安全了。
但身处茫茫宇宙何处?能量即将耗尽,没有跃迁能力,没有明确目的地。林琅昏迷不醒,状态未知。前途依旧渺茫,危机四伏。
苏晴解开安全带,来到林琅身边,轻轻握住他依旧滚烫却虚弱的手。林琅的呼吸微弱而紊乱,眉头紧锁,仿佛在承受着无尽的痛苦与混乱。他左眼那淡化的银色燃烧纹路,在昏迷中似乎又微微亮了一下。
沐小婉疲惫地靠在座椅上,手中的“文明火种”水晶光芒已经内敛,但依旧温暖。她看着窗外陌生的星空,轻声问:“韩立哥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韩立看着屏幕上那简陋的星图,又看了看怀中那本冰冷的金属传承书(林琅昏迷前他代为保管),苦笑摇头:“不知道。也许……只能先设定一个大概方向,朝着星图中有标示的、最近的稳定恒星系航行,同时尝试用被动接收模式捕捉任何可能的信号,希望能找到那个‘遗落边疆哨站’的线索,或者……任何文明的痕迹。”
他顿了顿,看向昏迷的林琅,眼神复杂:“而且,我们必须想办法稳定林琅的状态。他体内的力量……太危险了。”
就在众人被迷茫和疲惫笼罩时,侦查舰那仅能被动接收的通讯模块,突然发出了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非标准编码的信号杂音。
韩立一愣,迅速调出通讯界面。
杂音中,似乎夹杂着几个模糊的、重复的词语片段,使用的是一种古老变体的星辰通用语:
“……警告……边缘……哨站……受到……攻击……未知……敌……‘影’……蔓延……求救……坐标……”
信号极其微弱,时断时续,仿佛来自极其遥远、或者信号受到严重干扰的区域。
但就在这串求救信号中,韩立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组若隐若现的空间坐标数据!这组坐标,与他从星穹号核心存储器下载的星图中某个被标记为“废弃前哨(推测)”的区域,有部分吻合,但又有所不同,似乎指向了更深处、更遥远的某个点。
而与此同时,昏迷中的林琅,身体突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右眼眼皮下的银色星璇似乎转动了微不可察的一丝,左眼的银色纹路也闪过一抹流光。
他怀中(被苏晴放在他身边)的那本金属传承书,封面上的星辰剑刃徽记,与侦查舰接收到的模糊坐标信号之间,仿佛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弱的共鸣,书页无风自动,翻到了某一页,上面复杂的光纹线路中,有一个点微微发亮,其标示的方位,竟与那求救信号中的坐标隐约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