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城的晨光刚漫过城墙垛口,秦军阵前的投石机已架得整整齐齐。二十架改良后的投石机并排而立,木架上缠着加固的铁条,负责操作的士兵正弯腰调整角度,石弹旁堆着浸了火油的麻布 —— 扶苏要的不是简单砸墙,是要炸开蓟城的防守缺口。
“瞄准城墙中段!那里是燕军防守最薄的地方!”
负责投石机的校尉吼声落下,士兵们立刻点燃麻布。火舌舔舐着石弹,黑烟在晨风中扭曲上升,蓟城墙上的燕军见状,纷纷举起盾牌,有的还往城垛后缩了缩 —— 之前几日的劝降已让他们没了底气,此刻面对熊熊燃烧的石弹,更显慌乱。
“放!”
校尉猛地挥下旗帜,投石机的绞盘 “咯吱” 作响,带着火光的石弹被甩向空中,划出一道暗红色的弧线,重重砸在蓟城墙上。
“轰!”
第一颗石弹撞在城砖上,碎石飞溅,城墙上瞬间出现一个浅坑;第二颗石弹砸在同一处,“咔嚓” 一声,城砖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第三颗石弹带着火油,砸中城墙后溅起火星,引燃了燕军堆在城上的柴草,浓烟滚滚中,传来燕军的惨叫声。
“继续放!别停!”
扶苏勒马站在阵前,玄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看着投石机一颗接一颗将石弹砸向城墙,缝隙越来越大,城墙上的燕军已开始往城内退 —— 火油烧得柴草噼啪作响,碎石不断往下掉,没人敢再待在城垛后。
半个时辰后,城墙中段终于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
一块丈宽的城砖塌了下去,露出一个黑漆漆的缺口,烟尘中能看到城内慌乱奔跑的燕军。扶苏眼中精光一闪,抬手指向缺口:“攻城塔推进!陌刀营跟上去!”
早已准备好的攻城塔立刻动了。
这是改良后的双层攻城塔,底层裹着浸湿的牛皮,防箭防火;上层有可折叠的木板,推到城墙边就能搭成通道。士兵们推着攻城塔,踩着泥泞的土地,一步步往缺口靠近,城墙上的燕军虽还在放箭,却没了之前的力道,箭矢大多扎在牛皮上,没造成多少伤亡。
“搭板!”
攻城塔刚抵到缺口,上层的士兵立刻掀开木板,“哐当” 一声搭在城墙缺口上。陌刀营的士兵握着长柄陌刀,踩着木板冲了上去 —— 为首的士兵刚踏上缺口,就有两个燕军举着长矛刺来,他横刀一挡,“铛” 的一声架开长矛,再顺势劈下,陌刀锋利的刀刃直接将燕军的长矛劈成两段,吓得周围的燕军连连后退。
“杀!”
陌刀营士兵齐声呐喊,像一道钢铁洪流,顺着缺口涌入城内。他们排成紧密的横队,陌刀挥舞间,燕军的兵器被劈断,盔甲被砍破,鲜血很快染红了城墙下的土地。城内的燕军本就没经过系统训练,见秦军入城,更是慌得四处奔逃,有的直接扔下兵器,往内城方向跑。
与此同时,蒙灵正率三千骑兵往蓟城东北方向疾驰。
她按扶苏的命令,去袭燕军的粮道 —— 风语司早已探明,韩广把粮草藏在城外十里的粮仓,由五百燕军看守。骑兵们裹着马蹄,借着树林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粮仓。
“分成两队,一队围粮仓,一队断退路!”
蒙灵低声下令,骑兵们立刻散开。一队绕到粮仓后方,举起弯刀,对准那些正在打盹的燕军;另一队堵住粮仓大门,弩箭已搭在弦上,随时准备发射。
“动手!”
蒙灵的声音刚落,骑兵们就冲了上去。看守粮仓的燕军大多是老弱,没来得及反抗,就被秦军制服。蒙灵让人点燃粮仓外的柴草,浓烟滚滚 —— 这是给扶苏的信号,告诉秦军粮道已断,韩广的燕军撑不了多久了。
蓟城内,战斗还在继续。
扶苏率卫朔军顺着缺口入城,与陌刀营汇合后,兵分三路:一路往城南,清剿残余的燕军;一路往城北,控制城门,防止韩广逃跑;一路往内城,直逼韩广的中军帐。
城内的百姓躲在自家屋里,从门缝里看着秦军 —— 他们没像义军那样抢东西,只是专心杀燕军,有的士兵还帮百姓扶起被撞倒的柴火垛,渐渐有人敢打开门,给秦军指燕军逃跑的方向。
韩广在中军帐里听得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脸色惨白。
他刚收到粮道被断的消息,又听说秦军已入城,知道大势已去。他抓起桌上的佩剑,想往外冲,却被亲兵拦住:“大王,秦军太多了,您还是退到内城,再想办法吧!”
韩广咬着牙,跟着亲兵往内城跑。内城是蓟城的核心,城墙比外城矮些,却更坚固,他想凭着内城,再拖延几日,等燕地其他部落的援兵。
可他刚退到内城门口,就看到两个亲兵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 是风语司策反的燕军将领赵平(非扶苏亲随赵平),之前负责内城防守。
“韩广,别跑了。” 赵平看着他,语气平静,“秦军已围了内城,你跑不掉了。”
韩广拔出佩剑,指着赵平:“你敢背叛我?”
“不是我背叛你,是你不该反秦。” 赵平身后的士兵突然冲上来,一把夺过韩广的佩剑,将他按在地上。韩广挣扎着,却被死死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军越来越近。
“押下去,献给公子。” 赵平下令,士兵们推着韩广,往扶苏的方向走。内城的燕军见主将被擒,纷纷扔下兵器投降,喊杀声渐渐停了下来。
扶苏刚走到内城门口,就看到士兵押着韩广过来。
韩广低着头,头发散乱,甲胄上沾着尘土和血迹,没了之前自立为燕王的嚣张。扶苏看着他,声音平静:“韩广,你本是燕地贵族,大秦待你不薄,为何要反?”
韩广抬起头,眼神复杂:“秦法严苛,百姓苦不堪言……”
“可你反秦后,抢百姓的粮食,烧百姓的房子,比秦法更苛。” 扶苏打断他,“你不是为了百姓,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韩广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知道扶苏说得对,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扶苏让人把韩广关起来,等平定燕地后,再押回咸阳处置。他走到内城墙上,看着蓟城 —— 城内的燕军已被清剿,士兵们正在帮百姓清理街道,有的在修补被战火烧坏的房屋,有的在给百姓分发粮食,之前的慌乱已被安宁取代。
“传我命令。” 扶苏对身边的官吏说,“蓟城设燕郡,派亲信官吏治理;燕地其他城池,按陈郡的规矩,清查户籍,分土地,免三年徭役;燕军的残部,愿意归降的,编入秦军,不愿意的,给他们粮种,让他们回家种地。”
官吏们立刻记下,分头去执行。
夕阳西下,蓟城的街道上渐渐有了烟火气。百姓们从家里出来,有的在门口做饭,有的在修补房屋,孩子们围着秦军的士兵,好奇地看着他们的甲胄。扶苏走在街道上,偶尔有人给他递来一碗热水,他接过来,喝了一口,暖意从喉咙传到心里。
风语司的探子这时来报:“公子,燕地其他城池的守军,听说韩广被擒,都愿意归降,已派人来蓟城,想拜见您。”
扶苏点头:“让他们明日来见我,告诉他们,只要遵守秦法,大秦不会亏待他们。”
探子应着离开,扶苏站在街道中央,看着夕阳下的蓟城。城墙的缺口已被临时修补,炊烟袅袅升起,远处的田地里,还有百姓在查看庄稼 —— 燕地终于平定了,接下来,就是让这里的百姓好好过日子,让燕郡像河西四郡、陈郡一样,恢复生机。
他抬手摸了摸腰间的佩剑,剑鞘上的花纹在夕阳下闪着光。从河西到中原,从陈郡到燕地,他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平定乱世,为了大秦的百姓。